掀开船帘,穿着罗裙的小侍女将客人引进内舱,比起外面的莺歌燕舞,这里明显要清净一些。
花魁名唤朱砂,也不知是真名还是花名,一人便独占了这整个秀船,可见段位极高,所以这秀船里也不需要外面那些迷醉的灯光和白花花的大腿来吸引眼球,几盏明灯,几幅带着诗意的风屏,便足够了。
......
几张小桌不远不近的摆放着,此时,船内只坐了十几个人,大家听到有人进来,都转身看去,视线在董富贵那张大胖脸上停留片刻,有几个人投来熟识的目光。
“你常来?”吕慈不由的问道。
“是啊。”董富贵点了点头:“平时在医馆被那群老头子数落,心情不好,就来这里听听花魁的琴曲,不然我真的坚持不下去啊。”
吕慈只是知道董富贵家里有钱,但是也没想到有钱成这个样子。
“太凡尔赛了吧。”
片刻后,二人便找了个角落小桌坐下,酒菜随便点,反正都由董公子买单。
闲聊中,吕慈也大概知道了自家《永安医馆》到底处在个什么段位......这么说吧,在南城这一片,自家医馆的规模稳坐前三。
好样的,自己这上门女婿当得有水平!
不过医馆干的好,垂涎的人也多,就比如最近的那位孙掌柜,三天两头就来谈收购的事情,疯了吧,几代人攒下来的招牌,傻子才会卖。
最后弄得李氏见他就烦,干脆门都不让进了,直接撵走!
就这么聊着聊着,琴音渐渐传来......
再望向台上,已经多了几名腰身袅婷的女子,一旁又有几人正在拨琴弄弦,神情专注,眉眼清丽,舞乐美酒都齐了,虽然花魁还没有现身,但是场间的气氛已经渐渐的活跃起来。吕慈有冤大头宰,吃喝上那是毫不客气,也不得不说,没有合成化肥和各种转基因蔬菜的时代,吃啥都感觉极为美味。
几杯美酒下肚醉意微醺,家长里短聊得没劲,吕慈便好奇的提到了‘修真者’。
果然,董富贵身为富商家的孩子,见识也比萍儿广一些,但所知道的也有限。只是听说,乐家的修真者可以千里传音,鬼域战场上万鼓齐鸣,能震得大地裂开;而兵家的修真者可以靠真气凝聚出千军万马,百丈神兵!当代的白家家主‘白落’就曾一人堵在雪山涧口,硬抗百余只大鬼突袭,援军赶到时,脚下尸骸已经堆砌如山......
至于别的就不太清楚了。
吕慈听得一愣一愣的。
这战斗力好强啊,也不知道和前世的飞机大炮比起来,到底哪个更厉害。
想着想着,他还真就在脑子里脑补出来了一幅漫天导弹和一大票修真者在南极大陆上対轰的中二画面,天上夜火白昼,脚下万鬼奔腾,还挺带劲了。
YY的正嗨的时候.....
突然的,台上的舞曲停了,歌女全部散去,与此同时,台下竟然也全都安静了下来,原本服侍客人的丫鬟们也都很自觉的退下。
不论是醉酒的,谈笑的,嬉闹的,总之所有的人在这一刻,全都不约而同的停下了手中的事情,齐齐抬头,望向了秀船的二楼。
吕慈愣了愣,也随着大家的目光望了过去。
正见那二楼正中的一间房门悄无声息的打开,珠帘静垂下来,隐隐望去,珠帘后端坐着一个美妙的身影,未见其人,未闻其声,只这么朦朦胧胧的一眼,便已让楼下的男人们都失了魂一般。
很难想象,在青楼这种地方,竟然能出现如此寂静无声的一刻。
轻纱后,身影前,一把古琴横置,淡黄色的长衣将整个身子覆盖,一双纤柔的手臂缓缓抬起,又落于琴弦之上。
“噔————”
琴弦终于被触碰了一下,一声清响,如滴水入静湖,波澜荡漾,仙音过耳。
吕慈不懂什么音律,但是这简单的玉指轻拨,却让他的脑内不受控制的荡漾了一下,似乎刚刚上来的酒意都清明了些。
随即,仙音未停,初时尚轻的琴弦再起,山上清泉汩汩而下,逐渐似初春之细雨,柔柔弱弱,又密密麻麻,细耳凝听,那琴声仿佛带着奇异的力量,音韵似在头顶盘旋,又似在耳边私语,直让人沉醉其中。
这一刻,吕慈也不由得痴了起来,直到不知不觉的一曲终了,都没有反应过来,还沉浸在华美的声音之中。
待一些掌声响起才终于清醒。
“朱砂姑娘,这一曲当真是琴音相和,轻柔温婉......在下北郊城县独子陆仁嘉,在这船上流连三日,再听此琴音,依旧如清泉灌顶。”
一个人突然站起了身,朝着帘幕的方向赞美道。
面前的董富贵长长呼出一口气,显然是也刚从琴音中缓过神来,又看了看站起来那位公子:“呵,这兄弟又来了,每晚他都抢着要第一个说话,试图用这种低端的方法让红壶姑娘记住他,接下来,他肯定又得作诗词了。”
果然,话音未落。
“在下听琴音,心中突有一词想赠......还请姑娘品鉴。
沅澧长河瑶船红,溪桥细柳。草长风过乍寒暖,一眸一笑念无穷。窈窕如春水,柔肠粉泪,不如琴音悠悠。”
言毕......
“好词啊。”几声轻轻的赞叹从四周响起。
就连面前的董富贵都点了点头:“嗯,的确比前些天那几首好不少,但想要打动朱砂姑娘,还差点意思。”
吕慈有些疑惑:“你能听出这诗词的好坏?”
按理说,董富贵这种学渣,怎么看都不像是懂诗词的人啊。
董富贵倒是嘿嘿一笑:“别瞧不起人,别说诗词了,我还学过琴曲,书法,还有刺绣呢!”
“额.....你学这些干啥啊?”
“勾引女人啊!”董富贵义正言辞的说道:“我长成这个样子,不学点招女孩子喜欢的本事,怎么娶媳妇,难道真的像我老爹那样,娶十九房姨太太,结果一个个的都只图他钱?!”
吕慈咽了口唾沫:“多......多少?”
“十九房!更准确的说,是我只知道十九房。”
吕慈心里直喊牛逼!
稍顷......还真的像是董富国所说的那样,这词虽然引来了一些客人的赞不绝口,但是朱砂姑娘只是在纱帘后轻轻颔首,连句话都没有说!
看来这词果真入不了她的眼......
“哎对了?”
富贵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望向吕慈:
“你会作诗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