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启忍不住心中哀号,实在想不明白为何不用上班也得忍受睡眠不足的痛苦。他闭着眼睛道:“郝兄,郝大哥,郝大爷,我不听故事了,求你让我睡会吧。”
郝初英却道:“兄弟,非是我有意扰你清梦,实在是有大事相商。”
吴启无奈挣扎着坐起来道:“我昨天夜里失眠,刚刚睡下,到底又出了什么事情呢?”
郝初英道:“郑老走了,你看。”
吴启此时才抬头看了下郝初英,只见他脸色焦急,一副心神不宁的样子。吴启道:“他昨天不就告诉我们有事去办么?”
郝初英这时把手中捏着的一页纸递给吴启道:“你且先看这个。”
吴启见上边以正楷写了几句话,字迹苍劲有力,很容易看懂,左下角落款处写着郑孟章的名字,知道是郑孟章留言。大意是出去办点事,但事情棘手,归期不定,嘱咐他们可以先自行前往河北。
吴启心中虽略有些失落,但还不至于如郝初英一般,他略一思量已知道郝初英的心思,此人必是因为失去了郑孟章的保护而不安。
他无奈道:“郝兄,郑老既然有事,我们就速速上路就是。”
郝初英沉吟道:“兄弟你既然已与转轮王结仇,当知道此贼的手段狠辣,我们几个这样上路,恐怕难逃其毒手。”
吴启道:“他怎么知道我们到了哪里?”
郝初英苦笑一声道:“兄弟你也太小看他的本事了。此人极擅长追踪,我等之前为甩脱他,特意没有选择郑州、开封北上而是绕道洛阳,情况你也看到了。此地又距离范阳极远,我们没有机会的。”
吴启心理“咯噔”一下,他刚刚迷迷糊糊地,只道薛彬追的只是朱雀宗的人,浑然忘记了自己一指点碎了人家的武器的事情,此时想来若他有不得不杀朱雀宗三人的理由,到时也肯定不介意多捎带他一个。想到这里,心中才略感不安。
他狠狠揉了把脸道:“依郝兄的意思呢?”
郝初英道:“郑宗主离开时把这字交给了宋兄,哦,就是船主。据他说是转交了一份书信给郑宗主,他老人家看过后才匆忙离开的。依我愚见,必是青龙宗有事发生。我等俱受郑宗主厚恩,岂能拂袖一走了事,不如去转道荥阳青龙宗看看。”
吴启听他说的漂亮,但心中却大体知道他的打算。他不喜欢这人的地方也在于这里,明明是不敢独自上路,还非要说的冠冕堂皇。
郝初英见到吴启神色,却立时猜到吴启心中所想,无奈苦笑道:“为我们的安全计,我当然也是希望能和郑宗主同行,但有心相帮却不是假话。吴兄弟连青龙宗地址就在荥阳都不知情,肯定也不知道青龙宗的状况了。
我四象宗门中,青龙宗一直人丁单薄,又不肯如其他三宗一般吸纳外姓弟子,是以几乎每代都只有寥寥几人可以习练武功。而武道一途相当讲求天分,若没有修行之资就是努力一生都休想练成高手。到了郑宗主这一代,竟仅得他一人习得了青龙宗的全部传承功夫,其余郑姓弟子大都资质平平。
而今青龙宗直系后人中有两人拜到郑老名下,据传闻他们自幼习武,到现在都已过而立之年,以青龙宗传承武功之神异,竟止于江湖末流的水平。若宗内果真有起事情来,漫说其他普通门人,就连他们想必也帮不上什么。我们切不可袖手旁观。”
吴启听罢,大为愕然。在他的认知中,习练武功哪里有什么困难的?只要有武功秘籍,记住学会了练就是,自己还不是从郑孟章处很容易就习会了轻功“云龙步”了吗?没想到还有天资这一说。
如果实情真像郝初英说的,那么还真得去看一看。不说郑孟章的救命之恩未报,就是平素里他也能感受到这位老人对他是真心爱护的。吴启自心底早已不自觉地对郑孟章产生了亲人般的依赖濡慕之情。
他思量片刻后道:“事不宜迟,那我们走吧。”
郝初英道:“吴兄弟,不用太着急,我们还得约半时辰后才能到达板渚渡口,到时在渡口处才能雇到马车代步,现而今吴兄弟的那位朋友和师子大师都自己不能行动,非得马车不可。”
吴启道:“不如让郝兄的两位同门在这里陪他们。”
郝初英为难道:“此事恐怕很难办到。”
果然,在见到邹鸿云与冯平后,还没等吴启说出留他们在船上等的话,就已被冯平抢着道:“小兄弟,你不要为难,不论日后你是否加入我门,我等现在都应当去相助郑宗主。下船后我们即刻出发到荥阳。”
吴启其实也知道自己天真幼稚的可笑,他们被转轮王早已吓破了胆子,怎么敢单独待在船上。
他不置可否的应了句,便去找宋江询问郑孟章走时的情状。
宋江道:“我确实转交了一封信笺给他老人家,而且还看到了信的内容。”
吴启惊讶道:“是谁让你转交的?信中又写了什么?”
宋江先是摇头道:“我并不知道是谁让转交的,只是昨夜巡船时自桅杆上获得,那封信以一片白绢写成,被这东西钉在上边。”
他说着自袖中拿出一枚寒光闪烁的似铁钉模样的东西。
宋江道:“这应该是一种‘钢锥’暗器,也不知道是哪一个,又是什么时候给钉在上边的。我看那白布不甚齐整,很像自衣服上扯下来的,上边就写着一首诗,写明请郑老爷品鉴。”
吴启道:“诗?什么诗?”
宋江尴尬道:“我不懂诗,就记得其中一句说:百无一用是书生。”
吴启只觉这句格外熟悉,自己都能随口说上来,应该是传诵很广的名句才对。如果是传世名篇,哪里还能谈得上让郑孟章品鉴的话?莫非这首正是五代的作品,刚被人写出来不久,而自己正恰逢其会?
他此刻只恨自己文化浅薄,既不知道这一句的上下句,也不记得是哪位大诗人所作,否则说不定还能知道点别的东西。他辞别宋江后,似有意似无意地向郝初英探听这一句的出处,不想此君也并不知道。唯有暂时放弃这条线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