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如此!我家大人确实没有提到此事。”信使点头。
然而这件事依然有太多疑点解释不了,于是他继续说道:“不过……”
可话刚出口,就被张可大打断。
只听对方说道:“我知道你要问什么,所以还是先听我说完吧。”
见此,信使也只能再次点头,也想知道对方到底能说出什么。
张可大仿佛陷入回忆,说道:“当初我带兵赶到莱阳的时候,闻香教的妖人还在攻城,然后见大军一到,就四散而逃。当时虽然天色已晚,但我担心这些人四处逃散祸害乡里,于是不顾师老兵疲,连夜追剿反贼,只是第二天早上就中了埋伏,本以为一群反贼,即便是有埋伏,也是土鸡瓦狗而已,结果不曾想这埋伏的竟然是弓骑兵。”
说到此时,张可大目露恐惧,因为他真的想起了那天的场景,从未听过的邪道魔音,伴随着骑兵一面倒的屠杀。
“那后来呢?”信使虽然也注意到了对方的神情变化,但更想知道后来发生了什么。
张可大缓了缓,压下恐惧,继续说道:“事发突然,根本来不及反应,手下的士兵就被屠杀殆尽,情急之下,只能匆匆安排几个亲卫家丁突围报信,而我则带着剩下的人向着莱阳城退走,一方面吸引兵力,让那些属下能顺利突围,一方面我知道对付弓骑兵只能凭坚城防守!”
说着说着,张可大的眼神有些黯淡,叹道:“而今看来,那些人终究没逃出去,而那群人根本没打算攻城。”
“可是,你后来为何没有再派人报信?”信使皱眉问道。
“呵呵,有必要么?”张可大苦笑,“这也是我后来才想清楚的,他们有这样的骑兵,可之前十多天的围城,也都没有把莱阳县城给打下来,特别是到现在为止那群骑兵从没有在莱阳县城周围出现过,我觉得他们的目的根本不是为了攻城,就是为了杀官兵复仇!这也能解释,为何派那么多人报信一个人都没活,而我们直接回县城的残部却得以幸免。在我看来唯一有机会躲过截杀的只有最开始的那批人,他们若出不去,我再派多少人也是枉然,而且我身边也没多少人了,这县城也需要有人驻守以防万一。”
经过张可大这么一分析,信使恍然:“这么说,平度州和莱州府若不贸然派人追击,那他们就拿我们没办法了?”
见对方终于被自己绕进去了,张可大点点头,笑道:“的确如此!”
“可是总不能就这样放任不管吧,任由他们杀下去?”信使有些担忧。
相比对方的忧虑,张可大则大感轻松的说道:“信使无须忧虑,一千骑兵人吃马嚼的,之前或许有那些闻香教信徒供养,而现在是冬天,抢粮食也不容易,若是不攻城,根本不可能养得起。而若是攻城,那就好办了。”
然而张可大的话,却让信使意识到了另一个更关键的问题,所以当即问道:“张大人,按你所说,这一千骑兵总不可能凭空出现吧,为何一路上,我们始终没有收到任何有关骑兵的消息呢?”
娘的,这说来说去还是不咋信啊,张可大有些犯愁。
不过他很快就有了应对,当即问道:“不是说平度州和莱州一千多将士被杀,他们就没发现骑兵的痕迹?”
见对方问起此事,信使有些尴尬,含糊的说道:“巡抚大人并未说起此事!”
玛德,一群怂包!
不用问,就知道他们肯定是没敢派人搜寻。
不过张可大自己不也是在城上待了三天,所以他也没资格说什么。
只能在心里咒骂!
于是又开始沉默,不过没过一会儿,他仿佛突然想起来什么似得,瞪着眼睛问道:“你识数不!”
“啥?”信使有些懵。
不过,没等他反应,张可大就直接拉着他往外走。
信使有些抗拒:“你这是要做什么?”
“待会儿就知道了!”张可大也不解释。
…………
一个时辰后,一百多人骑着马来到了莱阳县城南面大约五十里的地方。
没有想象中的冻尸遍地,而是被焚烧过的残骸,比莱阳城前还干净。
这周围已经没有百姓人家,是谁干的显而易见。
“娘的,这到底是一群什么人啊,真是管杀也管埋。”张可大暗自心惊。
又过了一会,见信使转悠回来,赶紧问道:“怎么样我没骗你吧!”
“嗯。”信使点点头,脸色凝重,“从痕迹上看,至少五百以上!”
“啥,你到底会不会数!怎么一下就给抹了一半!”张可大眼睛一瞪,十分不满。
其实他自己心里也没底,不过大冬天的,过了这么多天,痕迹有些出入,也属正常,所以他必须咬定是一千骑兵。
果然,信使也不敢断定具体人数,只能拱手说道:“大人勿怪,至少五百以上,就已经能证明这的确是近千人的骑兵,某自会和我家大人说清楚的。”
这时,信使的语气也变得柔和,这也让张可大放心不少。
又过了一个多时辰,一行人回到了莱阳城。
重新回到密室,张可大说道:“虽然我们不清楚,他们是如何隐藏行踪的,但至少可以确定在登莱境内的确藏着一群骑兵,而且想要练出这样的骑兵,怕不得几年。”
这时候的张可大就开始试着把责任往外推,毕竟自己升任登莱总兵也才一年多的时间。
当然这话也不是随便说的,否则就有威胁之意。
现在则不一样,因为现在这位巡抚大人比他上任的时间还短。
如此一来,这就算主动献计献策,然后希望巡抚大人运筹帷幄的时候能把自己给带上。
很显然,信使也听出了对方的意思,捋捋胡须,沉吟道:“话虽如此,可这些骑兵一日不除,百姓就多一日的危险,我家大人也会寝食难安。”
张可大自然也能领会信使话里的意思,这件事的确不是推卸责任就能没事。
所以现在只能尽可能的大事化小,想要化了,他是不敢奢望的。
相比于之前的必死之局,现在已经是万幸了。
不过,张可大经过这次大起大落,心态变得更加沉稳、冷静,于是压低声音说道:“若是我们让登莱境内的官兵全部退入城内御敌,你说这群骑兵会不会转悠到别的地方?”
“你是想借刀杀人?”信使眼前一亮!
张可大却是摇摇头,笑道:“祸水东引而已,若他们真被别的兵马灭了,那我们岂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