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总，我得谢谢您。”
冯裤子摇摇晃晃的不知道打哪走了回来，往顾北旁边的椅子上一座，浑身上下散发着浓浓的酒味儿。
那张脸更是红的跟猴子腚一样，显然已经过量了。
这会儿坐都坐不住，要不是搭着顾北的肩膀，恐怕早就出溜到桌子底下去了。
“要是没有您，就没有我的今天。”
冯裤子这话是真心实意的，在他看来，如果没有顾北的帮助、提携，他现在恐怕还在京台电视剧制作中心打杂呢，一辈子可能都没法出头。
是顾北将他从京台借调了过来，也是顾北帮着他在阮若霖面前说情，他才能一步一个台阶的不断往上爬。
所以，当初在顾北离开央视的时候，尽管心里也有不舍，可冯裤子还是咬着牙，一起出来了。
结果，顾北没让他失望，虽然《甲方乙方》还没有经过观众的检验，但毕竟机会给他了。
顾北应和着，他今天也没少喝，中午一顿，晚上紧跟着又来了一顿，看着杯里的酒，他都不禁发怵。
“行了，感谢的话，用不着说个没完没了，真要是念着我的好，就把事做漂亮了，休息两天，抓紧把后期做了，完事儿……”
“完事儿干嘛啊？”
呃？
话接的这么快，到底是醉了，还是没醉啊？
“顾总，上回您说的那个剧本，这会儿该跟我透个底了吧？”
现在？
“早跟你说了，等后期做完，咱们再聊这事，你心里装着别的事，再把正事给耽搁了，学学人家葛老师。”
葛尤也喝酒，但明显自制力要比他们强得多，这会儿已经十分清醒。
“学学人家是怎么心无旁骛的。”
冯裤子也不知道是听明白了，还是没听明白，嘴里不知道在嘟囔着什么，突然身子一歪，直接依着顾北就出溜到了地上。
顾北正要伸手去扶，却见冯裤子跟个大蛆似的，蛄蛹了两下就没动静了。
凸(艹皿艹)！
不会是死了吧？
顾北上辈子听说过不少，直接壮烈在酒桌上的，眼见冯裤子一动不动的，还真以为这个货交代了呢。
呃……
就在顾北头皮发麻，不知所措的时候，冯裤子砸吧了两下嘴，呼噜声都起来了。
原来是特么睡了。
“来俩人，快把冯导扶起来，大家伙，今天也差不多了，就先到这儿，张丽。”
张丽没喝酒，闻言立刻起身到了跟前。
“冯导醉了，你替他把红包给大家伙发了吧！”
现在可没这个规矩，但顾北却觉得一部戏杀青，不给大家伙发红包，就好像少了点儿什么似的。
反正钱也不多，送出去大家伙高兴，顾北也高兴，还能图个吉利，何乐而不为呢！
一时间，酒店大堂里又是一阵感谢声。
安排人送冯裤子回家，顾北也出门上了车。
“回家吧！”
张丽点点头，发动了汽车，顾北去香江的这段时间，张丽最大的收获就是学会了开车。
都是从《红楼梦》剧组出来的，张丽会做饭，性格温和，还能学得会开车。
陈小旭呢？
真真是忒笨了。
可谁让顾北喜欢呢！
没一会儿，顾北就睡着了，等被张丽叫醒的时候，已经到了胡同口。
“辛苦了，张丽，你也抓紧时间回家休息吧！”
张丽点点头，目送着顾北进了胡同，这才驾车离开。
《甲方乙方》杀青的消息，京影厂那边很快就知道了，宿醉方醒的顾北，刚吃完早饭，就被韩三爷给叫了过去。
“安排在春节期间？”
听了顾北的计划，韩三爷也是满脸的不解。
“眼下连中秋节都还没到呢，要等到春节期间再上映，这里面可有好几个月呢！”
韩三爷坐上京影厂厂长的位置不久，他现在最着急的就是出成绩。
京影厂内部是个什么情况，韩三爷心里门儿清，因为他是从外地调过来的，厂里好些人都憋着等看他笑话呢。
韩三爷想要压服那些人，把权利抓在手里，必须得用成绩来说话。
《甲方乙方》的故事，别人看着或许觉得很荒诞，但是，韩三爷的眼光可不是别人能比的。
前世他就力排众议，给了冯裤子300万，让这么一个新人导演，去拍一部不正经的喜剧电影。
今生也是一样，对《甲方乙方》的剧本，韩三爷看过之后，就喜欢上了。
他能预感到，这部电影肯定会给他一个大大的惊喜。
好不容易等到电影杀青，韩三爷这边都已经差不多安排好了，国庆期间上映。
可顾北却要等到春节期间，这……
“小顾，你是怎么考虑的？”
怎么考虑的？
冯氏喜剧就应该和贺岁档放在一块儿。
这当然是扯淡。
顾北要是当着韩三爷的面，这么解释的话，估计会被立刻赶出去。
具体的原因，其实是最近广电又发文，将要对全国范围内的电影院进行整顿。
显然，上面也意识到了，现在国内电影市场疲软的症结所在。
好导演不缺，好演员也不缺，可为什么每年电影的成片量越来越低，广电出台了放宽民营企业投资影视剧制作的规定之后，依旧得不到切实有效的改变？
说白了，在没有利益驱使的情况下，谁愿意平白的把好不容易积累起来的财富投到一个看不到回报的行业当中去。
顾北也不知道内地院线系统整合要到什么时候才能完成，可是，把《甲方乙方》的上映时间往后拖一拖，赔钱的概率都能被降低。
要知道，茗芊影业拍这部《甲方乙方》，前前后后也往里面砸了一百多万，另外一半投资是京影厂出的。
可是，在分成的时候，茗芊影业只能拿到很少的一部分，想要保本，《甲方乙方》的票房至少要达到2000万以上。
前世《甲方乙方》的票房是多少来着？
3000万！
还拿了当年的票房冠军。
但前世这部电影是在97年上映的，现在才93年，就算《甲方乙方》的票房同样能达到这个数字。
谁能保证没有偷票房，可截留票房的情况发生？
所以，能拖就拖。
多延后一天，内地电影市场的大环境就能好上一分。
听了顾北的解释，韩三爷也陷入了沉思，对于大环境，他自然也很清楚。
“你的担心不是没有道理，现在咱们国内的电影市场环境，确实糟透了。”
按照规定，各地的电影院属于广电统一管理，可各地的政府却不这么认为，他们把在自己辖区内的电影院当成了公共服务设施，所创造的利润，自然也该归入于当地的财政收入之中。
每年为了这种事，都要反复扯皮，最后广电虽然能收上来一部分，但大部分还是被各地征服给截留了。
想要？
接着打官司吧！
“大环境这样，我们这些人就算是呕心沥血，也改变不了什么啊！”
呃……
顾北看着韩三爷连连叹息，顿时被吓了一跳。
开什么玩笑？
他还指望着韩三爷力挽狂澜，带领中国电影走出一条新路呢！
前世，中国电影触底反弹就是在韩三爷执掌中影集团之后，这会儿要是心灰意冷了，还有谁能通过铁腕手段，改变这个大环境。
“韩总！您可不能灰心丧志，我可还指望着您呢！”
听到顾北这话，韩三爷一愣，随后笑了起来：“听你的意思，我能改变这一切？”
这是必须的啊！
“行了，就按你说的办，小顾，还是要有信心的，毕竟现在一切都在朝着好的方向发展，上面也已经有了些想法，准备对这种乱象进行整治，说不定等到春节的时候，真的能不一样了呢！”
但愿吧！
又待了一会儿，顾北离开了京影厂，正准备回家，却接到了张丽的电话。
“顾老师，我在《宰相刘罗锅》剧组呢，您现在有时间吗？这边……有点儿情况。”
呃？
又有情况了？
顾北在香江的时候，《宰相刘罗锅》就开机了，主要的演员阵容和原版的一样，李宝田老师饰演刘墉，张国利演乾隆皇帝，和珅则由王钢出演，此外，还有邓洁、李丁老师等演员。
那边能出什么事啊？
张国利压不住厂子了？
顾北想着，放下电话，便朝着恭王府的方向驶去。
“怎么了？”
顾北见着张国利等人的时候，看情况根本就不像是有事的样子啊！
听到声音，张国利扭头打量着顾北，把顾北都给看毛了。
这人怕不是有什么大病吧？
就在顾北要开口询问的时候，张国利终于说话了。
“顾总，救个场吧！”
救场？
啥意思啊？
顾北诧异的看向了张丽，张丽则是满脸的不好意思，她今天是来《宰相刘罗锅》剧组探望邓洁的，没想到刚到这边，张国利就找到了她。
然后，顾北就被忽悠过来了。
“你这是说什么呢？张丽，你不是说这边出事了吗？”
没等张丽说话，邓洁便解释道：“确实是出事了，所以，才求到您这儿啊！”
“那你也得说说是什么事吧！”
张国利干笑了两声，还有点儿不好意思了。
“事情就是……有个演员来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