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灿转头望去。
“不好意思,”一直在偷听的男老师站直身体,说道,“李灿同学,我刚跟学校争取过,你说的条件我们都可以答应,而且奖学金可以增加……”
女老师急得起身。
“不好意思,我已经答应她了。”李灿摊开双手,一脸无辜。
“你……”
男老师还想说话,却被气势汹汹的女老师打断:“张志强,你想干什么?”
张志强梗着脖子:“你明明单身,哪来什么先生?”
女老师面不改色:“谁说的,我隐婚!”
张志强冷笑:“你上个月还相亲了!”
“你怎么知道?”女老师大惊失色。
身边有奸细?
还是说这家伙监听自己?
为了抢几个学生至于吗?
“我……反正我就知道。”张志强目光躲闪,又转向看戏的李灿,语气放缓,“算了,燕大也不错,祝福你们。”
“谢谢。”李灿左右看着二人。
见张志强要走,女老师拽住他的胳膊,怒道:“张志强,你给我说清楚,你干了什么,是不是安装窃听器了?不说我报警!”
“我又不是神经病!”张志强脸色涨红,使劲挣脱,大踏步走开。
女老师欲追,被李灿喊住。
“等下。”
女老师回头,目中犹自带着恼怒。
亏她还觉得这个水木大学的招生老师除了狡猾一点外还不错,没想到竟干出这等龌龊的事。
她强忍怒气,冲着李灿挤出笑:“李同学有什么事?”
“他喜欢你啊,”李灿说,“你看不出来吗?”
女老师表情僵住。
过了好半晌,她才踌躇着开口:“你怎么知道?”
“你问问你朋友就知道了,”李灿笑,“他肯定经常打探你的消息。”
“不是为了工作吗?”女老师气势一下子就弱了下去。
李灿摇头:“爱一个人的眼神是藏不住的。”
女老师红着脸干咳:“你一个高中生懂什么。”
我一个高中生有【洞察之眼】!
李灿心中暗想,表情却格外轻松。
他早先便给两人分别丢了个【洞察之眼】,自然知道二者的想法。
张志强有些鸡贼,不过水木大学给的条件的确更好。
若非苏颖先一步考入燕大,他都想转去水木了。
不过上什么大学对他并没有多少实际意义。
他读书是为了让父母开心。
李灿回到教室时,张佳淼已经被叫走。
看了半节课书,同桌才回来。
她表情平淡,看不出发生了什么。
李灿偏头瞅了眼她,正想开口询问,忽然看到面前多了个纸条。
「你做的?」
他低头看了眼,写道:「大学咱们还做同桌吧?(^_-)」
半晌没有回应。
李灿意外。
有前世的相处,他清楚张佳淼不是那么矫情的人,否则当初便不会提出那个条件。
他偏头望去,却见同桌转头,冲他露出一个后脑勺,鼻腔里发出重重的“哼”。
李灿摸不准她的想法,丢了个【洞察之眼】。
「张佳淼:大学还要跟我当同桌,难道是想要跟上次一样偷偷牵我手?坏家伙!现在怎么这么胆小!哼!」
李灿目瞪口呆。
他自忖很了解准女友,如今却意识到前世的接触还不够深。
负二十厘米也不能直抵女孩的心头啊。
放开手中的笔,李灿将手探到桌上。
小手暖暖的,软软的。
一开始还有些挣扎,很快就弱了下去。
李灿暗笑。
这只小手他一辈子放在手心都不会烦。
张佳淼耳尖微微发红,双眼望着黑板,思想却在神游。
过了两分钟,她忽然感觉掌心一松。
一个纸条被送到她面前。
「好好学习。」
张佳淼顿时脸红了。
李灿的腰间再次传来痛感。
他强忍着,伸手却被对方躲开。
「中午放学等着,记得赌约。」他写字道。
张佳淼看了眼,提笔写字。
十秒钟后。
李灿看到纸条上画着一个图案,还有一行字。
「(°?‵?′??)赌约兑现了。」
望着纸条,他呆了好一会。
为什么我单纯善良的淼淼,也学会耍赖了?
他恨不得立即抱住对方还债。
时间一分一秒流逝。
很快便到了中午时间。
期间李灿出去了一趟。
母亲被请进学校。
得知儿子的成绩,她极为不可思议。
全市第一名,有很大概率冲击省状元?
临走时,李母都感到晕乎乎的。
尽管她常常说儿子肯努力燕大水木都不难,可在她心中,能考入交大都是祖坟冒青烟。
……
下课铃声响起。
学生们争先恐后地离开。
张佳淼停在原位,磨磨蹭蹭收拾着书本。
李灿摆弄着文具。
“灿哥,走,吃饭!”杨旭冲上来。
他可算找到机会了。
这狗东西深藏不露,出了这么大风头,不请客说不过去。
“我还有事。”李灿说。
“你能有锤子事,”杨旭嘿嘿笑着,“这次可别想多了,请客!”
“没钱。”李灿两手一摊。
“早上我还看你收了一沓钱呢。”杨旭摆出一副别想糊弄我的表情,说道,“是兄弟就爽快点,别磨蹭。”
李灿心中将这孙子妈了个半死,正想找借口,忽然见杨旭嘿嘿怪笑着:“哎呦,我懂了。”
燕大协议的事老张并未声张。
可杨旭早就知晓李灿和张佳淼的那点小秘密。
张佳淼被说的不好意思,起身道:“我走了。”
“别,我走。”杨旭忙道。
发现不少同学看来,李灿郁闷地抓住杨旭胳膊,咬牙切齿道:“今天你请客!”
意识到坏了两人好事,杨旭干笑:“我只有十块钱。”
“我吃你看。”李灿面无表情。
……
李灿始终没有找到收取“赌注”的机会。
晚自习他都只上了半节。
李父大老远从村里赶了过来。
他特地换了一身干净衣服。
灰色的夹克洗的发白,袖口和衣领都已经磨坏。
黑色的运动裤松松垮垮,膝盖处鼓了个大包。
运动鞋是李灿穿旧的,左脚鞋带白色,右脚灰色鞋带,极不协调。
站在校园的路灯下,他的表情有点窘迫。
看到儿子过来,他板着脸想做出严肃的表情,双手却无意识地贴紧衣角。
“老李,你今天怎么胡子都刮了?”李灿笑问。
再见老父亲,他有种恍若隔世之感。
前世读书时他很怕这个总板着脸,动不动就作势要抽自己的父亲。
工作后父子俩的关系才慢慢缓和。
那时候他在唐都安了家,父亲每次过来都会带很多油面水果,局促的样子和他在村中那些邻居面前爽朗大方的样子迥然不同,也只有喝多了话才会多一些。
如今想来,自小到大,父亲可从未真的打过他。
他一个普普通通的农民,却在尽自己最大能力将一切给他。
他在朋友面前吹嘘儿子找了个好媳妇,却在亲家面前局促不安,沉默寡言。
喝多了,他会哭着说自己没本事,让儿子那么辛苦,在亲家面前抬不起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