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9章 317.警示
注资的事情告一段落，聊了一会儿，沈度话题一转。
“你公司有一个叫李毅的，是吧？”
2000年是李毅加入华威的第四年，27岁的李毅凭借着出色的业绩和能力完成了一连串的跃升，成为华威最年轻副总裁。
沈度这般跳跃，令老任很不适应。
“是有这么个人，为何提到他？”
李毅确实是个人才。
老任对李毅的评价是：“这小子太厉害了，看问题太深刻，如果他要做个人投资，我一定投李毅。”
“你打算让他做产品经销商，有这回事吧？”
2000年李毅选择内部创业，他带着华威价值1000万的设备创办北都钢丸网络有限公司，以华威企业网产品高级分销商的身份，开始独闯江湖。
离开的那天，华威为李毅开了欢送会，老任也参加了。
他对这个年轻人寄予厚望，希望他能帮助华威做大数据市场。
“不错，他希望内部创业，我们也挺支持的，有问题吗？”
沈度笑了笑，我是没有问题。
但是，你有问题了。
李毅的能力毋容置疑，仅用一年的时间，北都钢丸的产品就在市场上打出了名声，获得了潮水般的好评。
但李毅的做法却让老任愤怒了，李毅开始抢华威的客户，还从华威挖人。
而后，华威悲剧了，人心浮动差一点散架子。
在3年的时间里，钢丸的业绩从1.47亿增长到了10亿元。
“若是正式运作了，那就做好亡羊补牢准备，必须有预案。如果还没有开始，最好不要给自己挖坑。”
老任懵逼：“有那么严重吗？”
老任不知道的是，他真的被带进坑里去了。
这一年华威内焦外困。
3G的研发没有进展、老对手中星凭借着小灵通的业务一步步扩大市场、在通讯市场方面又遭遇到钢丸的竞争。
华威出现了首次负增长，营业额减少35亿元。
也在这一年，老任在企业内刊上发表了那篇着名的文章：《华威的冬天》。
记住一句话：“物极必反”，这一场网络设备供应的冬天，也会像它热得人们不理解一样，冷得出奇。
没有预见，没有预防，就会冻死。
那时，谁有棉衣，谁就活下来了。
在内有变革受阻，外有对手阻挠的情况下，华威的许多老员工开始对公司失去信心。
甚至纷纷效仿李毅出走。
公司内部开始出现分裂，华威的许多技术专利也被员工拿去使用，一时间华威摇摇欲坠。
正如老任说的那样，冬天真的来了。
“没有问题当然好，怕就怕事与愿违，到头来代价极高。”
沈度不是危言耸听，后果严重到卖掉公司的地步。
2003年老任开始接触摩托罗拉谈判卖公司事宜。
2003年5月，摩托罗拉时任首席运营官迈克·扎菲罗夫斯基飞往深圳，访问华威，推动收购项目组谈判。
当时的摩托罗拉收入高达300亿美元。
而华威刚刚超过100亿人民币。
摩托罗拉收购华威的目的是看到了华威的强项：核心网，这正是摩托罗拉的短板。
经过6个月的谈判，收购条款基本上敲定。
摩托罗拉出资75亿美元收购华威100%的股权。
华威的6个部门，3个留在国内独立发展，另外3个吸收进美国摩托罗拉。
2003年12月，是正式签约的日子，老任带着高管包下了海南亚龙湾的喜来登酒店的一半房间，所有的人员都穿上了庆祝的衣服，就等签完字去沙滩上嗨皮了。
可是扎菲罗夫斯基到达现场后，却带来了一个不好的消息。
一直支持扎菲罗夫斯基的摩托罗拉cEo克里斯托夫·高尔文由于业绩不好离职。
新到的cEo爱德华·詹德对收购华威没有兴趣。
所以他否决了这次收购请求，华威最终没有被收购。
也幸好没有卖掉，否则也没有华威的辉煌。
不得不感叹，无论是个人的命运还是公司的运数，都带有很多诡异的偶然性。
被拒绝收购之后，任正非与高管们就地开会讨论到底还要不要卖。
少壮派一致表决“不卖”。
会议结束前，老任对参加会议的成员说：“迟早我们要与美国相遇，那我们就要为和美国在‘山顶’上交锋做好一切准备。”
一语成谶，2003年的话在16年后得到了印证。
不过好在华威已经提前准备了16年，生于忧患、死于安乐，古人诚不欺我。
在决定了不卖公司之后，老任与团队重整旗鼓，立志把华威做大做强。
而首当其冲的就是李毅的钢丸网络。
走出冬天的华威，开始展露出狼性。
2004年，着名的华威“打港办”成立了。
原则就两个：一是让钢丸有营业额赚不着钱；二是绝对不让钢丸上市。
老任也在华威内部下了死命令。
如果丢单给中兴、思科没事，丢单给钢丸就要受处分。
已经在使用钢丸设备的就由华威回购，还买一送一，废钢丸的标。
同时还开始了“反挖人”，钢丸接入网产品线的研发人员被华威一锅端。
根据报道，华威给“打港”的经费是4个亿，等同于钢丸一年的应收账款。
好在这场消耗战没有打太久。
由于成立时间不长、积累不够、财力上差距太大，2006年6月，钢丸选择妥协。
华威宣布收购钢丸核心资产，李毅又回到了华威担任首席电信科学家、副总裁。
华威和钢丸、老任和李毅的恩怨经过了几个亿的内耗之后一笔勾销。
而当年没有收购华威的摩托罗拉，从2006年之后就开始走下坡路。
2010年，摩托罗拉的无线网络部门作价12亿美元卖给了诺基亚西门子。
他们可能到今天也没想明白，当年弱小的华威是如何一步步摘得电信领域的皇冠，营收在15年内狂飙60倍。
当然，因为沈度的警示，今天这一切大概不会存在了。
沈度的话，老任不得不警觉。
“这件事情我会认真考虑一下，或许想法有点过于草率。”
沈度心想，岂止是草率，几乎将华威置于万劫不复境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