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玉妍是个无神论者,而她现在却只能祈求上苍。
夜里,李玉妍也不知道怎么的,就是睡不着,来回翻身,明明屋里放了冰块,却觉得身上一阵燥热。
说不出的感觉,让她心烦意乱。
索性就坐了起来,等待着凌晨的到来,那个时候天气会格外凉爽,想必她也就能睡着了。
可是偏偏越是睡不着,就越会想一些有的没的,让她总会有一阵阵的心惊肉跳。
突然,外面火光通天。
“不好了!夏人来了!”也不知道谁喊了一声。
那个嘶哑的嗓音如同一阵惊雷,让街道上越发嘈杂起来,而且喊打喊杀声此起彼伏。
李玉妍感觉自己心跳加速,她觉得自己的手都在颤抖着。
随手拿起早就准备好的包袱,她就跑出了门,来不及想别的,她直接冲进了霍雪容的房间,此时的霍雪容刚被吵醒,正迷蒙着双眼,似乎并没有从震惊中反应过来。
“快走!”李玉妍喊了一声,直接把霍雪容扯下床。
也不管她还在光着脚,李玉妍拉着她就往后院跑去。
后院除了石子路就是灌木丛,霍雪容一阵阵惊呼,李玉妍根本不管,因为现在受点小伤不要紧,主要是为了保命。
城破之后,夏人第一件事情就是占据官府,所以这里是最危险的。
李玉妍拉着霍雪容钻进了假山里,在假山的最里面,有块石头,只要按住旁边的凸起,那块石头就会一开。
霍雪容看得目瞪口呆。
李玉妍拉着她就走了进去。
这个时候,密道的两侧已经点亮了火光,说明已经有人进来了,果然,等穿过走廊之后,就是一大片空地,李玉妍立刻就看到了魏潇和他身边的几个小厮。
他们手里拿着武器,正在防备的守着洞口。
“李娘子。”魏潇看到是李玉妍,莫名松了口气。
李玉妍点点头,然后看了看他们身后,魏家人都在,这个地窖不小,角落里放着十来个罐子,大概是水,还有几个包裹,应该是肉干或者干粮之类的。
看这个样子,他们这些人在这里待上月余是没问题的。
魏子鸢看到李玉妍进来,就冷哼一声,她此时正窝在一个风韵犹存的妇人怀里,不用想就知道,是魏知府的夫人。
李玉妍拉着霍雪容坐在角落里。
霍雪容的脚上都被刮破了,有些地方还流血了,李玉妍拿出了药膏,让她自己涂抹。
这个时候,霍雪容也不会再端着了,一边用帕子擦血,一边抹药。
魏清儿看到之后,立刻拿了一双鞋子过来,“霍侧妃,我这里有备用的鞋子,您先对付着穿,是干净的。”
听魏清儿这么说,霍雪容的脸上才勉强有了笑容,“多谢了。”
“不客气的。”魏清儿说完,看向李玉妍,“李娘子,没事吧?”
“我没事。”李玉妍看了看周围,“怎么不见魏知府?”
听到这话,魏清儿的脸色垮下来,“我父亲说,要与百姓共存亡,他就算死,也不会进来的。”
魏潇也微微叹了口气。
魏子鸢的承受能力最差,竟然捂着脸哭了起来。
虽然他养出这么一个骄横的女儿,但是不得不说,魏新算得上是一个称职的父母官。
就这样,她们这几个人就在地窖里带着,过几个时辰,魏潇就会给他们发放食物和水。
虽然食物和水并不多,但是至少也不会渴死饿死,也难怪魏新会让魏潇在这里,如果没有他的妥善安排,这几个女人恐怕早就把食物和水吃完了。
基本上每个人的心情都很沉重,所以大家都没有聊天的心情,都是吃完了就睡,或者坐在那里暗暗发呆。
大概过了三四天,小厮发现了魏知府送来的纸条。
这应该是这些天唯一让人觉得欣慰的事情了。
主要是说如今夏人已经占据着兴城了,因为还需要父母官安抚民心,所以他们并没有杀了魏知府。
本来李玉妍是很忐忑的,不过听魏潇这样说,立刻就明白了。
这是夏政的一贯作风,大概就是以德服人,刚进城的时候,肯定是要烧杀一番,然后剩余的人自然每日活在惶恐中。
这个时候,他再让魏知府安抚民心。
百姓们不管谁是统治者,只要能让他们安心过日子就行,所以,这样以来,夏政就会在短时间内赢得民心,至少没人敢造次。
他的野心从来不是报复,杀戮,他要的是统治大周,让他自己成为民心所向。
李玉妍扣着手指,看着魏潇。
魏潇看到信后面的字之后,并没有读出来,而是看向了霍雪容。
而霍雪容目光呆滞的坐在那里,似乎并没有反应过来,这些天大家就这么坐着,早就没有了往日的精气神。
“你说吧,她是将门虎女。”李玉妍说道。
霍雪容听到这句话,才回过神,看向魏潇。
魏潇点点头,“夏兵围剿王爷残部,王爷为了掩护残部撤退,被追到山崖上,跳崖而亡。”说出这段话,他的声音有些沉重。
魏清儿仿佛听到了什么亲人的噩耗一般,直接双腿一软,跌坐在了地上。
整个人都没了精神,仿佛被人抽了魂魄一样。
李玉妍捂着胸口,她感觉自己呼吸都是痛的,说不好那种痛彻心扉的感觉,明明告诫自己已经不爱了,但是还是忍不住要想他。
过了半晌,李玉妍才听到了霍雪容的声音。
“王爷,王爷……”她捂着胸口,嘤嘤的哭了起来,她也不敢大哭,毕竟外面是什么状况大家都清楚。
李玉妍被她的哭声拉回思绪,“哭什么哭,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慕少白福大命大,怎么可能轻易就死了。”
魏潇见状,只能说道,“也对,如今只说王爷跳崖了,但是夏兵并没有在崖底找到王爷的尸体。”
“当年夏人如关,王爷以一敌百,也依然活下来了,这次怎么可能就能轻易的死了。”李玉妍虽然这样说,但她只是在安慰自己。
她无法接受慕少白真的不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