啪嗒啪嗒————
细密的雨丝打在高楼大厦的楼顶,仿佛从天上泼下来的大雨声连绵在一起,屋内的男男女女都忍不住停下手里的工作,去看一眼天花板,担心它下一秒就会不堪重负,坍塌下来。
现在是时间2009年11月1日,青铜与火之王已经苏醒了二十天。
秦惶站在四米高的落地窗前,凝视着乌云下的世界。
屋内的白炽灯光穿透玻璃,映射在外。无数的雨滴穿过光幕,呈现出有些倾斜的、线的形状。
像这样的,突然到来的暴雨已经是近日来的第三次了,每次都是这样,毫无征兆,但却带来了灾难。
秦惶已经站在这里三个小时了,
从大雨开始,他就站在这里。
“早上好!”后方响起脆生生的问候。
秦惶转头,看到转角处有一个鬼鬼祟祟的小脑袋,与他对视地同时,那人挥了挥套着白衫的手臂,换上有些讨好的笑。
“早。”秦惶轻轻颔首,表示收到。
夏弥咬住下嘴唇,想了想还是向他走去。
“这句话虽然只有短短一个字,却透漏出一丝高冷与漫不经心的从容,与本人放荡不羁的身影相得益彰。而本身淡淡的语气,又礼貌而不失疏离感,恰如其分地显示了本人高贵而优雅的气质。”夏弥边走边说。
最后走到秦惶身边,也看向窗外。
秦惶偏头看她:“你又发什么神经。”
“哪有,这是对之前‘早’的赏析,高考里要考的。”夏弥也偏头看他。
不过夏弥的身高要矮一些,她在与秦惶对视的时候,需要仰着脑袋。
两人对视三四秒,都没有收回视线的意思。
夏弥注意到这一点,恰如其分地眨了眨眼睛,而嘴角,始终带着阳光般的浅笑。
如此简单的一幕,却有种乌云尽散,温暖再次降临的既视感。
夏弥就是有这样的容貌与身段,让人不禁想起课堂上,尚未褪去稚气的同桌趴在课桌上,小脸被挤成一团,却还在看着你,不知为何的笑。
即便是秦惶,此刻也分不清夏弥刻意如此讨好自己,还是本身就是这样。
‘……你也捅我一刀吧。’秦惶想起之前的这句话。
非常莫名其妙,这个世界上,恐怕没有几个人能够理解。
这个问题一直存在,只不过之前秦惶刻意忽略了。
那时夏弥是耶梦加得,她不会想起被重置的世界的记忆,所以秦惶可以带着她去仕兰中学,去高架桥,默认她躲在自己背后,救下准备登上高架桥的楚子航。
但是现在不同了。
她是海拉了。
关于bJ地铁站里,夏弥最后与楚子航拥抱,却被楚子航一刀刺穿心脏的事情……她不会不记得。
秦惶一直都在等她主动提起。
那天吵架,秦惶说‘被人捅一刀也没见你撒气’,这是第一次暗示。
几天前,他提起‘面具人’是第二次暗示。
或许听起来有些病态,即便被说是‘小肚鸡肠’‘斤斤计较’等等……也不为过。
但他是龙,是即便缩在山洞里,也要将财宝护在身下才能睡觉的恶龙。
他的占有欲,就是这么病态。
他就是这么自私。
且,不准备悔改。
说起来这件事像是一个伪命题。
毕竟那些事情在如今的世界线是不曾发生过的,是被改变的、抹掉的过去……但是秦惶记得,夏弥记得,可能奥丁、小魔鬼也记得,甚至不知道什么时候,路明非都会想起来。
那么这件事,算是没发生过吗?
固然可以蒙住脑袋,将一切定义为‘他出场在更早之前,所以那些原本发生的事情都不存在’,以此刻意忽略,做一次鸵鸟。
可秦惶不会这么做。
太懦弱了。
简直就像是卑微的‘老实人’,娶了一位从大城市‘打拼’归乡的新娘。
他既然决定‘霸占’夏弥,那就要‘霸占’夏弥的一切。
眼前这位叫做夏弥的母龙,心底里必须不留一点别人的痕迹……一点也不留。
否则……他对待夏弥的行事风格,将立刻改变为另一种模式。
龙会珍惜自己的财宝,前提是自己的。
这就是龙的占有欲。
这些事情即便秦惶不说,夏弥也明白。
那日,白王与海拉的决斗,如果胜者是夏弥。
那么秦惶毫不怀疑,夏弥绝对会杀光上杉绘梨衣、落叶、酒德亚纪她们几个,绝对不会有一点犹豫。
而后独占秦惶……
也就是夏弥输了,所以才忍受着现在的这些。
“你真的这么想?”秦惶问。
不得不说,刚才那段马屁,哦,不,是龙屁,听起来非常舒服。
“当然,虽然只有一个字,但魅力满满。如果录下来,我都可以当作今晚的配菜用。”夏弥笑眯眯地回答。
“如果一切重来,给你一次选择的机会,你选谁?”秦惶说。
他相信夏弥知道他的意思,语文考试中,阅读理解不仅有赏析,还有中心思想。
夏弥嘴角上扬了几分,凑过来把他的手臂抱进怀里。
“你。”夏弥说。
“比起他呢?”
“我更爱伱,不!是只爱你。”
“为什么?”
“你更帅!更酷!”
虽然知道‘帅’和‘酷’不是夏弥的原因,但听着还是很舒服。
秦惶不知道的是,曾经有个叫做小蓧的女孩,和他只是一面之缘,却对秦惶做出‘缺乏安全感’的评价。
这是正确的。
几乎所有的占有欲,都是出于缺乏安全感。
龙,更是其中佼佼者,这和他们的世界规则有关。即,胜者可以占有败者的一切。
夏弥抱着手臂也没撒手,不过后退一步,后仰抬头看他。
眼睛瞪大,樱唇微张,眼睛里写着‘你怎么能这样?’。
秦惶淡淡地收回视线。
夏弥也收起之前‘难以置信’的表情,再次抱着他的胳膊,贴在一起。
秦惶当然是在假装的,他知道没有这回事。
夏弥也知道他是装的,所以陪着他装下去。
两龙心知肚明。
秦惶继续望着窗外发呆,和之前唯一的不同,也就多了个温软的身体抱着他而已。
随后,感知到后背有个又软又硬的,好像蛇一样的东西戳了戳他的后腰。
秦惶视而不见听而不闻,装作不知道。
被抱着的手臂,被抱得更紧了。
后背又被戳了。
那条蛇好像不到目的不罢休。
秦惶面不改色,没有任何波动。
他的身后,另一条银白色的尾巴生长出来。
旋即,之前那条形似蟒蛇,戳他的东西,瞬间窜了上去。
顺着银白色尾巴的底端,一圈圈缠绕,盘旋而上。
银白色的尾巴就像变成了蟒蛇身下的猎物,被层层包裹。
那条绕绕猎物的蟒蛇,最后只剩下一点点,几寸长的尾巴尖,灰白色的尾巴尖愉快地摇来摇去。
秦惶不用回头,就知道对方的尾巴缠得有多么紧实。
微微抬头,看向不见边际的乌云,心想。
暂时就先这样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