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 掐起来了
二月初九晚,
周延儒刚刚从徐光启那里回来。
自吴桥兵变以来,他可谓是焦头烂额。
如此大费周章的对付自己,的确是他之前没有预料到的。
所以这次相对太过被动了。
好在前几日刚刚得到消息被派去平乱的三路大军,都败了。
这才让他有机会喘口气。
这几天也在忙着筹备,想要在朝廷上重提安抚。
之前他听说张可大的弟弟张可度从登州逃了出来。
但由于分属两派,对方也肯定不会让他见到人。
因为他想看看孙元化有没有亲人能从登州逃出来。
所以今天特意找了徐光启。
同为朝中的西学派,徐光启与孙元化是有着师徒之谊的,而且关系很密切,若真有什么亲人跑回来,对方一定知道。
然而没想到对方也是一无所知。
对于徐光启的人品,他很放心。
只是这样的结果让周延儒很无奈!
而现在最重要的是,搞清楚这个孙元化到底怎么回事。
因为他手里实在没有什么可用的人手。
之所以会有这样的窘境,也是因为温体仁这个小人给害的。
乙巳之变之后,先是暗中诋毁自己让山东籍兵部尚书王洽为乙巳之变负责,然后被皇帝定成死罪。
温体仁则一边拉拢山东籍的官员,一边让他们仇视自己。
还有去年二月的时候,山东巨野籍的户科给事中葛应斗上疏,弹劾吏部尚书王永光的亲信御史袁弘勋、锦衣卫指挥张道濬“通赂窃权”。
而这个温体仁竟然利用自己外出主持科举之机,拟了道严旨,治罪袁、张,得到皇帝采纳,随后吏部尚书王永光也因弹劾,引咎去职。
要说这温体仁也的确够狠的,要知道他当年入阁,也是王永光推举的,算是恩人了。
正因为如此才让周延儒的处境变得有些尴尬。
朝中虽有羽翼相互勾连,但是在外面没有办事的人,
现在孙元化生死不明!
而这登州也好像是从大明朝的版图上消失了一样,任何消息都没传出来。
这次要不是黄县那边送出关于见到五六千大明降兵的消息。
只怕真是一点蛛丝马迹都寻不到。
然而如此庞大的降兵数量,着实把皇帝给气了半死,一心想要治罪,但统兵大将一个都没回来,也就只能问责了几个举荐的人。
正因为如此,才给了周延儒从中运筹的机会,以叛军没有造杀孽为切入点,让皇帝消了气。
只要再加把劲,安抚一事多半就成了。
第二天,朝堂之上。
不出意料,还是议登州之事。
早有准备的周延儒,出班奏道:“陛下,如今登州虽说是叛军之乱,可时至今日,也没个准信儿,一会儿说是孔有德叛乱,一会儿又变成了另有其人。而且这‘乱’字也说不通啊,真有叛乱,必然会让百姓遭殃,而对方并无此行为,或许就是在等陛下的招抚,臣认为应该派人前往安抚为宜!而且臣以为安抚的人选应该派孙之獬去一趟,毕竟之前对方也曾提过此人!”
身为心思玲珑之人,一番话说的既紧密的让别人插不上嘴,又能让皇帝听得清楚明白。
而且他说完之后,也没人出来辩驳,看来之前的朝会,已经让那些人偃旗息鼓了。
没人敢自讨苦吃了,心下得意至极。
然而所谓乐极生悲,就在周延儒以为大势已定的时候,一个人站了出来!
是温体仁!
周延儒的瞳孔一缩,不用猜也知道对方肯定不是帮自己说话的。
果然,只见温体仁恭声说道:“陛下,首辅所言之事,臣不敢苟同。”
“哦?”崇祯的声音充满着不悦,这些天已经被这些主战派搞烦了。
不过现在出言的是温体仁,他对这个一向不太发表意见的孤臣,印象不错。
记得当初向他问策的时候,对方竟然坦白的说,自己是靠着诗词文章入的阁,不敢妄言,以免误了国事。
这话若是在崇祯刚刚登基的时候说的,那铁定就是一脚踢出内阁。
而现在被袁崇焕“五年平辽”坑了之后,他反而觉得这样的人实诚可用,要是袁崇焕也实诚一点,或许也就没有乙巳之变了。
思及此处,崇祯的心情好了许多,淡淡的道:“且说说吧!”
温体仁可不会像别人那样,一有异议就直接出言反击,丝毫不顾及陛下的颜面。
现在得到了皇帝的允许,他松了一口气。
当下说道:“臣以为,这叛军如此作为,恰恰说明其狼子野心!这叛军即便不是孔有德所统帅,也定然与他们脱不了干系,只是他们的背后有一个高人!这股叛军和我们以往遇到的叛军不一样,那些人最多就是裹挟百姓攻城,毫不怜惜性命,草莽之辈而已,不足为虑。而今他们不杀百姓不屠降兵,这分明是有谋天下之心啊,请陛下速速派兵剿灭以绝后患!”
“一派胡言!温大人!这只是你的臆断之词!千百年来山东从来就不是起兵之地,何况一个小小的登州,真有那样的高人怎会如此愚蠢!”周延儒怒火中烧,万没想到对方一上来就是如此恶毒。
若仅仅是反对安抚,也就罢了。
然而此时却重提孔有德,还有后面有高人,这高人指的是谁,傻子都知道!
除了孙元化,还能有谁?
这就是赤裸裸在扒他周延儒的皮啊!
想起当初对坐同饮,共谋东林党。
而今对方第一次与自己的正面冲突,竟然就是和东林党串通一气!
想当初温体仁这个阉党余孽才是与东林党势不两立的那个眼中钉,而自己只是推波助澜而已。
现在两方竟然能合起来对付自己。
真是没有永远的敌人。
还说别人狼子野心,这才真叫狼子野心!
终于撕破脸了,温体仁也是早有准备,实在是这个周延儒圣眷太重。
若是不借此将其摁下去,恐怕等东林党都被赶出朝堂,再动就难了。
当然,本质上他就是想坐一坐那首辅之位。
刚开始只要入阁也就心满意足,然而如今走到了次辅之位,若不能体验一下首辅的感觉,更觉遗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