诚然,有了上次明教柳青风一事后,以皇宫内的守卫严密,贾峥自不会于现在冒着风险,潜入深宫寻找那份更为机密的大顺地图。
若陈道人之前所言属实,随他一同穿越来的手机电脑可用,那里面原本下载的离线地图,只要同山河地理对照起来,可不更为准确一些?
同后世相比,不过数百年时光,一些地形当变化不大。据此基础上,让人再度绘制一份实用图纸,难度并不大。
将来天下一旦有变,一份详细地图,于局面影响不可小觑。
观察到贾敬日显苍老的面孔上,似还有未尽之言。
看来这位宁府太爷,于他方才道述的一些决策,嘴上未说,却仍怀揣疑问。
贾峥思考片刻,主动道:“想以刚开始我所说那些,您和我还是开门见山的好。
且您选择将宁府交给我安排,以换取在明教之后,于宁府的保全,盖因您也意识到了天子于勋贵的处置之念。以宁荣二府在内的四王八公,必定是逃脱不掉。
前次我同林尚书的会面,也证实了这一点。
我代表明教既然受了您的钱财,我们拥有共同的秘密,故我本人也会遵守约定,至少让宁国公一脉,总能留人延续下去。
而我选择将宁国府同荣国府,缓慢切割开来,且是因为荣府之内,可没有那么多能如您这样,将一些事情看开之人,以免引起更大危机。
等过些时日,朝局就会清晰。对于荣府,您该是清楚,此非三言两语就能改变……”
过去于玄真观修道的贾敬,故意装着糊涂,可实际心里,不仅对走出的宁府,包括整个贾家都有牵挂。
上次儿子贾珍之死,贾敬回到贾府,同荣府贾母,两位老爷也有交谈,自然知道贾峥所言虚实。
而贾峥此言之表态,也是明着表示,当贾家大厦将倾时,他能做的只是按照约定,尽力保存好宁府。
至于如何保存,从贾峥接受宁府,于覆试之展露,还有面圣来看,毫不意外该是拉着宁国府,向帝党靠拢,改变宁荣二府之前含糊不清,于二帝摇摆态度。
此外,展现“勋贵子弟”才华,引得皇帝重视,又适当同勋贵集团产生分割,迎合宫里于勋贵力量整合……个中的政治智慧,可见一斑。
说不定能借此,赢得宁国府二次再兴!
见贾峥猜中了他所思,贾敬心底一叹:此间少年,若真的是他宁府子弟如何?
但以太上皇和皇帝,于贾府所逼迫来看,只能依靠这少年继续为宁府寻一条生路。
宁府中,嫡长孙贾蓉不过是一纨绔,至于宁国公的其他支脉,亦无可做重用之人!
沉吟片刻,贾敬抬首道:“依峥哥儿所言,我并不怀疑。
我等之约定下去,宁府就全做托付。
而我这身子,且是时日不长了。若以将来我不在了,于蓉哥儿,还请你大人有大量,以他父子前番所为,能保全之性命,这也算是我这教子孙无方之人,最后的请求了!
但若是将来我一死,蓉哥儿这一家子,且是能同我之尸骨,一同送回金陵也好……”
知孙莫若祖,贾敬于贾蓉之过往所晓,以之阅历,何尝看不出孙子心里的不甘?
但从贾峥处事手段看,能做尽力保存宁国府这一脉,以那本就于宁府烫手的千万之资交换,已属仁义。
其之性情下,待友人仁义,待敌人谋定而后动,还全都是堂堂正正的明谋。个人私交上,短短月许,同忠王府,神武将军府,永安侯府等勋贵间,就有了或明或暗的交情……步步为营,所谋之大,又有明教在后,这种人,乃是豪雄之属,孙儿贾蓉如何是其对手?
贾敬这些日子,于玄真观内,甚至有过后悔,将贾峥引入宁府,会不会是错误的一计,当时以儿子之死,宁府前途未知情况下,以重信贾峥这少年,也有几分病重乱投医!
而事已至此,亦感时日无多,朝局变动下,他这个将死之人,所盼者,也只是寥寥罢了!
宁府中人,并不知道,敬太爷从性情所为上,本就是一个矛盾体,否则也不会在当年于仕途尚有大好前程时,忧虑重重,选择出家避世……
这话道完,贾敬年迈的躯体,正待起身,竟是想向贾峥一礼。
贾峥反应迅速,快步走近,心思落下,将贾敬搀扶落座道:“您就放心,我答应了您,必然会想办法让宁府一脉子弟,能传承下去。说句不好听的,以宁国公当年于大顺之贡献,将来就算有大祸降临,只要宁府在此时能知错而改,于天子而言,也会从轻发落,只希望你能理解我的用意……
对于蓉哥儿,这段时间,先让他城外冷静一段时间,之后,我会同他好好聊聊,想来他也能明白您的良苦用心!”
离开玄真观,归往城内的时候,看向落日,以贾敬所言,还真提醒了贾峥一些事。
他整顿宁府家风,近些日子取得了不小的效果,让一些在宁府别有用心的蛀虫而做剔除。
但同时,居住在神京的宁国公一脉,无论旁支还是其他关联之属,他都有权整顿一二,这不仅仅是为了防止其中之人拖后腿,还可挑选一些人,而做处事之用。
与外人相比,宁府一脉,还算得上“自己人”。
……
荣国府,贾琏院。
贾琏看着手中的书令,唉声叹气,目光频频瞥向对面坐着的妻子王熙凤。
实因军中调令发来,言之推后的勋贵子弟训练,从后日正式开始。一想到军中苦闷,于琏二爷来说,便是连饭食也不香了。
“你也别用这种眼光看我,这是宫里下的命令,不论贾家,就是王家也没办法。赶后日你去了,多带些衣物,旁无丫鬟侍从小厮相随,可别冻着了……”
王熙凤刀子嘴豆腐心,至少于丈夫贾琏是这般,她手里针线活不停,正是为琏二爷缝的冬衣。便于保暖。
听凤姐儿这么一说,贾琏面上故意露出凄凄之色,卖惨道:“唉,你也知道,这营地里,环境之差,有你这衣服,不说穿在身上,我心里都是暖的。但入了营,若想过的好些,府上虽不能直接插手,但该有的打点,还是要备一些,我说媳妇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