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左千户好快的刀!
左千户带着二十余位锦衣卫下马来到近前。
张牧之才看到左千户不仅背上有刀,连腰间也悬着两柄柳叶刀,心中忍不住想:“难怪这位左千户被人称作‘刀笼’……”
“素闻左千户武艺非凡,不知杀得妖魔否?”
“这小道士倒有些气度,或许真有几分本事……”
左千户也在打量张牧之,听到小道士询问,笑道:“左某没见过妖魔,不知道能否杀之,不过应不至于拖后腿!”
张牧之点点头,心道:“无论哪一行业练到一定境界都有神异,大儒能喝退妖魔,武功高到一定程度自然也能杀妖杀魔,就是不知这左千户成不成了……”
左千户目前是小道士见过的武功成就最高者,但能否斩杀妖魔,他也不好判断。
“这陈府如今是个魔窟,内中仆人都是妖魔所化,左千户和梦鱼兄或可不惧妖魔,其他锦衣卫大哥却要小心应对。”张牧之好心提醒道。
左千户眉头一皱,又见张牧之表情郑重,于是笑道:“那我便令他们只负责抓捕白县令及其麾下酷吏便是。”
“如此最好!”张牧之轻轻点头。
左千户又随口问:“我听梦鱼说道长麾下有神兵护法,正可降妖伏魔,既然这陈府是魔窟,怎不见神兵现身?”
张牧之一愣,看了眼旁边的左梦鱼,左梦鱼尴尬一笑,面上有些不好意思。
“贫道不好直接带兵攻打百姓府邸,正要借锦衣卫之名行事,稍后妖魔现身时再让左千户指点贫道所领兵将。”
左千户朝四周看了看,果然见有许多百姓远远观看,于是点头道:“那我们这便去陈府吧!”
此地距离陈府还有几百步,左千户、左梦鱼和张牧之并肩而行,身后二十余名锦衣卫牵马跟随,路上行人纷纷避让。
不远处,陈府正大开中门迎接四方宾客,今日九十多岁的陈老太爷做寿,江宁县文人、乡老甚至是年轻士子都前来恭贺。
除了受邀请的各界名流之外,一些有身份的文人、乡绅只要备下寿礼,一样可到府中用宴。
陈老太爷毕竟做过礼部高官,人脉广博,且富有贤名,前来祝寿之人络绎不绝。
正门匾额下有两个门子正在迎客,还摆放了一个书桌,旁边坐着位账房先生正在登记前来拜寿之人的名讳、贺礼。
突然两个门子听见脚步声和马蹄声响起,好似有许多人一起过来,顿时不敢怠慢,一起迎出门外。
左千户走在最前,左梦鱼和张牧之稍微落后一步,再后是二十余名锦衣卫。
“千户大人!左公子!这是来给我家老爷贺寿吗?”有个机灵的门子虽然觉得情况有些不妙,却还是上前来搭话。
左千户淡淡开口:“寻人把我等马匹安置好,然后带我们去见陈老太爷!”
两门门子连忙点头,其中一个去帮着牵马,另一个领着众人往里走。
那记账的先生见左千户威严深重,身后跟着一群穿飞鱼服的锦衣卫,料定来者不善,连忙从侧门快步跑进中堂去向陈老太爷禀告。
左千户等人自然看到了那账房先生通风报信,不过也懒得理会了。
今日本就是来找事儿的,怎么都要撕破脸皮打一场,也不怕对方翻出花去。
张牧之跟在左千户身后,也不必张开天眼,只捏个法诀以双眼观看:“这府中上下果然个个都是妖魔,稍后动手便没有顾忌了!”
一行人不徐不疾往里走,陈老太爷带着几个仆人迎了出来,身后跟着县令白甲和穿青衫的士子,有老有少,总计十余人,都是江宁县有才名的读书人。
“千户今日到此,实令寒舍蓬荜生辉,老朽一时疏忽,倒是忘记给左千户送请帖,恕罪!恕罪!”老太爷抱拳笑道。
陈老太爷身形挺直,面色红润,穿一身大红绣花长袍,更显得精神抖擞,若非须发皆是洁白如雪,还真看不出已有九十余岁高龄。
左千户也懒得跟这些人寒暄,面色平静地开口:“前几日江宁县共走失儿童三十六个,我锦衣卫收到消息,说这些孩童如今正被关在陈府上,这才带人来搜查!”
陈老太爷面上笑容一收,双目微微眯起,倒是没什么惧色:“左千户莫不是看老朽如今不在官场,便来消遣老朽?”
左千户左手一按腰间横刀,冷笑:“锦衣卫办案,上至六部官员,下至平民百姓,哪个敢自持身份胡讲蛮缠?”
“胡闹!陈老太爷文名远播,德高望重!岂容你等来府上搅扰?!”江宁县令白甲站出来大声呵斥。
“是啊!尔等朝廷鹰犬!敢来陈府撒野!”“还不快滚出去!”“你等敢污蔑老太爷清明,我等便联名上奏!”
后方一些有功名的士子一起大声呼喊,文人墨客向来重名,这些人还不清楚发生了什么事儿,想要借机立下“不畏鹰犬”的名声。
左千户见了县令白甲:“江宁县令白甲!你父亲和伱弟弟亲自到南京督察员检举你贪赃枉法,我锦衣卫已经暗自调查了三天,今日正好拿你归案!来人!绑了!”
“将这些士子也围上,哪个敢叫嚷,便视为白甲的同党,一并拿下去蹲大狱!”
十来个锦衣卫一拥而上,先把白甲擒住,又将那些文人一起驱赶到中堂里,然后守住门户,不让他们出来。
门外只剩下孤零零一个陈老太爷,面对左千户和剩下的锦衣卫,所幸有陈府仆人已经听到动静从各处赶来,里三层外三层将众锦衣卫围住。
陈老太爷呵呵笑问:“左千户或许是受了小人蒙蔽?”
左千户沉默不语,身后小道士上前一步,来到左千户右侧:“陈老太爷识得贫道否?”
陈老太爷面上笑意顿时消失不见,心里忍不住一慌,而后强自镇定道:“道长在哪处仙山修行?小老儿倒是无缘相识。”
张牧之摇了摇头:“好个妖魔,真是不见棺材不落泪!”随后胳膊一抬,手中现了桃木剑,袖子里飞出几道清光,落地变成二十来个黄巾力士,各个身材高大,威猛不凡。
“这陈府中尽是妖魔,千户可令剩下的锦衣卫同这些力士一起去搜查陈府,免得被妖魔所害!”
左千户四处看了眼外围的诸多家仆,点头道:“道长果有神通,左某代弟兄们谢过道长!”说着便下令:“你们几个,全都随这些力士去搜查陈府,不可有所遗漏,亦不可单独行动!”
众多锦衣卫全都领命去后宅搜查,二十几个黄巾力士也跟随着锦衣卫穿过众多仆人离去。
仆人中有人以目光请示自家主人,陈老太爷神情自若,倒是未有动作。
如此中堂外的空地上只有陈老太爷、左千户、左梦鱼、张牧之四人,被百余名陈府仆人团团围住。
“这魔头还在心存侥幸!”张牧之笑道,左千户点了点头,沉默不语。
陈老太爷心中暗道:“现在只有这小道士和左家父子,我让麾下众妖一拥而上,不知能否将他们三个拿下?”
“还是不要冒险,我已经遣人往圆觉寺送信,只等普善大师前来相助,且拖延片刻!”
场中众人沉默不语,过了约有一炷香时间,一个黄巾力士领着一名锦衣卫前来禀告:“我等搜遍了整个陈府,未曾发现有孩童被关押!”
左千户眉头一皱:“可曾有遗漏之处?”那名锦衣卫摇了摇头。
陈老太爷心中大定:“左千户,你还有何话说?不如现在退走,老夫只当此事没发生过!”
左千户看向张牧之,张牧之上前一步挡在陈老太爷和左千户之间,衣袖一摆挥出一阵风,将陈府大门吹的关闭起来。
而后小道士开口问:“可曾见到某处圈养了三十六只羊羔?”
那锦衣卫一愣,点了点头:“在临近厨房处有一处小院,确实关着许多羊羔,我等未仔细数过,目测有三十几只……”
张牧之手中将手中桃木剑挽了个花儿:“区区造畜之术,岂能瞒得过贫道?”说着右手一挥,一剑朝陈老太爷脸上劈落下来,同时袖口中再次飞出一道青光。
青光落地,一袭黑衣的玉罗刹手持双刀现身,同时出现的还有三十余名黄巾力士。
一个黄巾力士上前一步,抓住那名报信的锦衣卫朝外一扔,便将人丢到中堂门口处。
战斗几乎在一瞬间便爆发了开来,左千户和左梦鱼各持兵刃朝外围诸多仆人杀去,玉罗刹身形快似一阵阴风,手中双刀宛若毒蝎尾后针,所过之处必有血光迸发。
“动手!”陈老太爷开口大喝一声,同时身形爆退,避过张牧之劈来的一剑,而后双臂朝两边一伸,挣破了身上人皮,现出画皮夜叉的真身,手中利爪如钩朝小道士脸上抓来。
四周众黄巾力士手中都现了巨斧、铜锤、狼牙棒等重型兵器,大吼着往外杀去,外围诸多仆人亦现出妖魔之形,个个都是兽首人身,豺狼虎豹野猪熊罴皆有。
陈府中顿时变成了修罗战场,刀光齐飞,血液飘洒,怒吼惨叫混在一起,场中乱成了一锅粥。
张牧之一剑落空,整个人身子一矮,避过了画皮夜叉的利爪,同时纵身一跃到了画皮夜叉身侧,左手捏雷诀横推而出!
“轰隆”一团磨盘大小的赤红色雷球坠落下来,朝周身漫步绿色鳞片的画皮夜叉轰去。
于此同时,圆觉寺一间禅房里,身着锦斓袈裟的普善和尚正端坐蒲团。
不远处正有一人躬身而立,正是来向圆觉寺求援的陈府管家。
“这么说,那小道士也去了陈府?”
“是,我家老爷料定低挡不住那道士的雷法,才让我来向大师求援!”
普善和尚点了点头,从蒲团上站起身来:“这小道士中计了……他如今去供陈府,那阴阳裂隙便顾不过来了。”
“纵使有个把阴兵护法,也挡不住我的降魔大力神通!既如此,我便去横望山中走一遭!”
陈府管家见普善和尚欲要往门外走去,连忙开口:“大师慢行!我家老爷还等大师去救……”
普善和尚回转身来,面上显出和煦的笑意,而后右手攥拳一下伸出!
“嘭!”一声,陈管家连身体带衣物都被轰成了一团血雾,连原形都没露半点痕迹,也不知是个什么妖怪变化而成。
“小小妖魔,也敢阻拦贫僧行事?”
“此方世界遍地污秽,朝廷官员贪婪无度,各地百姓愚昧无能,山野之间尽是妖魔,可谓是遍地污秽,个个该死!”
“正要借地狱群魔之手扫荡世间污浊,而后恭迎弥勒尊王降临,重建佛国乐土!”
普善和尚脸上浮现出十分狂热、欣喜、慈悲等复杂的表情,而后推开房门,大步走了出去。
“护法僧兵何在!跟我一起去横望山中走一遭!”
陈府之中,战斗的形势愈发激烈。
画皮夜叉在紧要关头祭起一串檀木佛珠悬浮在头顶,发出佛光护佑己身。
赤色雷球轰然落下,打的佛光乱颤,过了片刻雷霆消失,佛光黯淡了几分,却未完全破碎。
“这贼道士雷法厉害,佛珠抗不了几雷,还是退走为妙!”
画皮夜叉冒充陈老太爷在阳间活了几十年,早就学的老奸巨猾,不似当初玉罗刹那般一根筋,顶着佛珠同张牧之拼斗。
这妖魔大叫一声,手中利爪朝张牧之胸前抓来,张牧之手持木剑朝他手腕斩去,岂料画皮夜叉快速收回利爪,双脚一蹬地面朝场外逃去。
张牧之一愣,随后反应过来,一边捏诀再发一雷,一边大喊:“玉罗刹!这厮要逃!快截住他!”
玉罗刹正在妖魔群中大肆屠杀,所到之处必有妖孽身死。
听到张牧之叫喊,玉罗刹随手把插在一头狼妖头颅里的短刀拔出来,一脚将妖怪尸身踹飞,而后身化一道黑烟朝画皮夜叉扑去!
“轰隆!”一道莹白色雷光轰落,打得画皮夜叉头顶佛光又黯淡了几分。
画皮夜叉身形一顿,正看到玉罗刹手持双刀拦在身前,俏脸如冰,眼中满是暴虐的杀气!
“千幻夜叉!你怎地背叛了佛门!拜在贼道人门下!”
玉罗刹好似听不见他的叫喊,将右手中短刀的刀柄含在口中,然后空出的手捏个法诀,纵身而起朝画皮夜叉头顶佛珠抓去!
画皮夜叉知晓玉罗刹也会掌控这佛珠的法门,连忙伸出利爪同玉罗刹交战。
“一旦佛珠被这叛徒拿去,我便要被那贼道人轰杀了!”
画皮夜叉肉身强大,玉罗刹则身法迅捷,两人战斗掀起劲风四溢,利爪同兵刃碰撞,迸射出刺目的火星。
张牧之手持桃木剑追上来,见玉罗刹和画皮夜叉斗得激烈,自己居然插不上手!
“丁甲神将速速现身降魔!”
小道士大喝一声,腰间悬着的六甲印上飞出金光,落地变成六位银甲天将朝画皮夜叉杀去。
在阴间时丁甲神不好跟他一起扯旗造反攻打阎王,此刻面对妖魔哪里有丝毫顾忌?一拥而上打的画皮夜叉护身佛光乱颤。
再看场外左千户、左梦鱼父子两个合力面对上百名妖魔!
左梦鱼手中两把绣春刀,一把被天蓬咒祭练,一把受雷法洗炼,都是能克制妖邪的宝刀,刀锋所过必有妖魔殒身。
什么护体妖气,大力妖身都无用处,一刀斩过就成两端!
左梦鱼穿着飞鱼服,身形快如一阵风,将两把刀舞动的犹如车轮,所过之处血光闪现,几无一合之敌。
而左千户不愧刀笼之称,战斗的声势更是浩大!
手中双刀和背上五把雁翎刀虽然没有法力加持,不能将妖魔一刀两断,但正如张牧之所料,左千户武功几乎到达凡人所能成就的顶峰,一身真气灌注之下,凡铁亦有杀伤妖魔之威!
左千户手中双刀同样舞动的只见残影,而背后五把刀被真气驱动一起飞出朝妖魔杀去,刀锋所过必有妖魔皮开肉绽!
更玄妙之处在于,五把雁翎刀杀妖之时同左千户手中两把刀相互碰撞,便可在空中变换方位,叮叮当当兵刃撞击声响起,五把刀便似五条游鱼,绕着左千户周身上下翻飞!
左千户在诸多妖魔之中纵横,所过之处被刀光守护的密不透风,连地面石板都被刀锋斩出密密麻麻的沟壑!
正因左千户手中钢刀无法将妖魔一刀两端,这密密麻麻的刀锋反而变成了千刀万剐,有那妖魔一个不慎,爪牙、头颅便被削的只剩下骨头,而后骨头又被利刃斩出密密麻麻的刀痕。
左千户虽然兵器不利,但斩杀妖魔的速度丝毫不下于左梦鱼,这父子两个就像是收割生命的杀神!
更兼之三十来个身高力大的黄巾力士,手持重兵器在场中大开大合地挥舞,但凡有妖魔挨上一下就是骨断筋折,连个完整尸身都寻不见。
无论是守护在陈府中堂门口的诸多锦衣卫,还是悄悄探出头来观看的诸多士子,心中都被震惊的说不出话来。
左家父子宛若杀神再生,小道士能掌发雷霆,一个黑衣美女持双刀往来如风!
更有兽首人身的妖魔现身,有高大威猛只在神魔话本中见过的黄巾力士!
连陈家老太爷都变成了一个红发绿脸,身上长满鳞片的妖魔!
这等场景,就算是梦里也没有见过啊!
再看张牧之和玉罗刹同和画皮夜叉争斗,“咔嚓”一声瓷器碎裂声响起,六名银甲天将打碎了画皮夜叉的护体佛光。
“嘿嘿!小小妖魔,看你哪里逃!”
六名神将一起冲上,六种兵器乱打,没几下便将画皮夜叉揍得鬼哭狼嚎,玉罗刹插不上手,于是跳出战圈。
画皮夜叉招架了几下便被六甲神将擒住,摁住胳膊腿儿往张牧之面前拖了过来。
左千户正在斩杀群妖,无意间抬头看张牧之所在之处看来。
他看不见六甲神将,只见一个绿皮的妖魔呈一个诡异的姿势朝小道士“飘”过去!
“梦鱼!借你宝刀一用!”
左梦鱼听到父亲叫喊,连忙把那柄以雷法洗炼过的绣春刀扔了过来。
左千户以口含住自家横刀的刀背,而后空出来的右手接过绣春刀,大叫一声:“道长小心!”随后便把绣春刀甩了出去。
张牧之见六甲神将擒住了画皮夜叉,刚欲开口审问几句,忽然面前赤色刀光一闪,那妖魔脑袋便咕噜噜滚落下来。
小道士忍不住一呆,然后看向左千户,喃喃道:“左千户好快的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