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紧闭的邵家大门打开。

仆从紧张又恭敬地向女孩儿递出伞。

大雪几乎模糊了面容。

沾染了女孩儿余温的围巾被披在脖颈上。

视野里出现的身影不断靠近,鞋子陷进了堆起来的雪地里。

深深浅浅的脚印在不断靠近。

跪得直挺的少年仰头,料峭春寒般的眸子在接触到女孩儿的身影时,蓦地柔软下来。

雪遇春风,春风化雪。

不过如此。

敞亮的黑伞下,女孩儿孑然而立。

像是做了无数遍,熟稔地将伞偏向少年。

“姐姐,”

目光落在女孩儿脖颈上的围巾,眸色深了下去。

开口无端有些沙哑,南初仰起被冻得泛红的脸蛋儿,眼睫落下的雪轻飘飘的。

女孩儿俯身,指腹轻轻抹去少年眉眼泡沫般雪白的痕迹。

唇角的笑意清浅,嗓音软软的,羽毛似的稳稳落在心尖儿。

“要和我回去吗?”

白皙纤细的手心摊开,刺眼的白沉积于眼底。

转瞬又消逝得极快。

少年笔直的腰微微弯了下去,虔诚地低头,含了风雪的吻是冰冷却炙热的。

抬头之际蓦地将女孩儿拉入怀里。

指骨分明,白皙修长的手微蜷。

“同淋雪,共白头,姐姐,这次你可赖不掉了……”

细腻的吻珍视而克制地落在女孩儿额头,少年嗓音低沉。

极力克制的后果就是平日里低软的声线晦涩,一字一顿。

女孩儿柔软的指头轻轻掸了掸少年乌发上厚厚的白层,精致的眉眼弯了弯。

小声抱紧少年:

“好……”

“叮咚!当前碎片认可度:98%!”

少年乖巧地任由女孩儿将自己带进邵家,模样和刚入门的小媳妇一般。

少年是抱着她进门的,脚印只有她去时已经快被新的雪覆盖下的很浅的痕迹,还有少年抱着她来时落下的每一步。

书房门被关上,商晚瞥了一眼屋外,大小深浅不一的两排脚印,安静垂眸。

冬天似乎格外漫长和寒冷。

很难捱。

低头朝着手心呼了一口气,女孩儿指头温吞地拢紧柔软泛着墨兰花香的围巾。

眸色浅淡。

南初从书房出来就匆忙赶去了梨园。

却又在冲出邵家大门的一刻,在白茫茫看不见尽头的雪地里,回头看着女孩儿所在的地方。

颀长的身影被宽阔的视野无限缩小,少年拉开车门的手隐隐颤抖,脑袋里有什么东西轰然炸裂。

车子绝尘而去。

……

“是晚晚在帮你弄签证的时候,让我帮你去查的。”

南初撑着伞,身形笔挺,漆黑幽冷的眸子落在面前的无字碑上,沉寂而空洞。

邵枭的话不断回响。

“那次你母亲带你来履行婚约,我邵家出了极大的事,晚晚的母亲离世,我重伤昏迷不醒,并非有意将你们母子二人拒之门外。”

男人的神情是自责而愧疚的,但不多。

因为远没有必要。

无论南家是否落魄,这纸婚约总会随着时间消逝。

只是谁也没想到,几乎快断绝了来往的南家主母会拖着病体带着年幼的孩子来投奔邵家。

“她当时得了严重的肺病,或许就是察觉到自己时日无多,才会将你带过来,想求邵家庇护。”

所以总是说阴差阳错。

如果那天他邵家没有发生大事,也不至于会让病入膏肓的南家主母带着稚子在雪地里等了许久。

“我告诉你这件事,是不想让你对从前的事存有芥蒂。”

邵枭坐在高处,怜悯地看着他:

“你母亲很爱你,对外称道的出国,只是不想让你经历失去双亲的痛苦。”

所以宁愿担着骂名,独自一人死在了雪地里。

梨园园主是知情的。

在少年艰难开口的时候,目光有那么一瞬间坦然了。

隐瞒了十几年,到底还是没能被自己带去坟墓里。

如实坦白。

血书,还有那块少年交托到手中的玉坠子。

也一并交了出去。

南家主母的身体是从南父去世时加重的。

肺病很容易要了人命,更遑论当时南家主母整日为了两人生计奔走忙碌。

铁打的身体也会垮。

投奔邵家是她最后的希望了,可是等到肺病复发,也没能看到自己的孩子有个好的归宿。

于是忍着剧痛写下了血书。

昔日高傲的师妹卑微地乞求自己亲自背叛的梨园收留稚子,散布谣言,宁愿忍受着骂名和孩子的怨恨,安静地躺在了雪地里。

仿佛戏本子里的套路,感动得让人热泪盈眶。

除了南初。

血书落在墓碑前,少年神色始终冷淡得可怕。

某个角落分崩离析,支撑自己拼命往上爬的梯子摇摇欲坠。

精致美艳的容貌被阴翳的眸子遮住了几分惊艳。

修长笔直的身形只是安静地立在矮矮的坟墓前。

多年的怨恨仿佛一场笑话。

心口荒芜一片,猝不及防塌陷了一块。

冰凉的指尖蓦地被柔软攥住,南初迟钝地眨了眨眼睫,僵硬地转过身。

怀里轻轻贴近一团温热。

黑暗的色彩开始退散。

女孩儿又气又心疼,抿起唇角靠近。

低低软软的嗓音很轻很轻。

像落在肩头的雪花。

“下次要来这里,别自己一个人。”

商晚叹了一口气。

小崽子冰封般的眼底逐渐奔溃。

眼圈倏地就红了。

什么隐忍冷静都抵不过女孩儿柔软平和的一句话。

压低着头颅无措而茫然,干涩的声音拉扯声带般带着刺痛。

“我拼命往上爬,只是想有朝一日站在她面前,让她看看,当初被她亲手抛弃在雪地里的亲生儿子如今也有了名正言顺出国的能力……

我更想看看她,问问她在抛弃我的那一刻有没有片刻的心软!

——可是她不在了……”

少年眼底的悲戚浓烈而复杂,嗓音委屈得让人心疼:

“姐姐,有人告诉我,她不在了……”

憎恨的母亲非但没有抛弃自己,反而在生命的最后一刻都在为自己着想。

原来虞姬并非不想与项王生死与共。

是因为他……

真相揭开的一刻屹立的雪山崩塌,措手不及。

血书之上,一个一个巴掌接踵而至。

似是在嘲笑自己多年以来争一口气的愚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