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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天书吧 > 历史军事 > 西明离火 > 第一六九章 使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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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9章 使者

“带人犯……”

钱四喜这高亢的号子还没喊落,大堂正口进来一伙人,当先一人个子不高摇着小扇,慕天蚕先还没看清就骂:

“谁特么如此大胆,敢闯老子滴公堂?”

“慕老三,你龟儿不认识老子了嗦?”

慕天蚕听了这带着奶音的声儿一下惊了,赶紧下座相迎:

“哎呦呦世子爷,格老子这门口照地慌,迎着头下官都莫看得出来,下官有眼无珠,恕罪恕罪。”

慕天蚕面对媅媺,既有元辰老爷子与席大叔临终的叮嘱,也有那些这个时代刻在骨子里尊卑,因此见不到时也想不起来,可一见媅媺,那是恭敬无比。

他浑是浑,就一样好,从不忘恩负义。

人家一句话,他才有了功名官职,不像席地阙是靠一手弓箭技艺跟着南离冒死冲阵,但他也算先从的功臣,从谁,还不是跟了蜀藩世子,才能有今日的威风。

与张璞的事,你可以说他小肚鸡肠,你也可以说他恩怨分明,其实都不是,他就是上来劲儿那阵想起来啥是啥。

这功夫几名力士用锁链扯上来一名男子,这男子穿道袍、戴方巾,还是个读书人的打扮,却一路而来被扯得牵牵绊绊,身后护卫担心冲撞赶紧上前遮拦,媅媺闻声看得腌臜,也以扇遮鼻往后退了一步。

眼见媅媺皱眉躲避,慕天蚕就想把这人犯先扔一边,等把媅媺答对走了再继续威风威风,刚一发话:

“龟儿们,把这狗卵儿弄出去噻……”

不想那犯人却大叫着挣蹦起来:

“世子?哪位世子?可是蜀藩世子朱枰樻?”

“特奶奶滴,钱四喜,给老子掌他的嘴,世子的名讳也该他叫的?”

小小犯人胆敢喧嚣公堂,慕天蚕气得大骂,撸胳膊挽袖子就要亲自上去掌嘴。

媅媺却听出了味道,就止住慕天蚕:“且慢!”依旧以扇遮掩半边面目向前探身又向那文士打扮的犯人道一声:“正是……予在此间。”

“世子爷爷,小的正是来找您的,小人潘科,小人潘科啊……”

眼见此人三十多岁,干瘦精明,还有几分癫狂,媅媺使劲回忆自己什么时候识得过此人?西营在成都开科的时节?不对,连直娃子我都不曾识得。

“嗯?潘科?”媅媺摇了摇头,她自然是不认识的,按常理她就不必理这家伙,可她今日就是闲的出来找事,有事上门,怎能不搭腔,就屏住呼吸把小油纸扇敲打着手心问道:

“这位先生从哪里来?有甚说辞但可禀来。”

“学生乃是楚世子行台幕僚,此来专为出使蜀藩。”

“哇——喔!”

媅媺惊得瞪大了好看的双眼,小小的嘴巴张做了一个圆筒筒:是不是黑心肝老爹显灵咯,朱荣藩这龟儿子居然派人来找我?

“不想被这几位公人堵在茅房无端捕拿。”

媅媺一听就一撇嘴:

“哇——呕!怪不得如此有味道……”用小油纸扇向外搧乎着赶紧问句:

“你,退后几步,莫挨老子,有啥子事体,赶紧说来。”

“特娘滴,世子令你退后你往前凑乎什么?”钱四喜一扯锁链,令人赶紧按住这如狗一般往前窜的家伙。

“学生有机密要事,只能与世子您密谈。”

媅媺左右看看,周围人等都别过脸去往后退让,媅媺一看就急了:

“别躲别躲,扯住这龟儿,不要令他上来。”

最后好歹是张璞捏着鼻子把这人带去后堂按住了,媅媺远远地坐对面,拧着二郎腿摇着小扇儿,懒洋洋地问他:

“朱荣藩派汝来此,啥子事体?”

“这……”这货又左右看看两个太监,媅媺冲他扬一扬小扇道:

“放心,予之心腹,不妨事,说罢。”

这叫潘科的家伙慷慨激昂一起身把张璞冲个坐墩儿,向上抱拳大叫一声:

“楚藩世子天下兵马副元帅开府天子城行台,邀您同理监国!平分江山!”

“……”

媅媺主仆三人面面相觑:这还真特娘滴是一件天大滴机密要事!

“朱荣藩要与我于东西两川同时起兵,贺我即西监国位,他坐东监国位,共复天下,将来平分江山!你看如何?”行邸内院后花园荷塘旁的小竹亭子里,媅媺得意洋洋摇着小扇向南离问计。

“谁?朱荣藩?怎么派人来的?”

“有关防哦,你知他把蜡丸秘书藏了哪里?这里哦!”说着媅媺用小油扇往后面丰满处拍了拍,弄得南离一皱眉。

正忙的时节,被媅媺从乡下临时传召来,南离本来就没什么好气,以为多大事呢,待听得媅媺说起来竟是这么个事,当即就眉头一皱脸一板,没了好声气。

“这事还非要喊我回来?锅底堰那边刚刚夏收完了,正下地插秧呢。”南离毫不掩饰地嗤之以鼻。

“不是弄啥子我问问你,你得有个说法噻?夏收夏收,没别个事体咯?你是大帅,又不是农夫。”

“呵呵,你怎么想?”南离冷笑一声,反问媅媺。

“你看你啷个笑哦,好好笑不行么?要么你就不笑,笑得啷个瘆人,笑得啷个讨厌,难怪旁个说你是个笑面虎子。”

媅媺将小扇往后脖领一插,小手一抄,把细细的天鹅脖颈往前抻着,一副惫懒样子:

“要我想?我说要得哦!”

“他川东监国,我就川西监国,杨展,曹勋,赵荣贵,武大定,啷个敢不奉号令?”

媅媺这一番大言不惭的说辞把南离都气乐了:

“啷个奉你的号令?”

“你呀,还有你个龟……嘿嘿,还有你的兄弟们。”

“你们怎么说?”南离不笑了,看一眼媅媺身后俩太监问道。

蹇安泰翻翻白眼不搭茬,张璞嘿嘿一笑,谄媚地向南离道:

“全看大帅您的心思。”

南离板着脸毫不客气地斥责道:

“胆大妄为,简直胡来,这是谋逆,这是僭越,这是造反!”

见南离发作,媅媺颇不以为然,把红红的小嘴唇撇出个人字的一半:

“哎哟哟,小样子滴,还造反,你不是造反滴出身?还谋逆,谋谁的逆,谋的我自己家滴逆,你管得着噻?”

“你……”南离才一发作就被媅媺的胡搅蛮缠噎得语塞。

也是,朱荣藩的手段很讲究,若非杨展来书,他都不知朱荣藩大张旗鼓地自重庆派使者往嘉定州封授杨展,但是往邛州来却是派这种贼兮兮的秘使来寻媅媺,其谋权弄势、移祸江东的心思昭然若揭。

想到这里,南离呵呵冷笑,耐住性子讲解:

“请您监国,那只是由头,吕大器、钱邦芑对于朱荣藩的所作所为,一直在寻川东与事之人勘问,如今行在路通了,其在川东作为并无朝廷认可,必然失去人心,此时来寻您,已将狗急跳墙之势尽显,其实不过是使双雄并立而移祸江东以救自身之计。”

为何这么说,只因为南离今日也接了杨展的来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