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人一箱进了队部,郑延林身后的战士们也早就散了。
胡千屿看着还没有纸箱高的郑延林怪声怪气的问道:“郑排长,这一路被人连踢带踹的怎么不吭声?”
郑延林的脸抽了抽,“给人送终的活儿,受点委屈也正常。”
“还挺够义气就怕受得了一时受不了一世。”
“我还想不了那么长远,上面第一份是我自己的。”
千屿一笑,没在追问。
胡千屿的桌子上很干净,就一支笔,还有几张白纸。再有就是几个茶杯和一壶茶水,茶很香。
“把那些东西先放到左边上数第二个柜子里。”说完千屿把钥匙抛给了郑延林,“谢谢啊!郑哥。辛苦你了,酒都没让你喝好。”胡千屿一边说一边往茶杯里倒着水。
郑延林把纸箱用一只手夹在腰间,用另一只手接过飞来的钥匙,身子一歪,纸箱差悬没掉到地上。“自己开个柜能笨死你啊?”千屿嘲弄了一句。
“没当连长的时候你怎么不这么和我说话?装,你就装吧,装b的人死的都快。刚才那贾参谋长怎么就没把你带在呢?也省了老子和兄弟们提心吊胆的。”郑延林心里暗自嘀咕。
“连长,东西放好了,排里还有事,我先走了。”说完郑延林跑了。对,是跑了,是非之地越早离开越好,呆久了指不定又有什么得罪人的差事派到他头上。
千屿在队部里一脸受伤,声音却在走廊里回荡。
“这怎么还跑了呢?拿不拿我当连长了?唉?对,拿不拿我当兄弟了?就想请你喝杯茶,你还跑,你老哥不知好人心啊?”
“一阵凉风袭来,接着啪嗒一声。”刚由小跑改为走的郑延林身上的汗毛立马起立,还算细嫩的皮肤上布满了鸡皮疙瘩。“不是手雷吧?”郑延林被吓了一跳。
郑延林慢慢回过身,地上的居然是一包茶叶。此时的胡千屿站在连队部门口正示意着郑延林,让他拿回去喝。
这包茶叶包装的非常精美,就那么静静的躺在地上,好像在等待有心人捡起而后慢慢品尝。
“喝你的茶?拉你个倒吧,黄鼠狼给鸡拜年,你能安什么好心?”
郑延林抹了一下额头上的冷汗顺手将茶叶扔进了身边的垃圾桶里,爱护公共环境是每个战士的美德,当排长的他从来都是以身作则。
好巧不巧也可能是耳聪目明的原因,身在连部班的张建军刚好开门看到郑延林扔茶叶。
“靠,有好茶都不喝,傻了吧唧的!这一袋少说三个银元。”
张建军捡起垃圾桶里的茶叶转身走进了连部班,那小腰一边走还一扭一扭的,扭出了一溜儿芬芳。
身为连部班的班长,排长之类的张建军从来没屌过他们。但很多人也不屌他,主要是看他一个男人这个样子让他们打心里觉得恶心。做人就别作,郑延林送给胡千屿的资料第一份是他自己的,下一个就是他张建军的。
郑延林明显是听到了张建军在骂他。
“黄鼠狼给鸡拜年,你觉得他现在能安什么好心?”走廊里郑延林的声音越来越远------
前半夜相安无事,战士们睡了踏实。
下半夜?
孟红兵睡的正香,突然感觉一阵内急,赶紧穿好衣服,捂着肚子跑向卫生间。刚进去,却发现里面人满为患,没位置了?“我------”孟红兵捣着小步快速跑向操场边的小树林。
孟红兵想的挺好,捂着肚子刚到那圣洁之地,就听见“嘟、嘟嘟、嘟嘟”的紧急集合哨声。
“我靠这是什么意思?”
“嘟、嘟嘟、嘟嘟,紧急集合。”吴国龙的喊声震的楼都在颤。
“胡千屿我干你八辈祖宗!”孟红兵心里一声大骂。“不对,是你在干我八辈祖宗啊!”孟红兵的心在颤抖着------人有三急但哨声比他还急。
画风一转。
连队部却有小曲传出。队部的房门和窗户不知道什么时候被胡千屿关的死死的,门下的缝儿都用胶带粘上了,外面的空调挂机呜呜作响,办公桌上的茶水还冒着热气儿。
胡千屿的手里有枪,桌上还有零件儿,黄澄澄的子弹整整齐齐站了两排。这货正哼着小曲儿擦着枪,时不时的还往窗外的树林子里瞄一瞄。
张建军就住在千屿的隔壁,单人标间,灯没开,一缸子热茶泛着芳香。
“宿舍里怎么这么臭呢?”
“胡千屿你放屁不知道去卫生间放去吗?”
张建军心里一边咒骂一边迅速的打开窗户,拿出一卷胶带把门缝封了个溜严。还是臭,拿出一卷卫生纸小手一搓,两个长纸棒迅速成型,就那么往鼻子里一塞,小床儿一靠,欣赏着窗外的月亮。
操场上。
孟红兵第一个跑到集合地点,孰轻孰重他分得清,现在他强忍着便意面向楼门笔直的站在值班员位置上,但肚子里的轰鸣声让他痛不欲生。
“嚓嚓、嚓,咔嚓。”漆黑的树林里传来了短促的异响。“鬼啊!”当孟红兵转过头猛的看到围墙边的树林子里突然窜出俩个黑影儿,吓的肚子猛的一紧,便意立马好了很多。这时他再仔细一看,居然是正提着裤子的刘殿勋和郑延林,孟红兵长出了一口气。
别看孟红兵人高马大的,不知道是因为心虚还是什么原因他非常怕走夜路。每次查岗都得找人陪,胡千屿在的时候,他天天找胡千屿。当然了对千屿也有好处,从来不用站岗,个别的时候也有,那是两个人开小灶喝酒去了。
“老刘,老郑你俩什么情况?怎么在那儿跑出来了?”孟红兵一脸的纳闷儿。“搞基吗?他俩还有这爱好吗?”孟红兵的心里永远那么单纯。
“我靠,半夜闹肚子一出门正好看到老郑,本想去卫生间的,到里面一看人都满了。”看到是孟红兵,刘殿勋应了一句。
“没办法儿!和兄弟们抢别的行也不能抢茅坑啊?我俩就跑这树林子解决去了。刚蹲一半儿,我们就看见吴国龙那个杂碎儿在楼门口吹紧急集合,嗯们俩儿这的卫生都没来的急打扫!”刘殿勋边说边指着自己的屁股。
孟红兵瞬间感觉一股异味似有似无的飘进了鼻孔儿。
军情大于一切,管你正在干什么,只要听到紧急集合哨必须立即集合,这是行伍人必备的素质。
“我靠,这俩货这么大的人了居然没擦屁股?”
“你俩离我远点,呕,呕”孟红兵呕了起来。
下边没吐,这上边还先急了。孟红兵在那呕,刘殿勋和郑延林也没闲心卖呆儿,飞一样冲进楼里准备去领装备和整理背囊,可楼道里人挤人,有上的、有下的把他们哥俩硬生生给挤了回来。
“饭桶,你给我憋回去。”孟红兵呕的正欢,吴国龙的表情像恶煞一样,黑洞洞的枪口指在了孟红兵的脑袋上。
随着紧急集合的哨声,一个又一个战士飞快的窜出宿舍楼,笔直的站在自己的位置。
“两分三十秒。”孟红兵看了看自己的手表,然后强忍着肚子里的不适向着站在连长位的千屿敬了个军礼。
“报告连长,紧急集合集合完毕,应到一百三十一人,实到一百三十一人,请指示。”
千屿回了军礼而后命令孟红兵:“入列”。
“是。”孟红兵再次回敬了一个军礼然会回到了值班员位置。
胡千屿在队列前走来走去发泄着心中的不满。
“我今天正在床上做梦呢,就梦到有人骂我。我一合计做梦的事儿不能当真,刚想翻个身接着睡,就听到楼道里全是跑步声,你们这是诚心不想让我睡觉啊?”
胡千屿看了一眼队列里的战士。
“连队有连队的规矩,于是我让吴国龙去看看,结果有人在卫生间里诋毁我,说了很多让我不舒服的事儿。”
“是谁------我就不点名了,下次我饶不了你。今天集合速度倒是挺快,时间是合格了,可这着装还不如第一次紧急集合呢------”千屿一边慢悠悠的踱着歩,一边用手指着每一个战士出现的问题。
“看来还得练啊!下次上厕所得先领装备。”估计又得开始折腾我们了,兄弟们的心又紧了。
“老大,我看各位兄弟应该是肚子出毛病了,就放一马吧!”老六一边使着眼色一边对千屿说道。老六不愧是个老好人,刚到三连,就立即帮兄弟们求情打圆场儿。
“你看我把这事儿忘了,对不起啊兄弟们!那这次我就不追究了,那连队?”
千屿顿了顿------明显他没安什么好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