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够了,我警告你们,你们不要再乱讲了。什么该死不该死的,案子都还没查清楚,怎么就可以断定幕昔年就是故意杀人的呢。再说了,你们签的这份东西,我也根本没见过。”卖菜大叔低声叱喝着身边两位讨论之人。
“嘿哟,看来这位兄台是站江湖人那边的。兄台,别犯傻了,我告诉你,这些个江湖人啊,没有一个是好的,都欺负我们这些老百姓,都该死。都不用看,就是看不惯药头抢他的生意,才故意杀人的。”高个子的说道。
“你是神仙啊?你见过这世间所有的江湖人?我见过的江湖人还都是好人呢,我不能说他没罪,但至少在结果出来之前,他还是有嫌疑而已。再说了,要是他本身没罪,却被你们害死,你们岂不是也是杀人犯呢?”卖菜大叔又说道。
高个子指了指卖菜大叔,大声说道:“这么会说,你有本事让陈梦德下来,你上去说啊。被人欺负到头上了,还帮人说话,你是不是傻啊,大兄弟。”
卖菜大叔也大声说道:“这怎么又是被人欺负到头上呢,我这是以事论事。”
只听“啪”地一声,公堂上惊堂木再次被拍响,孟祖仑叱喝道:“公堂之上,不得大声喧哗。如再有下次,直接逐出公堂。”
“陈梦德,你可以开始为幕昔年辩护了。”
陈梦德点了点头,便转身对着卖菜大叔问道:“这位兄台,你刚才说,你没签过这份联名处决书?”
卖菜大叔摇了摇头:“别说签过了,我看都没有看过。”
陈梦德转头望向孟祖仑问道:“大人,这您可否解释一下呢?”
孟祖仑笑着说道:“那是自然。这一份联名处决书上面的名字,是溪万镇七成老百姓对待这起案件的态度,至于剩下的三成,两成是保持中立,等待公堂审判的最终结果。至于最后一成,溪万镇的百姓们太多,本官走访三天,能够问到大部分百姓的意见,可想而知本官对这件案子的重视。”
陈梦德点了点头,拱手说道:“孟大人的良苦用心,我们都知道了。我们也知道百姓们对待这案件当中所失去的性命而感到痛心,所以,我们更应该查清真相,不能再让任何一个人被冤枉,死者安息,生者如斯。”
“幕昔年,我再次问你,你是否记得两年前你拍打药头那一掌?”
幕昔年点了点头:“别说是那一掌了,整件事开始到结束,每一个细节,我都记得清清楚楚,不敢有一点忘记啊。”
两年前,幕昔年来到溪万镇上,为众多百姓免费看病,但是每一位病人的病几乎都是差不多的,于是乎,幕昔年便朝着眼前这位病人说道:“老人家,你们这里应该是水源或者是食物出现了问题,你们得的病几乎都是一样的。只不过是每个人的体质不一样,所以呈现出来的病症有些许不同。”
老人家这么一听,有点被吓到,惊慌道:“啊,应该没有吧。咱们镇上的县令老爷很看重我们老百姓生活的,每隔一段时间就去检查水源和当地农民的农作物。应该不是吧。”
幕昔年听到老人家这么个解释,便笑着说可能是最近天气原因导致的。看完了所有病人之后,幕昔年便开始自己去检查水源和农作物的问题。
水源没事,农作物没事,土壤没事,而且这里的天气,也不至于让同一批人患上同一种病吧。就在幕昔年找不到方向的时候,一群孩子在他附近打闹了起来。
“你看,这是今天我娘给我买的神仙丹丸,吃了过目不忘,提神醒脑,上课不困,体力充沛,我娘说了,只要我坚持天天吃,这状元爷我当定了。”一个孩子从衣袖当中掏出一瓶丹丸骄傲地说道。
另外两个孩子眼光光地看向那瓶丹丸。
第四个孩子笑着说道:“切,只有你娘给你买吗,我爹也给我买了,你看,我爹说我这个还是升级版的呢,你这个丹丸只能当个状元爷,我这个,分分钟能够修炼,成为山上人,日后把你们这些山下人当蚂蚁这般踩。”
另外两个孩子的眼光又立即从状元丹丸转向山上人丹丸,这状元爷说到底还是不能跟仙家宗门比的啊,孩子们喜欢飞天遁地比喜欢朗朗书声要多得多。
第一个孩子推了一把第四个孩子,怒声道:“你说是就是了吗?我看你这丹丸比我这垃圾。”
第四个孩子也推了一把第一个孩子:“我爹说是就是,你这状元丹丸,有个屁用,就是比不上我这丹丸。”
第一个孩子恼羞成怒,直接从第四个孩子手中夺过了丹丸,狠狠地甩在了地上。
“你干嘛!”第四个孩子看见自己的那瓶丹丸破碎在地上,双手把第一个孩子推倒在地上,把他的那瓶丹丸也摔烂,两个孩子打了起来,另外两个孩子劝架不成,只能在旁边大声哭泣。
幕昔年见状,立马跑过去劝架,拉开那两个孩子,听他们说完大架的原因之后,便拿起了破碎在地上的那两瓶丹药闻了闻。
这两瓶丹药根本就是一模一样,而且他早上看病的那些病人身上也有这种淡淡的味道,证明生病的人都是吃过这一种丹药。幕昔年先生为了孩子们这些丹药在哪里买的,紧接着,幕昔年为了不冤枉错人,便把这些丹丸自己先研究了一遍。
果不其然,研究出来的结果,正是因为这些丹丸,才导致百姓们生病的,幕昔年知道此事后,便朝着孩子给的那个地址出发,那药头所在的地方,距离自己义诊仅仅隔了一条街。
幕昔年推开了门,看见一个人背对着自己,大声喊道:“货真价实的丹丸,有强身健体的,有提高智商的,有睡眠安然的,还有能修炼成仙的。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我这买不到的,客官你先自行看看啊,我收拾一下东西,看中哪一款的,跟我说便是。”
幕昔年把那两瓶破碎掉的丹丸放在了桌子上,沉声说道:“你这两瓶丹丸表面上说功效不一样,实则里面一模一样,只是换了个包装而已。”
那药头停下了手上的东西,转身看向幕昔年,看着他那阴沉的脸色,药头的态度一下子降了下来,敷衍道:“看来这位客官不是来光顾的啊,既然不是来光顾的,那我也没什么跟你好说的,你走吧。”
幕昔年压制住了心头里的火,严肃道:“我是路过此地的一名过客,这几天我为这里的百姓们义诊,你知不知道你卖的这种药物,几乎让他们的身体出现了不同的状况,要是再严重点,分分钟会伤害到他们的性命。赶紧停止售卖,并且出张通告,告诉你的所有买家,最后便去官府自首吧。”
药头哼了一声,毫无畏惧道:“第一,我卖的这些丹丸是属于保健品,并不属于药物,不会危及到人命一说法。第二,你随随便便拿两瓶丹丸过来,就说是我这的东西,有什么证据证明这两瓶东西就是从我这买的呢?第三,你要想买东西随意,不想买的话,就滚蛋,别打扰老子做生意。”
幕昔年一拳砸在了桌子上,怒吼道:“你知不知道这件事情的严重性,这件事情严重起来真的会伤及到一条性命。溪万镇独此一家,就连瓶子上的包装都是一模一样的,你还要在这里狡辩吗?”
被幕昔年这么一凶,药头迟疑了一会,大声吼道:“你说是就是啊!保不准是黑心工坊模仿我的包装弄的呢,你别在这搞事情,再不走,我就报官。”
幕昔年也顺手拿起其中药架上的一瓶丹丸,怒斥道:“好啊,就报官。到时候县令老爷来了,就更能拿着桌子上的药和药架上的药检验一下,要是是我的错,我给你赔礼道歉。要是是你的错,你就等着坐牢吧。”
药头当然不肯了,他左顾右盼,看见桌子旁的那根木棍,便抓了起来,大声喊道:“不走是吧,老子跟你拼命。”
药头拿起棍子就朝着幕昔年的头上砸了过去,幕昔年也在愤怒的状态下打出了那一掌,那就是那一掌,药头就这么死了。
幕昔年重新叙述完整件事情之后,还是不由得后悔,他叹了口气说道:“我很后悔当时如此莽撞的就去找药头对质这件事情,要是我能理智一点,克制住自己内心的愤怒,及时找到官府来商量这件事情,也不至于害到一条性命的无辜牺牲。可是大人,我非常清楚,我那一掌真的很有分寸,而且打的位置也并不至于令到那药头死亡的。”
“错了,你这一掌并不是牺牲了一条性命,而是牺牲了三条性命,一家三口的性命。是整整一家三口的性命!”
“台下何人在讲话?刚刚说的,都忘了吗?是不是让本官逐你出公堂,才满意啊?”孟祖仑严厉地说道。
柳之清走了出来,拱手说道:“回禀大人,是小人鲁莽了,小人也想遵守公堂上的律法,但是心有不甘,只是一时冲动,说出了自己的看法,我相信这是百姓们的看法。”
“就是就是,我的看法跟柳之清的一模一样。”
“对啊,怎么样也不能杀人啊,虽然他没有直接杀害药头的母女俩,但是也算间接害死了她们啊。”
台下再次议论纷纷,不过这次孟祖仑却没有敲响惊堂木,而是任由议论声逐渐消失。
“陈大状,你可以继续发言。”孟祖仑说道。
陈梦德心中苦笑了一下,这下他还怎么发言。他深深呼吸了一口气,继续说道:“我想问一下叶大人,药头当年的尸检报告是如何的,幕昔年那一掌是不是真的打在了不伤及要害的地方。”
叶清泉点了点头:“是的,我们找大夫来检验过,那一掌的位置,力度,不至于令到一个成年人死亡,也并没有查出药头生前身体有基础病症。”
“哼,这案件怎么这么像这几天的一件案子呢?噢,想起来了,甘草堂一大夫开错药,误杀病人一事。这不相似吗?那一掌的位置,力度不至于令到一个成年人死亡,也没查出其他的基础病,但是就是因为那一掌死的啊。”柳之清再次说道。
“柳之清,你给我闭嘴!”陈梦德沉声道。
“一命赔一命,天经地义。噢,不对,应该是一命赔三命,天经地义。”柳之清自言自语道。
陈梦德盯了柳之清一会,随后又说道:“大人,还是刚才那句话,死者安息,生者如斯。我们是不是”
“唉,迟来的正义,果然不是正义啊。”柳之清仰天长啸。
“柳之清,你非得要把人逼死不成?”陈梦德指着自己的师弟怒斥道。
柳之清嗤笑了一声,退回到人群当中。
只听惊堂木再次敲响,孟祖仑缓缓说道:“今天的时间也差不多,这起案件本官也完全了解了,这最终结果,还要诸位稍等片刻,容我进后堂再想想。”
孟祖仑一个人走到了后堂,也不给叶清泉跟着。叶清泉与陈梦德对视了一眼,陈梦德摇了摇头。
片刻之后,孟祖仑再次回到公堂之上,严肃道:“幕昔年杀害药头一案,虽说幕昔年是为了声张正义才做出的行为,但是行为不当,导致药头死亡。情理上是好的,但是,天子犯法与庶民同罪,根据大源王朝的律法,幕昔年直接杀害药头一人,间接害死药头妻女二人。这起案件的审判结果:幕昔年处以死刑,十天之后,送往处刑台砍头。”
惊堂木再次响起:“退堂!”
“威武!!!!”
百姓们在欢呼,杀人犯终于得到了应有的惩罚。陈梦德在悲伤,他没有为幕昔年争取到活下去的机会。他看向幕昔年,幕昔年朝他笑着点了点头,幕昔年知道他尽力了,陈梦德也知道自己尽力了,但是不能改变的是,无论这是不是最后的真相。
他幕昔年就是杀了人,就是害了三条性命,这已经是改变不了的事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