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1章 那些法器现在不在我手上……
大荒，无稽崖。
穷奇狰狞的魔躯卧伏于漆黑巨岩，血瞳闭阖，犹如假寐。
安眠只不过是假象，庞大的神识早已穿透鸿蒙，跨越彼岸，横跨无尽时空，着眼关注于另一方天地……
抑或是一个人。
看着那个人出现，向他的“同类”强调那些老掉牙的大道理，穷奇嘴角露出森森笑意。
睁开令万物战栗的双眼，挺起身躯。
随着穷奇轻轻一动，遮天的黑云压盖苍穹，万万里大荒地动山摇。
“穷奇大老爷要传出赦令了！”
大荒众生纷纷啸叫，疯笑者有之、嚎哭者有之、爆血自戕者有之、将身体惊异的异化成一大砣恶心肉瘤的亦有之，一时之间扭曲的狂态倾覆天地！
于众生狂热中，穷奇仰天长啸，啸声似一柄利剑穿破九天，射入另一个世界。
穷奇：“……”
无数时光中等待的良机终于到来，祂此刻的心情却突然从兴奋一瞬间恢复到毫无波澜。
穷奇凶戾的恶首上露出索然寡味的表情，淡淡道：
“虺螣，你这个猥琐的家伙，竟然暗算我。”
不知何时，穷奇头顶盘踞着一条小白蛇，探出头盯视无稽崖下的地狱景象，啧啧评道：
“真是太变态了，你为什么纵容这些可怜的小东西弄血呼啦的献祭。
最近我学到了不少新知识，我跟你说，活灵祭祀是最愚昧最落后的社会活动。”
穷奇并没有因为这个家伙来坏自己好事就升起怒火，而是心平气和地与虺螣聊了起来：
“允许活祭正是我的仁慈，对于这些迷茫又扭曲的生命来说，有一个心灵寄托，有一个这样的结局是个还算不错的归宿。”
虺螣似乎完全领会不到穷奇在和自己讨论哲学，仍旧问：
“大荒为什么会允许活灵献祭？伱不嫌脏，难道还不嫌臭吗？”
穷奇不想再多说废话，一边活动筋骨，一边说：
“同为至灵，没想到你竟然能卜算出我要做的事。”
虺螣老实巴交地纠正道：“不是算到的，是猜到的。”
“随你是算出来还是猜出来都不重要……”
穷奇低头向身下撞去，无稽崖顿时化为齑粉，去势不停，直冲入万丈大地。
在这一撞之下，整个大荒四分五裂！
虺螣浩大声音悠悠响起：
“我有的时候也会想起，在最初时茹毛饮血的自己，但我们之中只有你还保持着运用肉体搏杀的习惯，你是为了怀旧吗？”
司掌虚幻的至灵真身出现，其庞大躯体盘踞起来似乎已经填满了整个宇宙。
就算是万万里大荒，也只安置在祂一片鳞片的尖处。
穷奇龇牙冷笑：
“竟然将我连同我的道场全部拉入你的虚幻之中……
难得你认真一次，不过我可没时间陪你玩，同为至灵要分个胜负高下，也许要鏖战至天荒地老。
可要是我想脱身，你拦得住吗？
不要忘了，除了那人出手，没有什么能关得住我，我的法则最是长于拧碎封禁。”
随着穷奇运转神通，整个宇宙一分两半。
一半是虺螣维持的正常星空，一半被半个宇宙大的黑洞占据。
在黑洞不可估量的扭曲吸力下，整个寰宇摇摇欲坠！
穷奇本尊也没闲着，化作一道流光，用暴戾的冲撞与爪牙，在虺螣浩瀚的身躯上肆虐，每一击产生的力量都远胜撕扯宇宙的黑洞。
虺螣神躯似真似幻，遭到破坏之后眨眼恢复如初，星系般的巨型竖瞳看着身上的穷奇，商量着说：
“能不能不要再打我了，不如陪我聊聊天。”
话的内容虽然看起来软弱，但虺螣那平静无波的语气，显出祂那毫无所谓的蛇生态度。
穷奇也察觉到了不对。
以自身的伟力，如果全力施为，虺螣的幻境本应该就像掉到地上的鸡蛋一样，瞬间破碎。
可事实却没有发生那种情况，法则的每次碰撞都因为微妙的误差，没能成功扯碎这个精神世界……
一个名字出现在穷奇脑海：“律风！”
虺螣依旧是那副好脾性，熟稔地说：
“穷奇，你不要把我想得那么笨嘛，既然知道你能扭曲一切，我怎么可能不做一点准备就来见你。
哎…对了，我最近喝了许多种被称之为饮料的地球饮品，他们用来装饮料的瓶子构造蛮有趣的。
用一种螺旋纹路的瓶盖拧紧同为螺旋纹路瓶口，密封得非常牢固，人类想喝饮料的时候就用他们的手将瓶子拧开。”
穷奇攻击不见半分停歇，同时感兴趣地问：
“所以呢？”
虺螣扭了扭身子，对已经跳到自己头上的穷奇说：
“你现在就像是被关进一个瓶子里，如果是别的至灵，被我Gank后也能关祂个千八百年。
可却只能关你几个呼吸，因为别的至灵破坏瓶子只能用蛮力或寻找薄弱之处，而你却掌握了拧开瓶盖的办法。”
穷奇恍然地说：
“所以现在是因为律风的能力让我【手滑】拧不开瓶盖？”
虺螣点了点头，诚心实意地劝道：
“所以你明白了吧，想从这里出去并不取决于你打我多卖力，而是取决于律风的润滑剂什么时候失效。
既然这样你为什么不能安静一些呢？”
穷奇暂停攻击，笑呵呵地问道：“对了，你之前说的是要我做什么？”
虺螣和善地说：“不要再打我了，陪我聊聊天吧。”
穷奇嘴咧得更大，露出凶暴獠牙，恶笑着说道：
“答应你一半吧！”
穷奇再度开战，爆发更猛烈的攻击，一边战斗一边和虺螣聊天：
“就算有律风相助，你又能将困我多久？我的九穹赦令你能阻一时，还能阻一世吗？”
虺螣也开始了反击，像拍苍蝇一样和穷奇展开对轰，蛇尾不停抽打：
“没想过困你太久，只是不希望那个人在大庭广众之下成为九穹，你就那么想让他高高在上？”
穷奇好奇地说：
“虺螣你经历过他高高在上的时代吧，和我说说那时的他如何？”
虺螣：“和你想象得一模一样，没什么好说的。”
幻境中的大战持续了一天一夜。
虺螣主动退去，一切从虚幻回归现实，大荒山完好无缺，在至灵交战余波中寂灭的大荒生灵同样恢复如初。
穷奇再度投放天命，这次没有谁出现阻止他了……
……
第二位九穹出世时没有惊天动地的场面，但带给异人们的震撼不遑多让。
异人、巫师、超能者、甚至非人类的精灵，地球上所有超凡存在都感受到了来自灵魂的惊怖，那是至灵之力贯穿这个世界的余波。
见一叶落而知岁之将暮，这种现象说明一位至灵选中了祂的天命者！
神州的异人喜忧参半，喜悦的是此事说明代天计划刻不容缓，仙灵界距离自己越来越近。
忧虑的是，本以为神州异人界会是先行者，可以提前占据仙灵界红利，可没想到竞争对手会这么快就出现。
而神州以外的超能界则完全陷入狂喜之中。
第二位天命者的出现，说明代天计划就算不是全世界同步进行，也不会像最差的推测那样要落后神州几十、上百、乃至上千年。
至灵并不会拖沓，九位天命者集结的那天就在不远的将来！
同时，整个超能界都在讨论第二位九穹的身份。
就连当事人都是如此……
“吕兄，这么大的好事从天而降，你怎么还苦着张脸？”
马仙洪和吕瓢穿行在山林中，挑选建村的合适位置。
吕瓢一脸颓丧地说：
“喂！喂！你又不是第一天认识我，你看我也像你一样是大冤种吗？我实在想不出当这个仙灵界门卫能有什么好处。”
马仙洪哈哈一笑：
“也对啊，对于我们这些凡夫俗子来说，能够出入仙灵界是天大的缘法。
但对于本来就能进出仙灵界的吕兄来说，九穹的天命似乎只有责任和负担，确实没有什么好处。
毕竟你不慕权、不逐利，生性豁达，不喜被俗世所扰。”
“老马你可真给我面子，躺平摆烂也被你说得那么清新脱俗，我也一样被生活中的各种烦恼所困扰呀。”吕瓢唉声叹气，此时此刻的他心中就充满了大量的烦恼。
山路难走，或者说根本就无路可言，现在是平地，等到了陡峭的地方还得靠如花的十台大轿。
有吕瓢在，速度大概就是老大爷公园溜达的程度，根本快不起来！
之所以这么优哉游哉是因为老马已经放出了大量飞虫机关侦察地形，找到上佳的位置后再过去实地考察。
马仙洪觉得好笑：
“吕兄你还有烦恼？在哪儿呢你告诉我，我怎么从来都没看见过呀？”
吕瓢翻了个白眼，不爽地说：
“明明这么大个锅砸在我头上，你怎么这么开心？”
老马拍着胸脯，如释重负地说：
“律风前辈要我小心穷奇前辈的同道，既然选的是你，那我还有什么好担心的？当然是轻松快活喽！”
“哦，是我你就不用担心了。”吕瓢这才恍然，自己的确安分守己、老实巴交、从来不瞎哔整活儿。
老马忽然一愣，想到一直以来吕兄的所作所为，冷汗刷地就下来了，整个人瞬间忧郁：
【律风前辈提醒提防穷奇同道果然没错，看看有他参与的事件都是如何发展的吧！
吕兄这样的人成为九穹，会把这个世界搅和成什么样子啊……】
“吕兄，穷奇前辈授你天命后，你第一时间去仙灵界问个究竟……诶？对了！你不是说你七天只能去一回吗？”
吕瓢踢着地上的石子，回答道：“我把下个星期回去的指标给用了。”
马仙洪好奇：“这种寅吃卯粮的预支方式有限制吗？”
吕瓢：“没有。”
“啊？这……”老马这下是真惊了，你这个【七天一次】的规则到底有没有意义，该不会是你懒得多动，只想七天出一次差吧！
“那你回仙灵界见到穷奇前辈了吗？”
吕瓢：“当然见着了，毕竟我是去找祂辞职的。”
马仙洪：“看起来不尽如人意。”
吕瓢露出一副讨薪失败的衰样：
“我的合理要求被毫不犹豫的拒绝了。”
马仙洪理解地说道：
“要求至灵收回成命确实太过分了，以后咱们还是好好做同事吧。”
吕瓢失落的发出一声长叹……
……
回仙灵界后，吕瓢把穷奇叫到身边讲道理：
“地球上那么多人，为什么偏偏是我？”
穷奇反而更加奇怪地反问：
“为什么不能是你，你不是人类吗？”
然后就得意洋洋地说：
“既然规则已经改了，不再玩儿神州好同道那套互相选择。
如今已经变成指定人类成为九穹，只不过别的那六个家伙的人选由你指定，而我的人选是自己指定。
反正我打死也不会另换他人，你要想撂挑子就动用自己的权柄抹除这份天命吧，从此九穹变八穹。
你一直标榜自己的人类身份，要不要放弃这份属于人类的责任呢？”
……
马仙洪正切换着手机里各处侦查飞虫传来的不同画面，一边操作一边问：
“吕兄，你准备找谁做代天呢？”
“不知道。”
吕瓢正在考虑如何才能减少工作量，哪怕像老马那样毫无保留的放权马大姐当甩手掌柜，也少不了来自四面八方的大事小情，将会严重影响自己平和的生活节奏！
老马也知道吕瓢交际圈狭隘得吓人，根本不认识几个异人，更何况神州外的超能圈子。
“既然人选无法确定，那就应该定下所代表的国家地区。”
吕瓢：“这个我倒是有想过。”
马仙洪：“欧洲还是北美？”
在老马想来，欧洲和北美最发达，目标肯定是其中之一。
欧洲有媲美神州异人界的悠久魔法圈子，而北美的米利坚有着世界第一的国际地位。
两个选择各有千秋，他很期待吕瓢会如何取舍。
“当然是……”吕瓢巴眼望着老马手机里的建村候选地，忽然叫停：
“这个地方不错诶！”
老马一看吕瓢又开始习惯性的溜号，感到有些无奈。
选址建村的重要性虽然远远比不上九穹代天，却也是刻不容缓的头等要事。
老马还是选择暂且放下了好奇，看起这块地的地势：
“这里景色不错，可风水不行。”
“你还会看风水？！”吕瓢对老马身上忽然出现新技能表示震惊。
“我虽然在法术上没什么天赋，可理论知识也能算得上顶尖水准，区区风水当然不在话下。”老马看吕瓢还在迷糊，继续提醒道：
“你怎么忘了，我一直在坚持蹭武当洪音前辈教导王道长的网课。
虽然这一个多月去了仙灵界，但课程都录了下来，这几天我已经补上了教学进度。”
“哦！”吕瓢恍然大悟，想起是有这么回事，老马不仅大冤种还是个卷王学霸。
瞧着这货的得意之色，吕瓢语带鄙夷地道：
“偷学人家手段还表现得如此气定神闲，老马你是真有点不要脸呐！”
马仙洪顿时无语，当初在武当山跟我说什么应该反向有教无类，窃书不算偷，将各门异术巧取豪夺进行传播是大利天下的正义手段……
这踏马不都是你教的么！
老马知道吕瓢八成是又把以前说过的话给忘到脑后了，懒得指导这货回忆人生，没好气地问：
“你到底要选哪里？”
吕瓢把手伸过去，拿过老马的手机上往反方向滑动，指着屏幕里的画面说：
“要不选这里？”
马仙洪夺回手机，闷声闷气地问：
“我是问你要当欧洲九穹还是北美的九穹？”
吕瓢拍了拍老马的肩膀：
“眼界要放开一点，格局要放宽一点，不要总盯着发达的地区，发展是要看潜力的。”
马仙洪诧异，吕兄不热衷世故，不流于世俗，所思所虑果然超凡人也！
“当然是南极啦！”吕瓢伸出大拇指，得意地说道：“一片白地，潜力大不大！”
老马瞬间绷不住，大怒道：“我看你就是为了省心！”
“不懂不要瞎说！”吕瓢的眼神如同在看一个乡巴佬，振振有词地道：
“开发南极是现代人类的伟大梦想，我投身于南极的行为堪称人类文明的先驱典范。
要不是外太空不属于地球的地盘，我就选星辰大海了！”
马仙洪听得连连摇头，他是完全拿吕瓢这货没辙，指着手机上的最新画面说：
“代天计划的正事以后再说吧，咱们先去这个地方看看。”
吕瓢有气无力地抱怨起来：
“都说买房麻烦，能把人腿给跑断，这个建根据地的流程更累，什么时候是个头啊？”
马仙洪眼睁睁地看着吕瓢拿出大师球，吐槽道：
“你要能被累着那就奇了。”
随着如花仪仗队的加入，寻龙点穴的队伍立刻热闹起来，马仙洪也终于解放了异人的脚程，行进速度大幅提升。
轿子上的吕瓢大爷侧身低头问：
“这次风水很好吗？”
“实地看过才知道。”仰着头的老马心里别扭，每当这个时候他觉得成了奴才跟班儿，考虑要不要也给自己打个轿子弄同款排场。
可坐在轿子上被一打如花举着跑，实在太过浮夸荒唐，还是想办法造个法器交通工具为好。
马仙洪的直觉和经验告诉他，想要制作上乘的交通法器，应该要有术法的技术支持，而运用术法打造的法器老马可一点都不陌生：
“提到风水堪舆，你手里的那些法器中，不就有几件是结合了高深术法的器物，你怎么会忘了我懂术法这件事？”
吕瓢在记忆里翻找老马提到的术法法器，愕然发现自己不仅忽视了他懂术法这件事，还有更要紧的被自己忘到了脑后。
轿中人目光茫然地对老马说：
“我才想起来，你的那些法器现在不在我手上……”
……
“什么？”
徐翔惊讶地喊声简直要把房顶掀翻，不可置信地盯着向自己汇报的员工：
“就连出动那样的阵容，对盗神盗圣的围剿也仍旧失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