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头怪物既没有狂暴怒吼,也没有仓皇逃窜,而是镇定地伫立在原地,一左一右形成对朱阳欣的夹击之势。
有什么东西变得不一样了。
是眼神!
她发现王福和王婶的眼神,不再闪烁着野兽一般的暴虐野性,而像是人类一样深沉算计,从中流露出了他们内心最真实的情绪——诡计即将得逞的快意与急切。
王福和王婶相互使了个眼色,便一齐向朱阳欣扑了过来,一个负责将她拖住,另一个负责给她重击,两相配合轮流发起攻势,好让朱阳欣疲于招架。
一开始朱阳欣也没料到两人能如此默契,她只得避其锋芒。但是祭台空间不大,且外延凹槽中似是灌了助燃的烈酒和其他东西,熊熊火焰足有半人高,封堵住了所有退路。
她不清楚这只是两头怪物的伪装,还是村子里有人与他们合谋。
抗住了王福和王婶的几轮合击之后,朱阳欣也逐渐掌握了两人的节奏,开始反击。
除了拳脚功夫,朱阳欣也学会了不少梦族的攻击术法,只不过两头怪兽之前太弱,根本不需要用在他们身上。
半晌之后,这俩人就被紧紧扣在地上,站都站不起来。
朱阳欣抬头去看祭台之下的状况,瞧见眼前的一幕,她愣住了。
只见这个时候,所有村民都变成了怪物的模样,身上的衣衫因暴涨的体格而撕裂。尤其是村长,与她在山林中见过的怪物首领体格差不多,甚至更加强壮。
她与王福夫妇的对峙,这些怪物都看在眼里,因而此时所有人看她的眼神都充满不善。
“你倒有点本事。”
村长走在最前面,冲朱阳欣喊道。
怪物开口说话了!
“闹这一出,就是为了对付我?”
朱阳欣没能完全弄明白是怎么一回事,但也看出了众人的敌意。
“呵呵,托你的福我们才想起来,原本我们就该是这副模样。”
村长咧嘴一笑。
朱阳欣看过去,所有人浑身布满褐色毛发,体格壮硕,长长的口鼻,锋锐的獠牙,还有长而尖利的指甲。
“只要你束手就擒,我们可以让你死得痛快点。”
“是吗?”
朱阳欣瞥过环绕在祭坛外围的火焰,心念一动,在她身后凝聚出苍梧树影,同时道道绿光从地底蹿出,凹槽中燃烧的烈酒被泼洒向人群,整片空地上都燃起了星星点点的火光。
有的火焰落在怪物身上,即刻引发现场骚乱,村长带着一些村民,怒气冲冲地攻了上来。
双拳难敌四手,何况眼前是一百多头怪物!朱阳欣并没有与他们殊死搏斗的打算,这种时候当然是三十六计走为上。
她跃下祭台,一路朝着山林中狂奔,怪物们也跟了上来。
村长紧紧跟在朱阳欣身后,没有白瞎他的好身板,跑得飞快。不过越往山林深处,山路也就越难走,有好些怪物跟着跟着就落在后面。
正在朱阳欣拼命奔逃的时候,忽然感到周遭的气息发生了不寻常的变化。她被一道无形的屏障阻隔,无法再寸进一步。
村长在十米开外停下脚步,村民们举着火把,逐渐将周遭照亮。
朱阳欣看到有墨色的文字悬浮于周身,她探查过去,顿时变了脸色。
单从探查的状况来看,周身的气息形成了一道困阵,与她熟悉的那道困阵并无本质区别,但气息的排布方式更加牢固,比她的困阵强出百倍。
更加不可思议的是,形成困阵的气息,与她从玉璜中感知到的气息一模一样,但她没办法掌控这道气息,仿佛它们是更高级的存在。
朱阳欣这才意识到,这些怪物并不是四肢发达头脑简单的高级野兽。
“村子要是不欢迎我,我离开就是,没有必要非得赶尽杀绝吧?”
她走到困阵边缘,正视村长。
“凡是闯入村子的人,格杀勿论。”
村长神情严肃,丝毫不为所动。
下一瞬,困阵之中的气息再次异动,在困阵中心,巨大的力量快速汇聚。
村长打算启动杀阵!
她记得明赫说过,这种困阵逃脱的机会,就在困阵转杀阵的瞬间。她立即张开感知,以最快的速度寻找困阵的弱点。
和她以为的不太一样,即使困阵中心集结了绝大部分力量,封锁的力量仍不见减弱,一道道强横的气息相互依存,形成牢固的结构,不见半点破绽。
朱阳欣冷汗涔涔,依靠超强感知力,她能及时发现困阵的异动,但这样的机会就在眨眼之间。她集中全部精神,不放过任何一丝可能性。
“轰——”
刺目的白光将山林照耀得宛如白昼,包括村长在内的所有怪物都忍不住抬手遮挡。
紧接着,周遭的空气剧烈震颤,所有人的听力被持续的嗡鸣声占据,声音不算响亮,却直冲脑门,屏蔽掉了众人对一切声响的感知。
这样的状况持续了一分多钟,才开始有消退的迹象。待到三五分钟之后,大家逐步恢复视力与听力,查看眼前的状况。
眼前草木依旧,唯独不见了女子的踪迹。
“村长,她好像灰飞烟灭了。”
一头怪物拿着火把上前,找了又找,然后回头向村长汇报。
村长长长地呼出一口气,轻轻一挥手:“搜山。”
“啊,你的意思是,她跑了?”
村民诧异:“不会吧,杀阵一出,还没人能活着离开!”
村长摇头:“我们都小看了她,赶紧搜山,她应该没跑远。”
“是。”
一众村民立即手持火把散开寻找。
此时,朱阳欣浑身颤抖着,一半因为刚才惊心动魄的经历,一半因为瞬间大量消耗的力量和承受杀阵的巨大冲击。
她努力压低身形,避免被村民发现,借机快速朝更远的地方挪动。隐藏、逃走、再隐藏、再逃走……
她浑身颤栗,但不能停下来休息,否则等待她的就只有死路一条。
村长也举者一支火把,他弯腰拨开草叶,看到下方被压倒的杂草,和沾染上的血迹。
“那边。”
他指着一个方向,身后几人立即跟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