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年珩看着笑靥如花的女孩儿,迟钝地低头喝了一口咖啡,摩挲着身上粗糙劣质的保安服:
“商晚小姐,我认为我们并不合适。”
精致的五官隐于阴影之下,宋年珩维持着基本的礼貌,掏出少得可怜的人民币,结账。
目光落在光芒万丈的女孩儿身上,他轻轻摇了摇头,平静的嗓音沉稳:
“无论是性格,还是家世,商晚小姐都值得更好的。”
粗糙的领带磨得脖子有些发红,宋年珩朝着女孩儿微微弯腰,拿了帽子准备离开。
他自己的实际情况他无比清楚,为什么来相亲也昭然若揭。
一个生活在阴沟里的垃圾,不该妄图去触碰高岭星星。
更何况,女孩儿澄澈清明的眼底满是光和希望,和他,截然相反。
笔直的腿没有半分犹豫,女孩儿似乎呆愣地看着他,若隐若现的小奶膘无端透着几分委屈。
“宋先生,请等等——”
脚步声轻快,女孩儿眨了眨眼睛,拦住出了门的男人,没有被拒绝的不悦:
“宋先生,合不合适,总得试试才知道。”
阳光洒下,女孩儿莹白的皮肤宛如羊脂玉,细腻温软,露出的凤眸落满星星点点细碎的光:
“宋先生,既然是来相亲的,我们就跳过繁杂的谈恋爱的过程,直接同居不是更能感受到适不适合吗?或许试一试才知道,你的顾虑,其实根本不存在。”
吐出一口气,女孩儿脸颊微微泛红,声音小了几分:
“好歹,试一试嘛……”
低软的嗓音又乖又软,影子被拉得很长。
宋年珩深吸一口气,想到家里的老人,垂下眸子:
“商晚小姐现在有时间吗?”
女孩儿不明所以的颤了颤长睫,漂亮宛如宝石的眸子慢半拍亮了起来。
点头如捣蒜。
“我可以带商晚小姐去看一下我真实的情况,看过之后,如果商晚小姐还愿意,再说。”
还是从前的老院子,破旧不堪,已经很少有人在这边居住了。
出租车几乎没办法进入巷子,宋年珩下车,回头突然发现女孩儿低头没有动。
是想通了愿意放弃吗?
平静的心绪激不起半分波澜,意料之中的结果提早出现还会省去很多麻烦。
宋年珩的鞋子已经很旧了,鞋面洗得发白。
低着头的女孩儿看到视野里闯入的白鞋,抬眸的时候似乎怔了一下,良好的修养让女孩儿上前的动作露出迟疑:
“去见长辈,空着手,好像,很不礼貌。”
乖巧的小脸儿溢出的苦恼清晰可见。
“叮咚!当前碎片认可度:8%!”
宋年珩没想过会是这种原因,狭长的眸子看清女孩儿脸颊聚起的小奶膘,舌尖抵了抵牙关:
“奶奶年纪大了,不会在意这些的。”
更何况,他的实际情况,可能远远比她想象的,还要糟糕。
毒辣的阳光洒在脸上,宋年珩带着女孩儿绕了几条小路,才走到自己的家。
白色的土墙早就被侵蚀得一块一块掉落,四五层楼高的建筑几乎大部分都是人去楼空,只留下一个空壳的。
二楼出门倒水的婶子瞥见宋年珩回来,立刻着急地吼了一嗓子:
“小宋,快去看看你奶奶,她应该是摔倒了,你家门锁得死死的,婶子进不去!”
平静的男人脸上露出的惊慌显而易见,快速和婶子道了一声谢,大步迈开的长腿没有顾及身后的女孩儿,颀长的身影迅速冲到门前,掏出钥匙推门进去。
商晚走到门口的时候,老人已经晕过去了,宋年珩正要将她背起来。
屋内冲天的煤气味,紧闭的窗户,打翻一地的残渣碎片。
商晚生理上被呛出泪水,娇小的身子快速穿过地上的狼藉,推开生灰的窗户——
“请等一下。”
老人面色发青,显然是煤气中毒。
宋年珩已经跑到了屋外,方才和他说话的婶子也赶来帮忙。
商晚叫好救护车之后立刻拦在宋年珩面前。
六神无主惊慌失措的男人抬眸看了一眼挡在面前的女孩儿,难以维持的平静将他的伪装撕破,低哑干涩的声线紧绷,眼底的冷锋暴露:
“让开!”
“叮咚!当前碎片认可度:5%!”
“我已经叫到了救护车,很快就会过来。煤气中毒严重的话会导致休克,你奶奶的唇角已经呈现青紫了。”
宋年珩脚步一顿,小心翼翼将耳朵凑近,几乎察觉不到呼吸和心跳。
指尖僵硬而颤抖,温软的女孩儿抿唇,抬手接过老人:
“我有学过应急处理,”
阳光照在了女孩儿精致的五官上,长睫在眼睑落下蝴蝶般的阴影。
唇瓣抿了抿,女孩儿小声抬头,澄澈清明的眸子看向他:
“如果宋先生愿意相信我,请让我试一试。”
光圈一圈一圈顺着太阳蔓延而下,燥热的气息扑面而来。
宋年珩咬牙,失去唯一亲人的恐慌席卷,哪怕犹豫,也依旧坚定地朝着女孩儿弯下腰:
“麻烦商晚小姐,救救我奶奶。”
在婶子和宋年珩帮助下,老人被平放在地上,商晚低头凑近确定无呼吸无脉搏,叹了一口气,立刻将老人裹得厚实的衣服解开,找到位置,一下一下做着心肺复苏。
每一次按动,每一下起伏,站在阳光下的男人都会不受控制地轻颤。
破碎的目光无神的看着地上的老人,干涩的眼角撕扯得几乎快要破裂。
女孩儿动作娴熟,被他挡去了一半的阳光悄无声息洒落,跪在地上的女孩儿因为高强度的按压额角已经浸出香汗。
每一刻都是煎熬。
在救护车声音响起的一刻,老人吐出一口浊气,微弱的呼吸心跳开始恢复。
动了动酸胀的手腕,商晚起身的时候踉跄两步,目光的尽头白色身影的医护人员抬着担架火速赶来。
宋年珩上前的脚步微顿,快速和医护人员说明情况,老人被放在了担架上。
“商晚小姐……”
说不清到底是感激还是什么,宋年珩张了张口,才发现唇瓣干裂得可怕。
女孩儿随意擦了擦额角的汗,笑容甚至胜过骄阳似火,低软的声线宛如山谷吹来的清风,淡雅清澈:
“我陪你去医院,我那边有朋友,检查流程走下来会更快一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