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一手压着桌上,另一手抓住安乔座椅靠背,无形中将人圈在自己的地盘。他身子下压,目光落在安乔脸上,一瞬不瞬,周身的气息也全然将人包裹住。
安乔不自觉吞咽了口唾沫,她额前的刘海随着男人气息的吐纳而不时摆动,有点痒,又有点心动。
邵奕眸光幽深,眼底多少带点了期盼。
即便她不问,他也有很多话想说,可如果她不给机会,他又该从何说起?!
安乔不傻,有那么一瞬,茅塞顿开。
那个漆黑的夜晚,清冷的早晨,缠绵的激吻,一切如影随形……
“奕少想要我说什么呢?”她口气很淡很淡。“那天晚上,我以为在车上,我说得已经很清楚了,大家都是成年人,很多时候,很多事情,发生了便发生了,并不能代表什么。如果非要算,那也顶多只是身体上的情难自禁。”
安乔垂下眼睑,像是轻轻笑了一下。
她抬起头,“这些我都懂,奕少不至于这点小事还放在心上吧?”
邵奕唇线抿得笔直,泛红的眸子狠狠盯着她,似要将她人看穿,又像是暴风骤雨的前兆。
安乔强装镇定,十足的压迫感使得她不敢与人正视,戒备地从另一侧起身,拉开与人的距离。
“奕少,如果没什么事了的话,我就先告辞了。”
她笔挺挺站着,邵奕却仍是保持着弯腰的动作,以至于他看不见男人的脸。
她等了数秒,见他依然没有动作,抬腿离去。
只是还没走到门口,背后响起椅子摩擦地面的刺耳声,安乔来不及回头,只觉身后有人脚步急促。
邵奕大步流星上前,一把拽住她胳膊,猛一用劲,便将人甩在了墙壁上。
安乔削薄的脊背撞上坚硬的墙面,疼得蹙眉。
邵奕已经顾不得这些,他眸光深深,双手撑在她两侧的墙壁之上,像是极力在克制,低头问她:“你真的什么都没有要说的?”
两人身高的差异,安乔垂眼只看得见邵奕起伏的胸膛,以及昂贵布料下隐约的贲张肌肉。
他说话的气息灼灼喷在她的脸,逼得她不得不避开。
“没有。”她声音很轻,也很坚定。
邵奕气息加重,眼中皆是怒意。
哪怕,哪怕她只表现出丁点儿的在意,他也愿意鼓起勇气去试一试,去对她敞开心扉!
可是没有,她绝口不提!
他顿了顿,声音沉得渗人,“我最后再问你一次。”
他一个字一个字地从口中迸出来,“你真的……什么都没有要说的?”
安乔别开脸,不去看他,也不回答。
包厢里静悄悄地,除了两人的呼吸,再无杂音。
邵奕像是等了片刻,又像是等了许久,终于有了那么点哀莫大于心死的味道,他怒极反笑,气息里轻轻嗤一声。
安乔心口莫名有些堵,很难受。
她下意识转过脸想要看他,却见他姿势如故,可脸已经扭向了一边。
她微微昂头,只看得见他坚硬的下颚以及紧绷的嘴角。
然而下一秒,邵奕却又转回了头,神色不似方才那般冷峻,明明在笑却又比刚刚更加令人胆寒。
他松开一只胳膊,修长好看的指猛地攫住她尖细的下巴。
“安小姐似乎很怕我?”邵奕嘴角凝笑,声音又冷又沉。
安乔被他逼得抬头看他,脑中警觉异常,“你什么意思?”
“能有什么意思,”邵奕冷冷地笑,“安小姐何必如此紧张?”
他说完,薄唇倏然贴近她。
气息交融,安乔本能想要扭开脸。
奈何男人手指似铁钳一般,紧紧禁锢着她。
邵奕看着指间女人的肌肤呈现出不自然的青白,不但没有松手,反而捏得更紧,凛冽的嗓音响起时,像是冬日里刮过的寒风,冷得让人避无可避。
他说:“安小姐,如你所言,大家都是成年的男女,思想成熟,行为成熟,身体和性也都已经成熟,安小姐既然如此豁达,那我也无需故作矜持。”
男人的声音似是从无边的冰川席卷而来,“你也知道,我很忙,平时没什么时间,也腾不出更多精力去认识一个别的女人。而你刚好,从小到大,也不需要我再去了解,反正也上过床了,不管感觉好与歹,总归身体是熟悉的,上一次是上,上两次也是上,一次和两次,甚至更多次,又有什么区别,情难自禁的时候不如约一约,如何?”
安乔瞪大着双眼看他。
他轻轻一勾唇,拇指摩挲着安乔娇嫩的唇瓣,笑得十分残忍,“放心好了,这种事不会影响安小姐正常生活的,你要是不愿让人知晓,那我们就玩地下的,怎样?”
安乔浑身血液冰凉,双手紧紧握拳,看怪物一般看他。
偏偏男人还在说:“怎么?安小姐不是也有情难自禁的时候?各取所需嘛!我想安小姐应该不会介意吧?”
安乔一双眼涨得酸痛,视线也渐渐模糊。
他像是没看到,言语继续羞辱她,“安小姐放心好了,我不会亏待你的。”
她再也忍不住,奋力将人推开。
邵奕身高马大,站在离她一步之遥的位置,冷冷地笑,“放心,第一次没让你爽够,以后总有机会让你爽个够的!”
安乔血液直往脑门冲,她想也没想,抬起胳膊就往人脸上抡。
她那一巴掌是铆足了劲的,只打得邵奕俊庞偏向一边。
她怒瞪着他,眼里有愤怒、不甘和委屈……
她说:“曾经,我以为再见面,就算不能成为朋友,也不会成为敌人,如今看来我错了。”
邵奕抬手用食指在唇角轻轻擦拭了下,不怒反笑,“安小姐,这是又准备玩欲擒故纵的把戏?”
安乔一口气卡在胸腔,呼吸都跟着疼痛起来。
她逼回眼底的泪意,稳住声线,尽可能让声音听起来没那么颤抖。
“邵奕,你真让我恶心!”
安乔一字一句,说完不再给那人机会,拉开包厢门逃一般快步走出去。
邵奕勾起的嘴角这才缓缓落下。
他心里有一块伤疤,面上愈合,可伤口之下,血肉糜烂。他自卑地不愿让任何人瞧见,拼命地维持着最后的一点自尊与骄傲。然而重创之下,必是疼痛交加。
他深呼吸,再呼吸……
最终还是没能忍住,他一把掀翻桌上的残羹冷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