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回今年时满三岁,这也意味着苏娘和苏郎在一起如今已是第四个年头。
四年中苏娘和苏郎两人感情和睦,一家三口经营的忘忧杂货铺在这闵钟山也算小有名气。
更值得一提的是,龙血树里的智者爷爷也似乎是默认了他们这一人一鲛以及他们生下的这个暂时还分辨不出种族的小男孩长久居住在闵钟山的事实,往后租金的事都不在主动提及。
他像是忘了,又好像从未忘记。
尽管他不说,每年冬至那天,苏郎仍旧会照例前往森林,交付原本说好的那1000金铭。
……
如果故事讲述到这里就是结局,那身为听众的我也不会说它落得俗套。
我又摸了摸春回的小脑袋,毛绒绒软趴趴的碎发触感很好。
苏娘还在叙述着,她脸上那种柔和的光逐渐染上了哀愁,如同莹润的珍珠葬入了深海的悲戚。
故事的转折始于三个月前,苏郎和往常一样前往海市蜃楼进货。
只是这次,他却没有如常带着货物满载而归。
我听到这里,对于苏娘之前所说的不情之请心下已有眉目。
果然,下一刻,苏娘抬头看着我,眼中泪花闪闪。
“苏娘在此恳求小姐……倘若您在海市蜃楼上看见我家夫君,请告知他我和孩子都在等他回家……”
苏娘说完,娴熟地从木制的桌子底下抽出一张油画。
画上是一个人类男性,国字脸,浓眉大眼,穿着一袭粗制短衫,手里提着一个蓝绿色的竹筐。
我瞧着画上这人浑身上下都透露着一股忠厚老实的气息,想来是不坏的。
“这就是他的画像,离开那日他穿得就是这身褐色的短衫。”
苏娘呢喃着,略显粗糙的食指抚过画像上的那张脸,眼中的思念仿若能透过那画像传达给真正想要传达的人。
我看着苏娘这副魂不守舍的模样,不禁在想,自己是否有天也会像她这般思念一个人?
不会,定然不会。
这个念头刚升起,就被我给否决了。
想我堂堂明珠海云绡宫的继承者,怎会被困于这儿女情长!
我应当活得肆意昂扬,如同父王当初替我取的云纱之名一般。
于是我低头继续看画,只是耳畔却突然传来一声令人心颤的童音。
“阿娘……”
我抬头,是春回。
此刻他黝黑又稚嫩的小手正扯着苏娘白色的裙摆,一双紫黑葡萄般的大眼睛仰视着苏娘略显苍白的侧颜。
“回儿?”
苏娘有所感,偏头看着扯着她衣摆的春回,眼中有不解。
苏娘甫一看来,春回便低下头去。
他没说话,只是两只小手愈加攥紧了苏娘裙摆那块的布料。
“回儿?”
苏娘又喊了一声,但春回依旧没说话。
她望向春回的眸中闪过一缕担忧,弓下身子,两只手抬起似要将春回抱起。
我站在柜台外,连同着我手腕上的阿大一起就这样默默地看着他们母子二人。
苏娘的双手刚触碰到春回的腰肢时,就见他那颗小脑袋陡然扬起来,目光微敛泛着水光,小脸坚毅注视着苏娘的眼睛闷声肯定道:“爹爹会回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