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这话一出,屋里所有人都变了脸色。
如果不是因为当初的陈年旧事,怎么能引起这一番恩怨,如今他旧事重提究竟予以何为?
李玉妍急忙打断他的话,“秦大人既然来了,不如我就跟您走一趟,正好咱们顺路。”
她不想让家里人知道她跟秦湛还纠缠不清,更不想让他们担心。
听她这么说,秦湛的脸上露出了一个意味深长的笑容,“原来是这样啊,当然了,可是,玉妍要怎么感谢我呢?”
他此时的目光如同吐着信子的毒蛇。
“玉妍,一会儿咱们家的马车亲自送你回去,秦大人日理万机,怎么好劳烦。”吴氏急忙说道。
偏偏秦湛摆了摆手,“无妨,无妨,都是自家人,我也喜欢跟玉妍说话。”
刘书礼的脸色有些难看,他抽动了一下嘴角,脸上的粉不由落了一些。
李玉妍立刻说道,“秦大人,我父亲还需要休息,要不咱们走吧,这天都黑了。”她还没吃晚上的药。
“也好。”秦湛说着,站了起来,很自然的拉起了李玉妍。
众人被他这样的动作吓得又是一滞,但是却死死的咬住唇,愣是一句话都没有说出口。
秦湛如今是挟天子以令诸侯,谁敢跟他作对。
出了刘家大门,李玉妍才甩开了他的手,然后大步上了车。
秦湛的马车比之前的大了很多,由四匹马拉车,车厢以皮毛铺垫,让人坐在上面却感受不到一点的颠簸,马车中间是矮桌,矮桌上的镂空炭炉将整个车厢烘烤得暖洋洋的。
随后,秦湛也上了马车,他坐到了李玉妍的对面。
二人相视无话。
半晌,李玉妍才说道,“秦大人,我既然答应你了太阳落山就会回去,就一定会回去,您何苦兴师动众的跑过来。”
“太阳眼看着快落山了,我不来,你岂不是要耍赖。”秦湛抱着胳膊。
李玉妍转头不看他,似乎多看一眼都觉得厌恶。
她现在多希望慕少白能攻进城来,哪怕自己粉身碎骨,只要能让秦湛消失在她眼前,她在所不惜。
“你这一副表情是什么意思?痛恨我?”秦湛问道。
“秦大人如今可是圣上面前的红人,谁敢对你说一声不。”李玉妍虽然是在夸赞,但是语气之中带着浓浓的讥讽。
不过这次秦湛并没有轻易的动怒。
他打开身侧的车帘,看着外面来来往往的行人和商贩。
从前挂着秦家牌子的马车,窄小,破旧,所以行人很少会躲避,有时候还会跟车夫争吵几句,如今秦家的车驾不亚于王侯将相,所以百姓都敬而远之。
秦湛如今很满意这种现象。
“你可知道,刘太后薨逝,后宫前朝都乱成一团,武王在兴城战败,众人惶惶不安,也就是这个时候,陈太后干政。”
他的声音如同第一次见面时,温柔,平和。
“没有刘太后坐镇,陈太后用人唯亲,把她那些贫苦的亲戚都安排了职位,那些个人开始乱用职权,圈地,放贷,杀人放火,无恶不作,穷惯了的人,是贪婪的,每当看到他们那种猥琐的目光,我真的很心痛。”
李玉妍看着他,“对,所以,你也很厉害,真的压制住了陈太后的那波人。”
当初秦湛就是打着清君侧的名号,笼络了一披肱股之臣,把陈太后的那些亲眷杀的杀,贬的贬,战胜之后,他一人独揽大权。
这个时候就没有人敢反对了。
不是他有多么稳固的根基,而是他比陈太后那波人聪明,他知道如何笼络下面的人,更知道有时候铁血手腕要比任何武器都管用。
读得书多就是有用。
陈太后的那些人败就败在没读过什么书,就身居高位。
秦湛叹了口气,一副自己也很疲惫的样子,“我也不想这样,可是也没有办法,国家大事,匹夫有责。”
听着他那副自以为是的样子,李玉妍真的恨不得扑过去抓烂他的脸。
明明是因为自己的一己私欲,却还装成一副大义凛然的样子。
秦湛似乎很满意李玉妍这幅深恶痛绝的表情,他笑得更加开心,还时不时的扶额摇头。
终于到了秦家。
李玉妍这才快步下车,往府里走去。
而秦湛则慢条斯理的跟着,扬着下巴,似乎心情极好。
没走几步,李玉妍就看到了秦老夫人,大概是快要过年的缘故,秦老夫人正看着下人们打扫房间,看到李玉妍之后,她不由蹙了一下眉头。
如今二人相隔不到两米,李玉妍总不好这么走了。
于是她压下心中的怒火,微微屈膝,“给秦老夫人请安了,老夫人万福。”
她半垂着头,却没有等到秦老夫人的反应,这让她忍不住抬起头来。
秦老夫人看着李玉妍,“长辈还没开口,你就率先抬头,有没有把长辈放在眼里,究竟是谁教你的规矩!”
这样的语气,这样的话术,李玉妍觉得非常耳熟,大概是所有关于恶婆婆的画本子里,恶婆婆的开场白。
只是如今身份不一样。
“秦老夫人言重了,您许久不开口,我以为您是身子不舒服,您也知道,我们医者所用的望闻问切,我抬头是想看看您的脸色,是否是身体有疾所至。”李玉妍颔首,平静的说道。
秦老夫人听到这样一番话,也明知道是李玉妍信口胡诌,却找不到反驳她的语言。
没想到她身边一个凌厉的小丫头却开口了,“大胆,你敢咒我们老夫人!”
秦老夫人似乎是被别人提醒到了,立刻怒目而视,“你好大的胆子!”
这时,秦湛走了过来,带着笑容说道,“母亲这是怎么了?”
“你问她。”秦老夫人指着李玉妍,手指颤抖,胸口剧烈起伏,似乎是气得不轻。
秦湛转头看向李玉妍,然后笑着扶助秦老夫人,“母亲无需动怒,我曾经的同窗送来了一串珊瑚手串,母亲赶紧去瞧瞧,可还喜欢……”
如今秦湛日进斗金,经常有人给他送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