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是做实验，可真执行起来阻碍却不少。
因为主要目的，是测试伤势可被治愈的极限时长，所以实验样本受伤的时间越久越好。
这给张牧难住了。
到了多米特暂居的矮木屋，见莉亚猫耳不时弹动两下的睡着，他背着手推开屋门，穿过院落，在村庄里闲逛。
逛了会，张牧停在一个人字顶的矮石屋边。
心里估摸着，这座村庄在整个莱克王国的范围内，大概也算比较贫穷的那批。
环顾四周，因是地势落差比较大的山脚，和蓝星农村平房迥异的尖顶小屋，高低错落散布着。
此时正值下午，村民都吃过午饭，去田里耕作了。
错综的狭窄泥路，只有他一人站着路边枝叶茂盛的大树下乘凉，偶尔身边跑过几个牙刚长齐的孩童。
往冒出地面一半的粗壮树根坐着，张牧手托着下巴叹口气。
高级治愈药剂，即使放在整个索尔大陆也不能说便宜货。
好在配方里几种最珍惜的草药，自己可以在蓝星那边带过来。
但光有药剂也不行呐，这受伤许多年的实验样本，急急忙忙的我去哪找？
正头疼不行，背后的矮石屋忽然一阵动静，听着像是有竹筐之类的东西砸到地了。
竹筐？
张牧下意识回头，恰巧木屋门从里往外推开，一村民打扮的短卷发青年走出来，怀里抱着眼熟的竹筐。
站起身看，里面已经空了。
青年村民抬手就要把竹筐扔到泥路边的坡下去，张牧眼疾手快，上前伸手抓住在半空划着弧线的竹筐。
“你这筐，哪来的。”张牧笑眯眯看着，对自己突然动作而有些愣神的青年。
“我自己家的。”他回神，随便敷衍句，转身回屋。
张牧穿着衬衫茶色直筒裤，青年村民看不出他是魔法师。
但因为衣服样式和布料，一瞅就是“老爷”才能穿得起，因此他态度仍然放得很低。
若换做一般村民，这村庄里有名的好吃懒做，怕早就挥起木棍赶人了。
张牧自然不会看着他走，两步追上背影，抬手捏住他的后脖，发力按跪在地。
“我饼呢？”
其实几张加了点粗盐的烙饼，他是不在乎的，也没打算吃。
可自己不吃是一回事，我丢掉你之前被偷，那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专门去找，他没这功夫和心思，现在正好撞上，怎么可能放过偷饼的贼。
眼看双膝跪地的青年村民支支吾吾，就是不承认，张牧右手加了几分力道：
“还不说？”
“大人，屋里，在屋里……”
松开手，张牧没在意躺到地面，捂着喉咙咳嗽的青年村民，大步走进屋。
不大的一间，十分空荡的屋，什么家具都没，只有右边墙角摆着张，看着有些年头的旧木床。
床边地面侧卧着一只没什么气的老驴。
视线落在它空洞的左眼眶，张牧双眼放光，快步走近蹲身。
稍稍检查下。
没有眼皮，眼眶里干燥粗糙，显然瞎了不少年月了。
缓过气，跌跌撞撞跟进来的青年扶着门框，大喘气的张开口。
张牧直接打断他要说话的动作：“瞎多少年了？”
刚刚直面死亡的威胁，青年村民不敢多问，立刻回答：“大人，十多年了。”
听到这话，张牧二话不说从储物袋里掏出一瓶高级治愈药剂，掰开驴嘴就往里灌。
药效来的很快。
仅仅五分钟，眼眶里渗出透明液体，肉芽从最里开始出现，蠕动着往外生长蔓延。
又过去几分钟，瞎掉的左眼已然完好如初。
成了。
张牧把水晶瓶塞回储物袋，高兴站起身。
到底是高级治愈药剂，对付魔法造成的伤势虽说见效比较慢，可普通的物理伤害分分钟搞定。
这边的青年村民见着这一幕，惊愕张大嘴。
他没想到，自己偷走大人的饼，大人不但没愤怒，反而仁慈的治好了陪伴自己多年的老驴。
心底感动无法言语，他双膝往地跪下：“大人，感谢您的怜悯！”
张牧转身，见他感激零涕的模样，问道：“你很高兴？”
“当然大人，您的宽容……”
“那你高兴的太早了。”
他茫然抬起头，不明所以的看着张牧。
“饼你拿去喂驴了吧？”张牧侧头，余光撇了眼老驴嘴边的饼屑，“家里穷成这样，偷到吃的想着先喂驴。”
“大人。”他惶恐的磕着头，“我父母很早就去世了，它是我唯一的亲人，我没有别的办法才偷您的玉米饼。”
“你是不是觉得自己很善良，非常有情有义？”
“我只是偷了一筐饼，大人！”
张牧歪歪嘴：“你生了重病吗？
不说话，那就是身体健康喽？”
“这筐饼。”张牧拎起刚刚放脚边的竹筐，“是一个小男孩冒着生命危险，用了一天一夜，独自穿越出没魔兽的森林，去巴拉城售卖的。
你手脚健全又没生病，合着连个半大孩子都不如呗？”
他嘴唇蠕动，半天没说出话来，脑袋磕着地面，不敢迎视张牧的目光。
望着他浑身破烂衣服的凄惨模样，张牧忽然有些厌恶。
看着可怜，但这不是自找的吗？
你要真是田地遭灾之类，自己也就算了，毕竟只是筐饼。
可你这是没办法吗？
大白天的其他村民都下地去干活，你在家歇着说自己没办法？
这能有办法才见鬼了。
张牧抬脚往屋外走，边从竹筐上拆根竹片掷出，精准刺穿他的右手背，将手掌钉在地面。
随后不再搭理屋内传出的惨叫，一路回到多米特的小屋。
多米特还没回来，张牧没觉得意外，他要尽量传授村民打铁的技巧，估摸得明天深夜，甚至后天准备出发时才回来。
又瞅了眼床上的莉亚，睡得正沉，大约也要深夜才能醒。
见状，张牧便唤出传送门回到现实。
掏出手机看了眼。
他中午去的异界，在村里逛了圈，又在青年村民那耽误会功夫，现在已经五点出头。
捏着下巴估算会，张牧觉着跑一趟郊外应该来得及。
做好决定，他抓紧时间，开启阴影术离开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