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分钟后,菲感应到了灵魂的归来。
“死神手杖”的灯芯变得愈发耀眼!这代表着灵魂数目的急剧增加,同时也意味着,旷野中藏匿的人已然一命呜呼!
“编号2044,准备着陆。”
两架飞行器在旷野中央缓缓降落。穿戴盔甲的赛琳娜从机舱中爬了出来,在原地等待同伴。
编号2044从另一架飞行器里跳了出来,站在荒芜的干地上。
“上次我来这里的时候,这里还长满了植被。看来,没有东西能耐得住经年累月的高温炙烤。”
“正午已经持续将近一年了。”赛琳娜平静道:
“没有普通生物能够在这种环境下生存,能够活下来的,就只有那些超乎了人类理解的月上生物。”
两名治安官以失真的声音闲聊着,漫步于光秃秃的旷野之上。直到发现第一片遗迹。
“没有生命迹象......里面的人全都死了。”
“是刚才那个小姑娘出的手?”
“多半是。她手上拥有属于‘融合’本质的力量,不容小觑。”
两人向前一步,轻松地踏入了影子空间,外界的荒芜突然消失,映入眼帘的,是一座装饰华丽的大厅。
“这是凯勒侯爵山庄的影子。”赛琳娜环顾四周。
“山庄本身已经不在了,但当时分割出去的影子依旧保持着原貌。”
“怪不得当初那么多人想到遗迹里去寻宝。”
编号2044看着光滑的大理石地板,繁复的浮雕和高耸的穹顶。
“神秘纪元的贵族过得可真滋润。要是这里藏着侯爵的珠宝甚至是遗物,那足以让许许多多探险者发大财!”
“可惜,现在珠宝已经没法在地表进行交易了,粮食比石头有价值得多。”
瑟琳娜背着巨型铳炮,步入走廊,看见了第一具尸体。
“死透了,这点无需置疑。”
编号2044踢了踢尸体,将它翻了个身。死者身上没有任何外伤,手腕上却隐约可见几个暗红的肿块。
“某种遗产,副作用应该不到黄色,不然他不会一次性在身上植入这么多。”
赛琳娜撑开尸体的一只眼皮,发现他的眼球上有几道刺青。
“他们和神秘端存在着一些联系,人民王国那些人的猜测可能是正确的。”
“会不会是某些派系集会的人也加入了进去?”
“有可能。现在支撑着人民王国的神秘派系是火派息,但其他三个派系的集会成员似乎在地表完全销声匿迹了。”
“看。”
赛琳娜凑上前去,在另一名死者的身上看见了一个让人熟悉派系符号。
“风,有可能是登山会的人。地表最活跃的风派系就是登山会。”
“这算什么?极端共产神秘流派?”
编号2044打趣道:
“咳,抱歉,不小心用了旧时代的说法。登山会可不算好惹。当初治安官部队用了好几年都没攻克下来。”
“可这里的人全都死了,鬼魂也没留下,全都被那个小姑娘给带走了,我们没法直接向那些鬼魂问话。”
“继续往里走走吧,兴许会有发现。”
两名治安官继续深入遗迹,来到了庄园的二楼,在这里倒卧着更多的尸体,身上全都没有外伤,有的还维持着生前最后的动态和表情,仿佛只是一不小心咽了气,把灵魂丢到了九霄云外。
“这里有女巫的‘足迹’。”
编号2044在二楼回廊的入口处1脚步。那里乍一看什么都没有,地面光滑平整,压根没有脚印的存在。
然而,当两人一走近,墙壁和烛台的阴影就化作一群虚幻的夜蛾飞散而去。
“看来,女巫们都还活着。”
“既然这些遗迹里还能住人,那埃尔斯巴里应该也不会受到烈日的影响。”赛琳娜用脚驱赶着地面上的影子。
“如果这件事的背后还有女巫的参与,那就不难解释他们为什么想要绑架城里的小孩了。
两人忽然同时停下了脚步。
刚刚被他们驱散的夜蛾不仅没有消失,反而在他们身边越聚越多了起来!
“投放虚海凝胶的飞机就位了吗?”赛琳娜扭头问道。
“还差五分钟,你觉得够吗?”
“不够。做好再死一次的准备吧。”赛琳娜平淡地说道。
“这名女巫看来并非等闲之辈。”说完,她自己就举起了铳炮,进入应战状态。
成千上万只夜蛾在半空中,旋转,飞舞着,最终,在二人的面前凝聚成了一位容貌绝美的黑发女人。
“女巫之女……”
孑立于二人面前的,不是别人,正是大巫瓦尔普吉斯的女儿,曾一度执掌地表政权的露辛达夫人!
“贵安,二位。”
第一夫人面带微笑,向二人微微行礼。夜蛾在她的黑色衣裙间飞舞,不时钻入衣摆,或爬上她的手脚和面部。
“治安官的面孔看着依旧是如此熟悉。”
“遗憾的是,地表政权已经垮台了。我们不再隶属于你们。”赛琳娜手中的铳炮不由分说地喷出火光。她很清楚,和女巫纠缠得越久,胜算就越低!
遗迹中的女巫瞬间化作碎片,在远处重新凝聚,遗迹的地板被铳弹炸开,留下一个冒烟的大坑!
“我来这里并不是为了重拾地表证券,仅仅是为了达成‘祂’当初与我的协议。末日将近,我想,我们每个人都要各退一步。”
“听起来,她似乎和某位上位存在签订了契约。”
编号2044见炮弹收效甚微,从盔甲的缝隙中掏出了一张印刷着符文的纸片。
“第三小队注意,立刻赶往坐标位置。已定位到存活目标,不论我们是死是活,都必须立刻执行清剿。”
说完,他将纸片撕成两半,看着它凭空消失。
“你说得对,我们恐怕的确要再死一次了。”
说完,他拔出了自己的武器,那是一把连发六管长枪。
女巫的身形再度凭空消失。放眼所见,只有灵魂被抽走的尸体。
然而,下一瞬间,所有倒在地上的躯壳,同时睁开了眼睛,从眼眶里流淌出了漆黑的夜空!
“这是什么东西?”
两人还没来得及作出任何反应,夜潮便一涌而上!
面对此情此景,赛琳娜面无惧色地举起了枪,却没有射击,而是拉动了枪栓后方的一个小机关。
“铁律第三十四条,当眼前情况完全超出认知范围,立刻执行自我了断。”
“不是吧......”
编号2044还没来得及哀叹,火光就填满了他的视线!
赛琳娜的铳炮在夜潮将至的前一瞬间自爆了!
“啊!!!烫,烫死了!”
编号2044挣扎着,在一处弥漫着寒气的地下场所睁开了眼睛。被火焰撕裂的灼烫毫无违和地化作了极致的寒冷。
他慢慢活动眼球,看见了环绕自己的冷冻仓外壳以及无数活管。
“这已经是你这两年内第五次死亡了,编号2044。”
赛琳娜在冷冻仓外对同伴说道。她比编号2044早半小时苏醒,如今已经整装完毕,扎起了头发。
“地堡里的资源储备并不是无穷无尽的,你使用的次数稍微有些多了。不过,考虑到这次实在是没有办法,我就不说什么了。”
“上一次,好像还是去年十月的事情吧。”
编号2044揉着脖子,从冷冻仓里爬出来。他还清楚记得颈骨断裂的感觉,刚才的爆炸把他的脑袋整颗炸飞了!
“我开的飞机在漆黑圣堂上空失控了,当时你好像也死了一次。”
“那次也是情非得已。”
赛琳娜走出排满冷冻仓的一号走廊。放眼所见,到处都是休眠的白色躯体。这些不具备任何特征的白色肉块是治安官们最大的秘密,也是他们得以一次次重生的依靠。
“旧时代失败的冷冻技术造就了我们的存在。我们享受着不死的权利,同时也要背负上维护秩序的义务。任何违背铁律的事情都是不被允许的。”
“所以,遗迹怎样了?后来的队友干掉她了吗?”
“那座遗迹被完全摧毁了,但我还没得到关于女巫的消息......恐怕,她没那么容易被击败。”
“我是不想再遇上她了。”
编号2044嘟囔道。
“铁律第四条附录一,不得畏缩,不得后退,不得对敌人产生敬畏之心。”
赛琳娜冷冷地说道。
“话说回来,我之前就发现了一个问题。”
编号2044挠了挠新生的头发,它们摸起来像小羊羔的绒毛。
“铁律中好像没有说过,违反铁律究竟会怎样。”
“难道你想试试吗?”赛琳娜瞥了自己的队友一眼。
“铁律之所以为铁律,就是因为它决不容许忤逆。因此,自然不需要列明违反铁律的后果,就算列明了也不会起到什么作用。”
“这听起来有点自相矛盾。”
编号2044重新戴上头盔,声音再度变得机械而失真。
两人走出了地堡,映入眼帘的,是一座由金属和机械构造而成的,宛若钢铁怪兽般的巨大城市。
“秘殿都市看起来和之前没什么两样。”编号2044嘟囔道。
“你话太多了。走吧,我们现在就要返回地表。”
赛琳娜转过身,走向了停在停机坪上的喷气式飞行器。
上千架飞行器在弥漫着蒸汽的地底都市中飞行,穿梭于钢铁的丛林之中,湍流不息。
............
“等我们回到伊洛克岛,你和你的人就回新德市去吧。”
瑞文在高傲挺拔号靠岸时对老哈桑说道。
尽管这次海上风波被成功化解,他依旧打算遣散蔲蔲蒂的船员,不仅仅是出于信任问题,更是因为人心在面对未知的时候实在过于脆弱。
就连自己都没能避免“酒神”本质的影响,更何况是这群没什么经验的普通人?
况且,这还仅仅是在黑斯雷夫群岛边缘,要是到了外海,这帮家伙恐怕分分钟都会团灭,没准还要从自己信任的人里拉上几个垫背!
“为了你们,也是为了我们的安全着想,你们必须回去,蔻蔻蒂上有猫就够了。反正我也不觉得你叫来的那些人会愿意去送死,到了岸上,把那些珠宝在奇克莫斯托岛换成钱,给他们分了打发走吧。”
“老哈桑很乐意这么做。”老哈桑点了点头。
“但老哈桑不会走。‘中指’先生是我的恩人,他去哪,老哈桑就去哪。”
“可是你得考虑到我们回去之后。”见老哈桑不肯走,瑞文随口开始扯谎。
“日蚀综合公司的遗产生意不能没了你。我们将来可是要回去的,到时候公司事务没人打点,垮了怎么办?我的船上相信我,我的船上不缺你这个人,但是岸上的事情没你不可。”
一番口舌过后,他终于成功说动了老哈桑,让他回麦西坎区打点公司事务。
“想不到,你还挺会说谎的嘛!”查理从身后突然袭击,捏住了瑞文的脸,差点没把他脑袋揪下来。
“我什么时候不会说谎了?”瑞文反驳道。
事实上,说谎几乎已经成了他的习惯。只不过,他很少说这种纯粹的谎话,一般都只是将真话拼凑在一起,诱导对方产生误会而已。
船在破破烂烂的码头靠岸,硫磺火山的黄烟一下就吹了过来。
“咳咳!”瑞文被呛了几口,喉咙一甜,居然咳出一口黄绿色的浓痰!其他船员的状况也好不到哪去,连猫儿都在呕毛球。
“这......吉西人住的地方真的还蛮恶劣的!”
瑞文擦了擦嘴。这种环境对他来说没什么,但吉西人不是德曲人,他们可没有植物的特性,而是有血有肉的人类,长期呆在这种环境中,很难想象他们是怎么吃得消的!
很快,他就在码头的另一头听见了隐隐约约的鼓声和号角声。
数名全身不着一丝布料,只以闪亮的银片和玛瑙珠蔽体的年轻吉西姑娘正在沙地间嬉笑舞蹈,浑身上下长着漂亮的彩鳍,像热带鱼般缤纷夺目。
一支热闹的杂技团正在沿海的吉西小城镇中表演,就和奇克莫斯托岛的差不多。不过,这里的集市更加原始,把戏更加繁多。
“你们是来参加嘉年华会的吗,陌生的朋友?”
当他们看见两条大船,立刻表现出了原住民的热情,开始向船只兜售各种食物,饮料和小玩意。他们用长竹竿把篮子挑得老高,让船上的人将货物看得一清二楚。
瑞文没有心思看这些小东西,他的目光落在了海岸稍远的地方。
在那里,他看见了一名肤色黝黑,神色哀伤的吉西占卜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