卡斯镇，镇门。
夕阳剩半，红霞曼射，漫天如泣血的浓云。
门前空地，六名狂信徒一言不发围着镇民们，往旁边点，波特和海格默然静立。
张牧和艾薇儿进入森林已经一天一夜，狼嚎声仍接连不断。
海格脸上挂着自信的笑：“波特先生，我实在想不明白，您和我立下赌约的依仗是什么。”
“这股魔兽潮……”
不含情感色彩的眼神注视过来，海格下意识闭嘴。
波特咧开嘴：“我说，你就没想过，如果我输了，自裁之前会先送你去觐见你神？”
“呃……”海格有些傻眼，仔细琢磨，似乎不是没可能。
“波特先生不是这样的魔法师。”他勉强笑笑。
“我是。”
海格：“……”
这不玩赖的么？
尽管波特是玩笑语气，但海格没胆量赌他究竟是不是认真。
“波特先生，用一个秘密可以换我安全可以吗？”
“你说说。”波特不太在意他说的秘密，表情聊赖。
“卡斯镇有记载的史料里，算上这次，一共是三次魔兽潮，间隔时间不多不少，恰好三十年，
您不觉得，太巧合了。”
察觉波特目光扫来，海格扬起轻松笑意，闭口不语，想着吊下胃口，等他问再……
“再墨迹，我现在就一火球轰碎你。”
“如果赌约您胜出，您可以去查阅莱克王国历年魔兽潮的暴动频率，是怎样的稳定，
且每次魔兽潮都有大量低阶魔法师接取支援任务，
除了您在现场的这次。
这和您最信任的伙伴有关，我只能说这么多，否则我会有生命危险。”
波特的两条雪白眉毛拧起，没质疑他是在忽悠自己，因为这确实很容易查证。
如果真是这样，王都那边……
刚想多问一句，笼罩森林的瀚海精神力，忽然感知到有熟悉的魔力波动闯入。
来的挺快，呵呵，时间正好。
精神力裹住在空中快速移动的魔力波动，波特传音：“安德烈，去帮助艾薇儿和我的新学生。”
对方的精神力一阵起伏，似乎很惊讶。
过会，男声回应：“想必，波特先生遇见了不舍放弃的天才。”
简单讲述这段时间发生的事后，波特提醒：“抓紧时间。”
“好的，波特先生。”
断开精神链接，波特微笑着，原以为他们撑不住太久，没想到居然整整撑了一天一夜。
艾薇儿，张牧，你们很不错。
望着他的笑容，海格一脸迷糊，他瞎高兴什么呢？
……
艾薇儿往森林深处狂奔着。
背后雷狼嚎叫不时响起，伴随雷鸣炸响，迅速接近自己。
“噼啪——”
侧脸，余光察觉电光闪烁，艾薇儿明白，逃亡的路就到这了。
但束手等死不是她的风格，快速转身，举起法杖准备释放自己最强大的魔法，拼死一搏。
雷狼头领见她脚步停住，兴奋嘶嚎着，被雷光塞满的银白双目，死死盯着她，四肢疯狂摆动冲来。
“冰雪啊，凝……”
“艾薇儿，退后。”空中有熟悉声音提醒，她楞了瞬间，反应过来立刻往后退。
雷狼并没追击，大幅提升的听觉和感知，敏锐发现头顶有东西坠落，速度飞快。
破空声传进双耳，它下意识就要弹跳离开原地，可风未至，枪先来。
“轰——”
似有流星撞击大地，灰尘弥漫，艾薇儿正准备过去，天空有狮鹫落地站稳，双翅挥动，吹去往四周扩散的尘团。
刚还威势骇人的雷狼头领，此刻满身雷霆消失。趴伏着，被一根铁质骑士长枪，自头顶贯穿，死死钉在地面。
强大生命力让它四肢扒拉泥面，尝试起身，握着长枪的男人右手轻转，雷狼头领呼吸停止。
“王兄。”艾薇儿走过来。
安德烈脸色平淡：“你有自己应承担的责任，为此必须保证生命的安全，明白吗。”
“这是我自己的事情。”她回以冷淡语调。
“父亲身体状况欠佳，你立刻返回王都。”安德烈没继续争执，说起自己急匆匆赶来得目的。
“学弟他还……”
“艾薇儿。”法袍宽袖的水晶球传出波特声音，“张牧交给我就行。”
她眼神有些困惑，想问，但老师既然没有直接说明原因，估计问不出答案。
“麻烦老师尽快把学弟带出森林，这里还有魔兽，他仍昏睡，不太安全。”
“放心。”
听到波特应下，艾薇儿不再多言，跳上狮鹫后背坐稳。
目光隐晦扫一眼张牧躺着的方向，学弟，快点变强，然后，掌握自己的命运。
拉起缰绳，狮鹫一飞冲天。
展翅的庞大身影很快冲进夜空。
安德烈踩着雷狼脑袋，拔出长枪扛在肩，往张牧那边走。
没多远，几分钟就能赶到。
……
【异常状态——眩晕（00:01:05）后解除】
张牧心里焦急得厉害，四阶雷狼头领什么实力他不清楚，可只凭三阶时的战斗力展现，艾薇儿撑不住几分钟。
恩？这谁？
灵魂体的张牧，正一秒秒数着倒计时，突然看见有个扛着铁质长枪的男人走到身边。
他没别的动作，枪把撑地面，盯着自己看。
张牧上下打量着。
男人穿着没有繁杂装饰的朴素轻铠，一头乌黑短发，相貌三十多的年纪，身材笔直板正，浑身散发着精干气质。
一分钟如果一秒一秒数，给人感觉很慢，其实没多久，张牧扫视男人，走个神功夫，异常状态已然解除。
睁开眼，张牧抓着法杖跳起身，就要往艾薇儿离开的方向冲。
“艾薇儿已经安全，先一步返回王都了。”
男人表情平静，有些奇怪的说不上热络，却也不能说冷淡。
具体点形容，就像散步时看着路边的一株杂草——没有情绪的不在意。
“我是安德烈，艾薇儿的大王兄。”安德烈直性子，开门见山，“能被波特先生承认，并收为学生。
你的魔法天赋我无需怀疑。”
“只是，索尔大陆的很多事情，不仅仅有天赋就能妥善解决。”
张牧听完，觉出味来，嘴角一咧：“别是什么指腹为婚这么老套的故事吧。”
“呵。”安德烈轻笑声，没有讽刺的意味，语气像和顽劣儿童玩闹，“婚约？
这种无聊的东西对艾薇儿是负担，父王不会同意她缔结婚约，我也不会。”
“同样的，你对艾薇儿来说，也是负担。”
他扛起枪，转身，侧过脸，不咸不淡的提醒：“你可以去王都，我不会对你做什么，
只是请你明白，你和艾薇儿走的太近，会成为她的弱点。
有了弱点的她，将亡命在我手里。”
“或许你觉得自己魔法天赋很强，但你要面对的不是某几个人，而是一个群体，庞大到让你绝望的数量。
我希望你警醒，就算是莱克王国第一魔法师的波特先生，
也只能匍匐于，教会设立在王国地区的分教威严之下。
你的未来高度我无法预知，可现在的你，甚至无法面对莱克王国随便一个知名魔法家族。”
“张牧，波特先生说你的名字是张牧对吧。”安德烈扛着枪，往黑暗里走，“张牧先生，
或许你未来会成为比波特先生更强大的魔法师，脱离现实逻辑幻想些，乃至能一人对抗莱克王国的教会分教。
但我恳请你清楚，现实不是戏剧，敌人像个白痴一样等你慢慢强大，他们只会趁你弱小，
不计手段的消灭处于萌芽状态的你。”
“没有背景人脉和魔法家族的独行者，帮不了艾薇儿，唯一能帮到的，就是远离她，不要让她为你分散精力。”
“安德烈先生。”张牧望着即将消失在浓浓夜色里的背影，“你是骑士，什么等阶？”
“大骑士，怎么了？”
大骑士，类等魔法师等阶里的高级魔法师，比张牧面板显示的魔法学徒高出四级，
把冥想法的增幅算进去，也高三级。
作为一个王国的大王子，想来骑士技资源不会缺，对魔法师的神技——突刺，必然也学会了。
打不过。
张牧不动声色放下举起的法杖：“没事，随便问问。”
回头奇怪撇了他一眼，安德烈转身大步走进漆黑森林。
站在原地琢磨，张牧觉着，气氛都到这了，是不是要甩出句“三十年河东”？
算了，还是别玩尬的，这话估摸都他听不懂什么意思。
没在这继续耽搁，张牧左右辨认下方向，向卡斯镇赶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