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传送门里走出，张牧站在小屋中间环视一圈。
多米特不出意料的仍没见人，莉亚也在睡着，于是解除坐在靠墙木椅那的幻象，施施然晃近床边。
“张牧先生？”似乎是听见他脚步，盖着薄被的莉亚猫耳弹动几下，缓缓睁开眼。
“不再睡会吗？”
“莉亚已经睡饱了。”她掀开被子，揉着眼下床，“唔，天已经黑了？
莉亚睡了一天？”
张牧笑笑，牵着她手推开屋门，坐到院里的石凳，一起仰头，遥望夜空的皎月。
“莉亚，我没法安稳待在一个地方，未来我会四处游历，做一些危险的事情，过着不稳定的生活。
所以，如果你不喜欢这样的日子，我……”
“张牧先生。”坐着石凳的莉亚猛的站起，“果，果然，是因为莉亚饭量太大了，您要抛弃莉亚吗？”
说着，她小手慌忙伸进兜里，掏出白天张牧给她的金币，双手并拢托着：
“莉亚不需要金币，就算吃野果也没关系，莉亚可以自己进山采摘野果！”
“我说过，你就说每天吃个不停，也吃不穷我。”
张牧捏起金币塞回她短裤口袋，安慰的轻抚她因紧张，而紧贴脑袋的猫耳：“只是讲述事实，
如果你不讨厌，或者不害怕居无定所的生活，我保证，没人能把你从我身边带走。”
这个决定，张牧是经过深思熟虑的。
不可否认，他确实很想把一只金毛猫娘带在身边每天过手瘾。
但和叶铭通电话时的无心之语，让他反应过来，莉亚不是手办，是一个有自己独立的思维和意志的亚人。
所以，把未来要面对的一切，没有任何保留的告知，然后由她自行决定。
这是尊重。
如果她讨厌满大陆奔波，张牧会把她送到亚人聚集的国家。
盯着他脸看了会，莉亚大概是确定了这话并非是想赶自己走的借口，贴着脑壳的猫耳缓缓竖起。
走近张牧，她爬到大腿上坐稳：“莉亚无论什么样的生活都可以，只要和张牧先生一起。”
“那，以后的日子，请多关照。”
小猫娘流落极度排斥亚人的莱克王国，是不幸的，但同时，她又十分幸运的遇见养父母，和张牧。
担心她摔倒，张牧左胳膊环着她肩，空着的手掌抚摸丝滑柔顺的金发，换了个话题：
“还在思念父母吗？”
“莉亚想念他们。”她脑袋埋进张牧怀里，“爸爸妈妈一直悉心照顾莉亚，即使为此被隔壁的叔叔婶婶排挤，
他们也没有责怪莉亚。”
“是啊。”张牧想起把自己丢在孤儿院门口，自出生后就没见过一面的父母，语气有些感慨，“人和人不能一概而论，
你父母很善良，他们不该死在雷狼嘴里。”
听见这话，怀里的莉亚，身躯轻微抖动，似乎是在哽咽。
之所以如此煞风景的提起她惨死的父母，是因为张牧早已察觉出，她压抑心底的伤心和痛苦。
许是和自己不够熟悉的原因，她胆怯的隐藏着这份哀伤，不敢向自己倾诉，担心惹来厌烦。
有意刺破她伪装的无事模样，让她哭泣出来，会好受些。
没说什么的张牧，安静等待她情绪平复。
许久，小猫娘的抽泣缓缓止住。
见状，张牧说：“放心，这份仇恨，不久后，我会亲手施加给始作俑者。”
“可是。”莉亚抬起头，望着张牧脸，“报复只会加深仇恨，而永远不能消除和解决。”
眉头轻挑，他笑问：“你父母教导你的？”
“恩，莉亚和妈妈说，等莉亚长大，要狠狠揍一顿欺负她的人类，妈妈很生气的责骂我，
然后告诉我这句话。”
“这样么……”张牧咧开嘴，“那我今天教导你另外一个道理。
敌人，就该把他挫骨扬灰，连渣都不给他留。
如果你觉得相对于矛盾的剧烈程度，自己下手太重，心里有些愧疚，没关系，之后每年去他的坟墓，对着墓碑道歉就是。”
莉亚表情有点懵，不知是没听懂，还是震惊这番暴论。
摸着她脑袋，张牧笑眯眯解释：“你可以后悔自己过分，也能反思自己是否残忍，又或者为对方的凄惨死状感到不安。
但一切的前提是，你活着，敌人已死。”
这般比较极端的行事风格，是张牧二十多年的人生经历里，思索总结出来的。
正确与否，他至今不清楚，但这样做能让自己过的舒心，张牧可以确定。
那不就行了？
相对于躺进棺材，被敌人称赞一往无前的勇敢、尊敬坚定不移的意志、传颂可歌可泣的事迹，张牧觉着，双方角色还是调换过来好些。
他发誓，自己会把变成尸体的敌人吹成传奇人物。
视线下落，他见莉亚一脸恍惚，晓得她暂时无法完全理解自己的意思，也不多讲：
“相伴的日子还有很久，我慢慢教你。”
这句莉亚听明白了，小脸蛋扬起笑容，重重点头：“恩！”
后面，他们没再继续闲聊，静静欣赏朦胧如纱的月光，直到深夜，多米特推开院门。
张牧有些惊讶他今晚居然回来了，还以为要等后天清晨才能看见他人。
多米特解释，自己原本是像张牧说的那样打算，可村民都是普通人，身体难以支撑一天一夜不停打铁的高强度工作，只好让大伙先回家休息。
说完，三人没聊天，一同进屋休息。
因为只有一张床，三个人肯定挤不下，多米特直接在地面铺张板躺好，张牧先把莉亚放到床上，随后有样学样。
一夜无话。
第二天蒙蒙亮，多米特就起身出门。
张牧担心莉亚一直憋在屋里影响心情，打算领着她去村里闲逛。
许是昨日白天睡太久的原因，昨晚莉亚辗转到将将天明才入睡，此时正睡得香甜。
见状，张牧也就没喊醒她。
心底琢磨着动身后得把她生物钟倒过来，边制造了个幻象，唤出传送门回到现实。
站在客厅掏出手机，宋岚的拍卖会地址已经发来。
左右无事，看看去。
揣回手机，他换套衣服，径直出小区打车，匆匆往会馆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