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刘熙等人赶到广济寺,天已经快要黑了,好在广济寺还未闭门,众人成功进到寺内,和住持简单解释后,住持就把他们引到了那间厢房,然后嘱咐道:“佛门重地,各位施主,万事还望三思而后行。”
刘熙想着许是害怕他们大动干戈,毕竟颜承等人都带着佩剑,之前吴陈来此地也是为了作为诱饵、诱人现身,于是刘熙恭敬的说了声:“是”
住持离开后,颜承小声问刘熙说:“殿下,为何不把她带回行宫,而要在这审?”
“这间寺庙与她有些渊源,问起话来可能更容易些。”
“也是”
“走吧,去看看到底是什么人。”
“是”
众人来到厢房以后,颜承等随从八人奉刘熙令,四人守在屋外,四人进到屋内,连日来假扮刺客作为诱饵的吴陈走到刘熙面前俯身行礼,道:“九皇子,您终于来了。”
刘熙看着墙边蜷靠着的那名女子,问吴陈说:“被抓之后,可曾说过什么?”
“卑职尝试问过,可她什么都不肯说,只是一直在问‘为何要假扮穆郎’,对了,她进门时喊的那几声应当也是‘穆郎’。”
‘穆郎?’
“至于她的问题,卑职没有回答。”
“嗯!”刘熙看着女子身旁放着的斋饭,又问道:“听莫谦说,她是昨晚被抓的,到现在一天一夜过去了,可曾吃过东西?”
吴陈听完没有说话,只是摇了摇头。
刘熙也没有再问什么,他径直走到女子身边,俯身蹲了下来,然后看着女子道:“我让人给你松绑,你先吃点东西。”
可女子并没有理会刘熙,只是一直盯着吴陈,眼神里看不出是愤怒还是恨意。
刘熙便又说:“姑娘,我们没有恶意,只是想问你几句话。”
女子这时突然开口:“那你先告诉我,他”女子抬手指向吴陈,道:“为何要假扮穆郎?”
“姑娘”
“为何?为何要假扮穆郎骗我,让我以为他真的回来了。”说话间泪水已经浸湿了眼眶。
刘熙听出二人有些过往,于是起身站了起来,顺势说道:“姑娘,我想你在意的,并非假扮一事,你在意的,是你那位穆郎如今的下落,对吗?”
此话一出,女子瞬间抬头,眼睛里也出现了些许光亮。
刘熙便又说:“我知道他的下落。”
“你真的知道?”
“今年端午,他曾出现在定安。”
“然后呢?然后他去了哪里?不,不,我......我不问他去了哪里,你只要告诉我,他......他现在还活着吗?”
‘有此一问,应当是知道他要行刺一事!’“姑娘,我来此处是有几句话要问你。”
“不,你先告诉我,他还活着吗?”见刘熙不说话,女子有些急了,于是上前拉住刘熙的衣裳,祈求他说:“我求你,求你告诉我,他还活着吗?”
刘熙知道刺客已死,所以女子的问话他没有办法回答,静默片刻后,只说:“我来幽州,只是受人之托、忠人之事,他是否还活着,我无权告知你。”
“你不说,那我也无话可说。”
“姑娘,你人已经在这儿,与你有关的一切,我若想查,全都能查得到,你可以不说,不过自然有人会替你说。”
“你要做什么?”
“我想你应该先想想他要做什么,以及他做过那件事情以后对你、对他以及所有和他有关的人所产生的影响。”
女子听完有些慌乱,像是自我保护般的又退回到原来的位置,继续蜷靠着,就这样沉默了一会儿后,她突然开口说道:“你想知道什么?”
“与他有关的一切,所有你知道的。”
“那......那我先给你讲个故事吧!”
“可以!”刘熙痛快答应,然后就转身走到一旁坐了下来。
女子徐徐说道:“去年生辰,我说我想看场日出,可是晏城并不靠海,父亲母亲便说那我们到广济寺去吧,广济寺与苍梧山相对,每天清晨,都能看到太阳在东面的苍梧山上缓缓升起,我们当即乘兴而出,快马加鞭,终于赶在广济寺关门前抵达了佛寺。第二天......第二天一早,我永远都忘不了那个早晨,”
女子强忍泪水叙说道:“卯时,寺庙钟声响起,大约过了两刻钟后,日出东方,火红的朝阳映得天边熠熠生辉,我站在门内,看着这幅景象只觉得陶醉又震撼,不多时,太阳便出全了,我心满意足,目光下视,可就在那一瞬间,我偶然发现庭院栏杆前有一个人也在望着天边,彼时阳光打在他的身上,照得他整个人光彩夺目,我不由自主便走了过去,他旋即转身,我二人四目相对,那一刻,我被他深深吸引。”话至此处,女子露出了微笑。
见她讲的入迷,刘熙也没有打断。
“我想同他说话,可他却把脸转了回去,看着他腰间的长剑,我知他应是习武之人,或许见多了凉血冷刃,所以有些沉默寡言,出于礼貌我本不想打扰,奈何心头悸动、不能自已,我没忍住还是开了口。一场美丽的邂逅,是我与他的开始,自那以后,我们经常会面,品尝时新的糕点,讲述彼此的经历,可慢慢的我发现,他似乎有事瞒着我,手上也经常会添些新伤,看上去就像是稻草割过的,可我问他缘由,他只说是不小心。”
“今年四月,我想让他同我家里提亲,可他却说他要离开晏城,去一个很远的地方,叫我忘了他,我们为此大吵了一架,可不论如何追问,他始终不肯告诉我缘由,我虽怨他恨他,但还是在广济寺,我们第一次见面的地方求了一个平安符给他。不久前,我听说广济寺救了一个身受重伤的年轻男子,听人描述身形、样貌都像极了我的穆郎,我想着,无论生死,我都一定要来看上一眼。”
女子抽泣了两声,刘熙等了一会儿,见她不说话了,这才起身走了过来,“姑娘,故事讲完了,现在轮到我问你了。”
女子抬手拭去脸上的泪,然后仰头看向刘熙,道:“你想知道什么?”
“你二人初次见面,可有人证?”
“没有”
“那有何凭证?”
女子想了想,然后说:“寺庙可以免费住宿,但是香客为表心意,都会供养一些香火钱。你可以派人去查,我在入寺当日便供奉了三百钱。”
“时间?”
“去年七月十三日”
“姓名?”
“付献”
“他的姓名?”
“他......他叫......穆云。”女子哽咽说道。
刘熙听完,转头看向颜承,道:“颜承,去查一查。”
“是”说完颜承就出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