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口像是被强行嚯开一个口子，陆弦长睫轻颤，来不及掩饰的茫然无措骤然暴露。
心口密密麻麻的钝痛以及被看穿的无措积攒起来，冷静克制的男人放轻了呼吸：
“这样啊……”
对上女孩儿冷静得近乎残忍的凤眸，陆弦抖了抖唇瓣，紧绷的神经慢慢断裂。
唇瓣失了血色，男人灰白的脸色多了从来不曾有过的木讷，狭长的墨眸如坠深渊。
“叮咚！当前碎片认可度：91％！”
慢腾腾地吐出一口浊气，商晚盯着男人红透了的眼尾，叹了一口气。
瓶颈期只能不断刺激，好在碎片还有基本的良知，知道愧疚，她才能找到缺口把碎片积压的愧疚一起释放出来。
极致压抑的气氛让空气凝滞，一旁恨不得变成透明的助理小心翼翼压低了头：
“小少爷，先生已经等很久了。”
长睫受惊般地颤了颤，陆弦抬眸，苍白的脸色和无神的眼睛异常突兀。
烦躁地揉了一把头发，男人性感的喉结微微滚动，冷峻的下颚紧绷。
另一只手在兜里摸到了烟盒凸起的棱角，男人慢腾腾地掀了掀眼睑，黑沉的眼底阴翳横生：
“呵，你高估我了，商晚……”
一声冷嗤，男人扬起下颚，晕红的眼尾轻颤：
“我就是这么一个自私自利的人，我不会因为任何人停下我的计划，你也不能。”
他怎么能忘了，他布局那么久，就是为了在这个时候能替他冤死的母亲申冤。
是她……
是她破坏了他所有的布局……
她合该赔给他的……
万事俱备，他怎么能乱了心神想要放弃！
垂下的手压抑不住的颤抖，陆弦冷着脸，慌乱垂下的眼睑像是在拼命压抑着什么。
“这样……”
商晚轻轻甩开男人的禁锢，几乎没有花费任何力气。
额角的短发在眼睑处落下浓重的一片阴影，被甩开的手僵硬而冰冷。
女孩儿勾唇轻轻凑近，踮起脚尖才只碰到男人下颚的位置，轻飘飘的声线仿佛即将脱离掌控的风筝：
“陆先生，记得，不要后悔呐……”
淡雅的女孩儿盈香迅速撤离，暗黑色的衣角在门关上的一刻彻底消失。
长睫颤了颤，心口压抑着的野兽急于宣泄。
管家找上来看到了陆弦的身影，忙不迭地上前：
“小少爷，先生说了这件事很紧急……”
“我去……”
低哑的声线如同许久不曾开口说话的老妪，嘶哑掺杂着沙石。
动了动僵硬的四肢，陆弦垂眸，任由碎发遮住眼睑，苍白的脸上没有任何神采。
像是在重复，又似是提醒强调，男人抬眸，眼底不经意间爬上的血丝迅速蔓延：
“告诉父亲，我会办好的。”
高大颀长的身影跌跌撞撞，关上车门的一刻，第一次在密闭黑暗的空间带来的安全感才让男人艰难而缓慢地吐出一口浊气。
眼尾浸出几分湿润，黑暗中，男人愣怔地抬手，一片冰凉。
“叮咚！当前碎片认可度：92％！”
“大佬，大人这是怎么了？”
察觉到“大人”雷霆般的压迫远离，零九才小心翼翼地探出小白团。
“被刺激狠了吧。”
商晚撇撇嘴。
用愧疚来刷认可度过程太长效果太慢了，万一以后碰到个真没良心的碎片，她可就玩完了。
男人眼底深邃复杂翻涌，夹杂着一些异样的炙热，商晚脑海里有一个念头快速闪过，根本来不及捕捉。
秀气的黛眉小小皱了一下，商晚抬头扫了一眼房间的布置，不带任何感情的声音响起：
“陆总。”
眼角爬满了皱纹的男人抬头，眼底的惊艳不加掩饰：
“太像了。”
暗黑色修身的旗袍将女孩儿所有优势完美呈现，白皙灯光的反衬下，女孩儿露出的皮肤如羊脂玉般细腻雪白。
陆阙拉开凳子站起身，将准备好的用来“招待贵客”的茶水递了过去，熟练地压下蠢蠢欲动：
“商晚小姐，有没有人和你说过，你和二十年前的歌后苏菀，很像。”
垂涎的目光像是在打量待价而沽的商品，语气里的赞美复杂深意：
“你们不是外貌上的相像，而是一种内在的，那股不安于现实的狠劲儿。”
“谢谢陆总的夸奖。”
凤眸扫了一眼陆阙递过来的水，精致的眉眼微扬，商晚勾了勾唇：
“苏菀前辈一直是我的偶像，只可惜没能亲眼去看一场她的演唱会。”
陆阙主动提及苏菀，就不用她再费力拉扯。
朝趴在自己膝盖上的小团子勾了勾手指，商晚挑了挑眉：
“统砸，潜入陆家书房的监控控制区，到了合适机会把监控投屏到大厅。”
碎片既然良心发现“劝”了她一次，于情于理，她也应该还他一次。
长睫轻颤，女孩儿脸上露出崇拜：
“苏菀前辈一直像是一个神话，只可惜她突然退圈，再过不久就传出她离世的噩耗。”
陆阙脸色有片刻的难看，眼底的精光一闪而过，他笑容收敛了几分，显然不想再继续苏菀的话题：
“商晚小姐，我听说你和嘉钰毁约，那笔违约金，还没有付清。”
混浊精明的眼睛一直紧盯着女孩儿的反应，商晚勾了勾唇，想来他恐怕是还不知道自己儿子做了什么。
“陆总找我来，应该不会只是为了夸我以及用那一亿违约金拿乔吧？”
这种人废话是真多呐……
压下眼底的不悦，商晚伸手拿起陆阙递过来的茶水，指腹漫不经心地敲击杯子。
眼底精光一闪而过，陆阙眼神愈发炙热：
“商晚小姐不愧是明白人。”
陆阙淡定喝了一口茶，终于进入正题：
“冒昧请商晚小姐过来，是希望商晚小姐给嘉钰一个机会，重新回来发展。”
“陆总这是想要挖人的意思？”
悠闲地靠在座椅上，女孩儿下颚轻扬，眼中露出的嘲弄不加掩饰：
“陆总应该知道，嘉钰是如何对待我的，好不容易脱离了苦海，谁会想再次跳进去呢？”
陆阙态度和蔼，示意女孩儿喝口茶消消气：
“之前的事，我替嘉钰向你道歉，如果商晚小姐能够重回嘉钰，我可以保证让你登上所有人都不可及的高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