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族地的途中，出于好奇，张牧向芙蕾德莉卡稍微了解了下那个始终沉默的长老。
芙蕾德莉卡并未避讳自己跟三长老的关系，简单讲述。
“难怪半天不说话，合着是羞愧啊。”
“可能吧。”她笑了笑，过一会说，“其实老师完全没必要内疚，换做我是他，大概也会做出同样的选择。”
“不，你不会。”
芙蕾德莉卡脚步顿住，望着走出几米远的张牧背影，嘴角微微上扬，而后追了过去。
两人在森林里穿行，步伐不很快，约莫两小时后才靠近族地结界。
她掏出身份牌准备开启入口，半透明的结界却突兀泛起涟漪，接着三长老走了出来。
看见并肩站在一起的两人，他略微愣了几秒，回过神说精灵王有要事找张牧商议，希望他们尽快赶去。
张牧答应，三人进入族地，一同来到居住区的空地。
到达时，现场的秩序有些混乱。
张牧奇怪发生了什么，三长老出声解释。
他遵从王令去寻找张牧，想着不久前张牧提及自己得回房间准备课程，于是前往其住所。
到了后，敲门许久无人回应。
三长老猜测两人可能在族地散步，于是去适合放松心情的地方找了一圈，结果仍旧毫无收获。
不在族地，肯定还在外界，他急忙去精之森找人，谁知刚出结界，就看见两人结伴返回。
这段寻人过程，耗费了两小时左右，族人们干等，又不清楚在等待什么，自然忍不住议论纷纷。
张牧明了，心底有点好笑。
子民在王面前如此随意，该批评精灵规矩散漫，还是夸赞他们相处自然，地位没有森严的上下之分？
不懂。
张牧摇摇头，走到精灵王身边：“有什么事？”
等了半天人终于到来，王心里涌起的不安平复下去，把事情讲述了一遍。
张牧拍下脑壳：“忘了，你们不知道飞行员是什么，抱歉抱歉，我的疏漏。”
说完，他扫视凝望自己的精灵们，问精灵王：“都是高阶职业者？”
“嗯，我族的高阶职业者全部在这。”
“好，那什么，你们……”
打算宣布飞行员的选拔标准，话说一半，张牧忽然想起，以职业者的体魄，满分通过飞行员的考核也是轻松。
他话风一转：“那什么，我需要二十八个天骑士，自愿报名的出列。”
精灵们看向王，王点点头，随后人群中陆续走出二十八人，从旁人毫无质疑看，他们应该是天骑士中，实力排名前二十八的精灵。
“那谁。”张牧看向站在不远处的长老们，“小八，你也来吧，我让你当队长。”
八长老面色难看，嘴巴微张欲要拒绝，但在精灵王的注视下，最后还是不情不愿的走向二十八人的前面。
“好，人齐了。”张牧挥手示意精灵王后退，“你往后退一点。”
待精灵王让开，他右手伸进储物佯装取物，实则唤出物品栏，取出一架飞机。
“这是什么魔兽？”望着匍匐在空地上的长着两个翅膀陌生怪物，精灵们交头接耳，猜测它的来历。
小八操控精神力包裹飞机，仔细感知。
身后的天骑士见状，便没有重复动作，安心静等。
然而好奇飞机的不止八长老一个，其余十七位长老也释放精神力，笼罩住飞机。
众所周知，每个职业者的精神力都存在波段上的差异，就好像每个人的嗓音有所区别。
十八个长老同时使用精神力感知飞机，等同于十八个人在一间狭小房间里，一起大声嚷嚷。
结果会是怎样，必然嘈杂一片，听不清谁说了什么，甚至连自己的声音都听不见。
长老们现在的观感就是如此。
五长老绷紧脸：“你们先收回精神力，一个个来。”
大长老斜视他：“要收回也是你先。”
“我最先释放精神力！”
“呵，我还说我最先呢。”
争吵愈发激烈，有几个脾气火爆的长老忍不住就要动手，张牧眼神示意精灵王控制场面，等他出手驱散精神力，才走到飞机旁。
张牧看了看被轰退精神力，精神海受到冲击，导致脸色苍白的长老们：“这个，叫做飞机。”
“飞机？”长老们顾不上稳定精神海，全部凑了过来。
“从未见过的魔兽，来自哪？”
“它为什么不动弹？是进入伪装状态了吗？”
“它的眼睛为什么是透明的，里面还有座——”
“停停停。”张牧猛的打断他们，双手背在身后，“听好了，它不是魔兽，也不是魔物，理论上，它和你们的魔杖是一个性质。”
大长老化身好奇宝宝：“魔法道具？从哪座迷宫——”
“闭嘴！”张牧实在嫌弃他们插话，“我说完你们再问。”
长老们安静下来，张牧满意点头，清了清嗓子：“首先，它叫飞机，作用是飞上天空。
当然了，驾驶难度还是有一些的，所以我需要训练一批驾驶员。”
“这个和救治生命树有关系吗？”
又有人插嘴，张牧大怒，扭头看见说话的人是精灵王。
神佑啊，那没事了。
“当然有关系。”
张牧想了想，不把原委解释清楚，恐怕待会还有人会插嘴。
在脑海组织了下语言，他说道：“生命树枯萎的原因，是这片土地逐渐贫瘠，解决的办法就是补充土地里的养分，恢复整个生态环境。”
“生态环境是指什么？”
“很复杂，有空我给你展开细说。”
“喔。”精灵王表情懵懂，还带着一丝迷惘。
他年龄高达千年，自问见闻经历丰富，大陆上的事物，罕有他不熟悉的，不曾想张牧随口一句，他竟然听都听不懂。
这边，张牧依然在讲述：“补充营养的东西呢，份量充足。
但是靠我一个播撒很慢，我又着急回莱克，呐，飞机就派上用场了。”
一边说着，他一边来到飞机旁，手托着机头下方，发力将其抬离地面，另一只手指着机腹处的莲蓬喷口。
“瞧，这个是用来播撒化肥的。
二十五架飞机同时工作，三天内喷出的化肥足够覆盖整个精之森。”
他身后的精灵王本能想问“化肥是什么”，但看见他正在激情讲解，又按下冲动，思索着今天夜晚去他房间请教。
小八听完，按捺不住问：“张牧先生您的意思是，三天内就能治愈生命树？
还有，为什么需要飞……飞机，非需要这个播撒？
要说飞行，高阶职业者都可以。”
张牧摆了摆手：“第二个问题，等飞机工作你就明白了。
第一个问题，三天不够。
这片土地被摧残的太惨烈了，我预计，一个月吧，至少来上十轮，才能把土地损耗的营养补充回来。
不过据我推断，三轮以后就能初见成效了。”
大长老激动起来：“那还等什么？！
张牧先生，就由我们长老亲自播撒那个什么，化肥？”
张牧有点无奈。
路径依赖确实很可怕，人们遇见麻烦，总会下意识遵循自己惯用的成功方式，排斥陌生的办法，即使后者表现的更可靠。
“首先，你们撒不比飞机快，然后，我说了。”张牧决定最后强调一遍，“按我的指示执行，否则出现任何变故，你们自己承担后果。”
生命树是精灵的生命源泉，一旦出问题，精灵族必然灭亡，没有任何一个精灵敢于背负此责任。
长老们、出列的二十八个天骑士，以及聚在一起的人群，全部默然。
现场寂静异常，张牧从左往右扫视，确定震慑了众精灵，才继续说：“飞机的操控不难，但对你们来说也没那么容易，今晚我会制定详细的教学，明天一早在这集合，
还有问题吗？”
大长老问：“我可以加入吗？”
“抱歉，名额满了。”
请求被婉拒，位高权重的大长老有些不适应的呆滞一会，清醒后，也不太在意。
报名参加训练，只是对飞机感到新鲜，想详细了解内部构造，但也只是“想”而已，并不渴望。
“行了，大伙散吧。”
长老们结伴往王宫方向走去，似乎要商议什么。二十八名天骑士也跟了过去，显然对张牧的发言萌生了许多困惑。
其余精灵各自散开，三五成群向自己住所走，期间互相窃窃私语。
张牧转过身，发现精灵王已经离席：“跑得挺快。”
芙蕾德莉卡走来，略微仰头望着飞机：“张牧，它不是魔法道具对吧？
我没有感知到一丁点的魔力波动。”
“不是，是工具。”
“工具……”芙蕾德莉卡难以理解这个称呼，眨了眨眼，问道，“和人类锻造的铁质刀剑一样？”
她描述的有点模糊，但张牧瞬间听懂，笑着道：“聪明。”
“咦，意思是说，普通人类也能驾驶？”
“理论上是这样，只是像我之前说的，飞机的驾驶技术也不是那么容易掌握的。”
张牧抬脚往自己的临时屋子走：“你要真感兴趣，到时候我送你一架战斗机，那个才叫刺激。”
“战斗机？”芙蕾德莉卡歪着脑袋思考一会，回过神见他走远，连忙追上去，边问‘战斗机是什么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