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过一会儿,还未成型的乡勇里面就被乡绅们安插了十多个人,几乎每家都安排了一个管事的。
意思就是把总是左平的,其他的事就别管了,由他们的人负责就行了。
一下子就把左平架空了。
然而对于这些,左平其实并不在意,他来此本就不是为了什么乡勇,只是为了混个脸熟。
因为接下来,他将会把整个登州城的情况了解清楚,那就需要在城里到处走动。
但毕竟他之前在翠香楼的时候,城里有很多人都认识他。
而这些人的地位都不低。
因为大茶壶是一个很容易被忽视,但在人群中又特别扎眼的职业。
此时若没有一个恰当的借口,若让人察觉到他在到处转悠,难免不出意外。
而敢到巡抚大人面前争当乡勇的勇气不是人人都有的。
所以不管对方同不同意,别人都会对他有个先入为主的看法。
一个想找存在感的大茶壶!
………………
崇祯四年十二月二十二日
孔有德军队到达了登州。
然而登州的变化让孔有德有些不安,之前在来的路上,虽然不少州县都严阵以待,但他不是很在意,也能理解。
而现在登州怎么也是如此?
这就有点怪异了,不是说既往不咎吗?
为何还如此严阵以待。
正纳闷着,之前被他派去查看家人是否安全的人回来了。
只见对方愤怒的说道:“参将,咱们的家被人给烧了,有两个人没挺过来!”
给人烧了?孔有德抓住了重点,脸色难看的说道:“是谁干的?”
“是张可大的人!”来人答道。
一听是张可大,孔有德就按捺不住火气,骂道:“这个狗东西,早晚撕碎了他!”
辽兵和山东兵的矛盾可不是一天两天了。
可是不对啊,这孙巡抚怎么不管?于是他皱眉问道:“孙巡抚那边也没个交代?”
“没有,之前他们有前往登州城去告状,但是都被城门的守卫用箭逼了回来!”
“好个张可大!当我孔有德是泥捏的不成!”孔有德当即传达了最新的命令:“安营扎寨,稍后攻城!”
这时,李九成赶紧拦住:“不要冲动!”
见说话的人是李九成,孔有德的脸色缓和了一些:“放心,我还不傻,不至于拿兄弟们的命开玩笑。只是不能就这么算了,要想招抚,还得继续谈!”
于是孔有德的人马就在城南密神山下扎营。
…………
登州城上,先一步得到孔有德入境消息的孙元化,正在城上期盼着此事的终结。
然而没有等来孔有德的军队,反而等来了对方驻军扎营的消息。
这时,他也有些愤怒了,这孔有德也太不知好歹了!
而一旁幸灾乐祸的张可大,一本正经的说道:“巡抚大人,现在叛军,历经千里,正是人困马乏之际,何不派出一批精锐,将其歼灭!”
此时孙元化即便再愤怒也不可能让此事功亏一篑,好不容易熬到了现在,又怎么可能轻易放弃。
当即派人去看看怎么回事,并带去了他的亲笔信。
不久之后,使者回报称,孔有德态度恭顺,稍稍休整,第二天就会入城。
孙元化心下稍安。
然而当天夜里,孔有德却带人袭击城西,而城头则开炮还击。
不过由于没有多少攻城器具,孔有德也就是撒撒气而已。
在城门口转了一圈又回去了。
然而经这一闹,局势又变复杂了。
孙元化被这一下给打蒙了,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这时,身边的耿仲明有些担忧的说道:“巡抚大人,能不能让俺们的家人先进城避避?”
孙巡抚还未回答,一个山东官员就抢先反对道:“城里住不下了啊。”
见此,耿仲明也只能退一步说道:“那让俺带人去城下守着也行!”
“那也不行!”那官员又阻止道,“耿将军,瓜田李下的道理莫非不懂?此时应该避嫌才对!”
“你!”耿仲明怒极!
就在这时,登州城另一个将领张焘说道:“孙巡抚,要不我去城下防守,顺便照看一下他们。”
这个张焘的手下和别人不一样,不但有辽兵还有山东兵,所以双方都放心。
于是孙元化只能暂时这么办。
然而随着时间慢慢过去,这件事也不能总这样拖着。
而张可大则不断地催促孙元化出兵。
终于,在城中山东官员士绅和张可大的步步紧逼之下,孙元化也只能松口,表示正月之后如孔有德还不归降,就派兵剿灭。
现在趁着时间还有一些,孙元化只能将耿仲明叫了过来,让他亲自去劝一劝孔有德。
耿仲明也不含糊,立即动身去了孔有德大营。
很快,他就带回了好消息。
向孙元化汇报道:“孔有德现在不敢进城受降,要求在城外驻防,不过为了让您安心,可以让其家属进城居住。”
意思就是以家人为质!
本来这样的解决办法,已经算是两全其美了。
因为城里有张可大这些人,孔有德肯定不敢放下武器进城受降。
而在城外驻防,孙元化也不会放心,现在把家眷送入城,双方就都没顾虑。
然而这件事却得到了山东官员和乡绅们全力抵制!
这怎么可能!之前连耿仲明手下的家人都不让进城,现在又怎么可能让孔有德军队的家属进城呢?
于是谈判再一次破裂。
不过此时也不是完全没有希望。
因为到现在为止,所有招降安抚的决策都是孙元化一力承担的。
而在此之前,他已经向皇帝上疏,请求招降诏书。
只要皇帝的诏书一下来,大家就都不用互相防备了。
然而孙元化不知道的是,首辅周延儒已经凭着在朝中的圣眷取得了主动权,皇帝的招降诏书早就发了出来。
而这本诏书现在正在王道纯手里,作为山东巡按御史有这样的权力。
本该交给孙元化手里的诏书,就这么被他藏了下来。
不得不说这位也是做的够阴的,也够绝的!
这是连自己的命都豁出去!
一下子就将这件事推向了另一个极端。
而此时事拖得越久,双方将来爆发的冲突就越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