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1章 160.万贞儿这是为嫡长子打算了？
“商公，你如今觉得……”
彭时看着远去的李贤，侧头问出这句话时，已经到了午门，准备乘轿子回家。
正要钻进轿子的商辂，想了好久才掀开轿帘，看向近在咫尺的彭时那顶轿子。
“若是以往，怕是我会犹豫，只是今天看到这册子后，或许是我们将以往的偏见套在陛下身上，陛下之举，若细心观察，目的也是为百姓和朝廷……”
彭时叹了口气：“仅仅一晚，就能涉及各类，陛下考虑周全。以前赈灾，没有合理引导灾民，出现乱子就是出兵镇压。
今天，陛下此举，乃是真正的帝王之学。
关于疫灾，陛下也没有信口开河这些，其中所下结论，推理的缘由，皆是有理有据，颇有格物的意味。”
商辂回到府上，心中依旧咀嚼朱见深今天的话。
“爹，您下值了。”
商良臣带着妻子林少芸正在正院。
“汝衿和汝颐他们呢。”商辂看了眼自己儿子，严肃道：“良辅他们两口子怎么不见来吃饭。”
林少芸连忙过来：“爹，汝衿在您书房呢。”
商辂看着自己儿媳，点头：“这孩子如今大了，你们两多上心，言传身教很重要。”
商良臣连忙点头，对妻子林少芸眨眨眼睛，发现商辂已经脱了官帽，连忙接住跟在身后。
“老爷回来了。”
堂内众丫鬟，婆子，纷纷上前给商辂行礼。
商辂一言不发正位坐下，看向坐在侧的商良臣：“吃过饭，良臣，你随我去书房一趟。”
饭后，商辂走进书房，并不看坐在那里的孙女，而是看着商良臣，指着桌子上的文章，训斥道：
“伱读的一直是圣贤书，圣贤书哪一本教你奇技淫巧可以治国，还有你写的文章！明年你就要参加会试，若不加改进，你如何作答。”
“父亲，儿子一向尊敬父亲为人刚正不阿，严正开明，心系国家，当初复官时，那些改革之文章，句句都中朝政要害，今天怎么能说儿子的文章不合适了。”
商辂转过身，一双深沉的眼盯着商良臣，眼底的波光有些无奈：“为父也是为你好，毕竟你先要过会试。
如果你的文章离经叛道，明年礼部的考官只会判你落榜。
因此，在这之前，你就安安分分读圣贤书，文章符合会试的要求。而且为父不会助你任何，还会与你避嫌。”
“父亲，我商良臣只会靠着自己得到陛下赏识，绝不借父亲名声。”
“你最好说到做到。”一向历经沧桑的商辂又道：“还有，你当初一意孤行要娶少芸，少芸也心甘情愿嫁你，你们两整日闲散烂漫，我不管。
但是，你也要记住，你的一言一行也在影响你的姑娘儿子，你整天只顾读书，带着少芸游玩，也不见你操心在汝衿身上。
柏家有意结亲，且为父知道贤妃娘娘为人和善，性子淡泊，往后也不会有大风大浪，你觉得柏杞如何？”
“父亲。”商良臣上前一步：“汝衿年纪还小，此事且……再说吧。”
“好！这是你说的，为父出面替你拒掉，日后若是有什么后悔，不要求为父。”
商辂眼神暗下来，叹了口气：“人活于世，不是只有儿女情长，你可以如此选择，因为你是男儿，你有为父给你的家业。
你如今会试还未过，且你能确保给你的儿女争一份家业，让她们后半生荣耀吗？你若在意，就好好的反省反省这事吧。”
商辂说完转身走出书房。
商良臣心中烦闷，转头拿起桌上自己写的文章收好，看了眼坐在那里的商汝衿。
“父亲，喝茶。”商汝衿说着，笑盈盈起身过去，端到父亲面前，看他紧锁着眉头。
“父亲，你的文章，女儿觉得言之有理，听说当今陛下也设天工院，可见陛下也这般认为，但是父亲即将要准备会试。
科举之文自古定势，父亲可暂时放下心中所想，以会试为重。”
商良臣抬起头看眼自己女儿：“为父知道，你不喜欢柏杞，为父和你娘不在意是否和贤妃娘娘攀亲。
人皆养子望聪明，我被聪明困一生，惟愿我儿愚钝些，无灾无难。”
父女两人大眼看小眼。
商汝衿道：“爹，你怎么篡改苏轼的诗，女儿只希望像爹和娘一样，今后能够一生一世一双人。”
“大明朝三妻四妾为常事，你这般要求，王公贵族做不到。
但为父和你娘，也望你有个如意郎君，若能寻到这样的人，倒也是一件好事。”
他做父亲，自然希望有人能待自己女儿一心一意。
商汝衿动了动嘴唇。
她对那个袁公子一见倾心，况且他也没有妻儿，只是那天一别，在没有见过。
“夫君，你和衿衿说好没有啦。”林少芸温婉可人的进来，依偎在商良臣身边目光牢牢黏在他身上：“父亲有没有说夫君的文章好。”
“父亲训斥我一番。”
“夫君是最有才华的……”
“娘，你这是没看到我吗，大庭广众你两……”商汝衿撅着嘴，“待会儿我跟你们一起回家。”
商良臣看着林少芸，牵起她的手笑着道：“夫人一来，为夫的烦恼顷刻烟消云散，才一会儿不见，就分外惦念夫人。”
幸亏祖父没在这儿，否则你们两就是伤风败俗。商汝衿：“…………”
若是被商辂看到，定会训斥。
夫妻怎么能大庭广众牵手依偎。
“父亲呢？”
“夫君，父亲去户部了，说是赈灾的事情，我就来找你了……明日我们回江南，你和衿衿说没有。”
商汝衿一愣，明眸眨了眨，心里高兴起来：“爹娘一路平安”
…………
…………
骄阳似火，暑气加了几分。
殿内十分凉爽。
朱见深躺在昭德宫床上，搂着软绵绵而丰腴的腰肢，笑道：“原来是你去刑部请的李贤，我就说他怎么会自己出来呢，辛苦你了。”
万贞儿一头秀发披散于肩膀，丰艳明丽的脸颊靠在朱见深肩头，水盈盈的眸子瞥了他一眼：“你这话说的生分。”
“你跟皇后和贤妃也这样生分，你怕不是又想去咸阳宫找贤妃。”
朱见深觉得头皮发麻，但面上不见丝毫变化，温和说道：“我去贤妃那里最少，不该冷落，你也要顾好你自己跟孩子。”
就在万贞儿还想说什么，怀恩过来道：“陛下，该用膳了。”
说着看了眼万贞儿，怀恩对她不是很热心。
吃饭时，朱见深看了眼安静吃饭的延绮，又看了看低头吃饭的汪直。
这她还真把汪直当她孩子养了……
他想培养汪直，心里是希望能把汪直给皇后。
汪直如果调教聪明，多年后，汪直也能在自己的调教下，替自己的太子做事。皇子之中，定会成为助力。
最好是留给皇后。
万贞儿看朱见深发愣，将菜夹给他道：“想什么呢。”
朱见深应了句。
随后看汪直说道：“汪直，你愿意跟着张敏到东厂去做事吗。”
此刻，万贞儿和延绮都抬头看了眼朱见深，这是要培养汪直。
万贞儿心里一直想着，汪直机灵乖巧，若是大一些能给朱见深，也能替他盯着些。
便柔声道：“汪直，你跟陛下去东厂如何？”
汪直看了眼万贞儿，相处这些日子他很喜欢万贵妃，点点头“：汪直愿意去。”
“陛下喜欢汪直，妾明日让人替他收拾下，去陛下宫里。”
万贞儿很欣喜开心之余，听到朱见深又说了句：“汪直，你去坤宁宫，跟着皇后，张敏会教你的。”
不是去乾清宫，去坤宁宫？
万贞儿一双眼睛看着朱见深，心头有些刺痛，她还以为是他要，原来是给皇后。
她凭本事养的孩子，凭什么送到坤宁宫去！
尽管心头不喜，但是也不想此刻说出来，免得影响他胃口，心里的委屈和难过几乎要流溢出来。
但深吸了一口气，又再次压回去。
“陛下，先吃饭吧。”
等吃过饭，延绮和汪直两人离开主殿后，安静坐在那里。
万贞儿脸蛋儿堆起笑意：“陛下喜欢汪直，自己留着，送到坤宁宫做什么呢。”
朱见深笑了笑：“汪直很聪明，今后可以为我所用，我想让他去坤宁宫中跟皇后母子将来熟悉熟悉……”
陛下这心思如今……也用到自己这里来了，她感慨着，盼着他过来也不是为了鱼水之欢，不过是一慰相思之苦。
万贞儿幽幽叹了口气，似乎陷入某种悲伤情绪，陛下，不是说不喜欢皇后娘娘吗，只是协理后宫，当初的话他可是忘了。
她也不知道自己再说什么，但心里就是难受。
见她脸色微变，朱见深坐在桌边喝着茶，侧着头笑道：“你不愿意？”
万贞儿怒目相视，哼道：“难道你培养汪直，就是为了给皇后的孩子及早做打算？”
朱见深看了眼：“把汪直给我，给皇后不都一样吗。”
万贞儿越想越气，但面前的是大明皇帝，只得压着，气道：“不一样。”
“汪直，妾不能给皇后娘娘！”
“贞儿，你这是……”
“妾不愿意。”
她第一次拒绝朱见深，没想到是因为汪直的安排。
朱见深也没有勉强她，因为现在有些话不能刺激到她。
整个上午，朱见深就坐在外殿的桌子旁喝茶，跟汪直说话，时不时会提问几句。
他坐在那里喝茶的时候，万贞儿就坐在椅子上看着他，有些失神，等时间差不多，默默起身让人换了新茶，送了点心过来。
“饿了吧，尝尝。”
她坐在那里，眨着眼睛，看着朱见深。
怎么又是点心……朱见深看了眼，拿起一块吃了口：“这次的点心不错。”
万贞儿顿时笑起来，道：“那你全部吃完。”
“你怎么不吃？”
“我吃不下。”
朱见深点点头，把一盘点心全部吃完，就差舔盘子。
这让万贞儿有些意外，他平时根本就不吃这些，这个点心是她做的里面最难吃的一道。
“只要是你做的，我都喜欢吃。”
朱见深说话时，看了她一眼，她似乎有些感动，目光柔和许多，但又很好的藏了起来。
见状，朱见深拉过她手：“你跟皇后生的，都是我的孩子，我只是觉得汪直聪明，才想着送到坤宁宫。”
“嗯。”
“汪直留给我总可以？”
“嗯。”
“我对皇后，只是出于感激……没有男女之情，你安心的养胎。”
“陛下想喜欢谁就喜欢谁。”她转过头说了句，又偏过头去：“妾明天就把汪直送到乾清宫去，只要陛下开口，妾心甘情愿，给她人，妾不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