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7章 自治州大事件（六）
荒唐般的爆炸声响彻这片巷子。
黄色火光瞬间将天空在一瞬间点亮。
短短两秒不到，黎恩看着倒在血泊中的西里斯，看着他被掀开的脑壳里，那团黑色的果冻状物质，沉声说道：“出来，看见你了。”
西里斯的脑袋开始恢复血肉，[生化人]那种不死的基因正在发动，黎恩捡起一块碎掉的砖头，塞进西里斯的脑袋里，让血肉恢复的速度变慢，同时伸手探进他的脑袋中。
摸索着拿出了那团黑色物质，谁知那东西突然从他手中滑了出去。
在掉在地上的那一瞬间成长为一个人的形态，它长得比一般人要高大，五官有很多，都挤在脸上，身上到处都是一睁一闭的眼睛。
“你才是传播夜人的根源对吧？”黎恩问道。
“你从什么时候……”
那东西发出奇怪的声音，但话音未落，黎恩忽然冲了过来，他操控着血元素在雨夜中爆开，炸裂的血和雨融合在一起，形成细密的血雨刀刃，扎进了怪物的身体里。
“伱……听我说……我……”
“说你麻痹！”黎恩喊着再次驱动魔力，用血的棘刺绑住了怪物，但那东西忽然化为黑色液体钻进了旁边的下水道里。
“你为什么不听它把话说完？”倒在地上的西里斯问道。
黎恩把井盖打开，往里面扔了一枚手雷后说道：“你认为那东西会说实话吗？”
随着手雷的爆炸，这片废弃巷子被掀开了。
在乱石纷纷下落的时候，黎恩从怀里取出瑞秋新发明的折叠防弹雨伞，打开后罩在西里斯和自己身上，坐到一块石头上。
他说道：“所以西里斯，你才是夜人的本源啊。”
西里斯起来把镶在脑袋里的砖头拔出来，连带一层血肉掉在地上，吃痛的喊一声后说道：“你是怎么发现的？”
“刚才在酒馆里不是说了吗，夜人在暗天使消失后，还在继续增加，就代表它有个‘母胎’。”黎恩揉了揉乱发，看着手上的水迹说道：“谁距离暗天使最近，谁就是那个母胎。”
西里斯明白了，他其实好好想想也能想到，只是他自己不敢去深想。
他当初，第一次被暗天使的意志吸入那个黑暗的空间后，被卡夫卡的意志送了出来，但也是那时候开始，作为唯一一个在那个环境下还活着的人，他被寄生了。
从那之后，西里斯接触过的人，有概率会被感染成为夜人。
“但是，我并没有过任何躁动或是感染的倾向。”西里斯说道，他的脑袋现在还疼的要裂开，根本不能思考。
“可能和大脑有关系，或者……总之……这件事不在咱们的构想了，你说，有没有那么一种可能性，其实所谓的母胎不具备什么感染性，或者它原本的传播性不高，但是因为某些超凡能力的唆使才突然爆发。”黎恩的构想，其答案指向了奥创天使教会。
他又说道：“玩家们发现建筑材料里有导致诅咒的病毒，奥米查出来那个诅咒来自于某种超凡能力，神不知鬼不觉的用隐蔽手段，在暗处摧毁一个城市甚至是国家，这种事只有奥创天使教会的人才有能力办到。”
西里斯扶着墙站起来，捂着额头说道：“[诡异]的能力确实很符合传播病毒的前置条件，但证据仍然不足。”
“西里斯，你什么时候做事开始讲证据了？”黎恩张大眼睛，嘴角扬起来说道：“应该是他们做的，所以就一定是他们做的，只要这么想，那证据就成立了。”
“哼……你应该在酒馆里对我动手，那样或许诺他们有办法抓住那个怪物。”西里斯拿出钥匙，恢复了血肉后像个没事人般准备离开。
黎恩跟在后面说道：“我怕万一……真把你杀了怎么办，那么多双眼睛看着呢……虽然说可能……”
“黎恩。”
西里斯停下脚步，侧目说道：“我迟早有一天会比你强，到时候我他妈抽死你。”
黎恩理亏，闭紧嘴跟着他上车。
在他们走出的那个巷子里，视角如果拉到那个被黎恩炸毁的下水道里，会看到有团黑色物质依附在潮湿的下水道管道上，它穿过蒸汽与恶臭，顺着最近的微风吹来之处，在迷宫般的管道中快速穿梭。
昏暗的光源在前方出现，它从井盖的窟窿里钻了出去，一个人正好站在旁边，于是，它缩小了身躯，化为一滩黑色迷雾窜进了人的皮肤里。
“嘶——！”
“怎么了奥米？”法蒂看着奥米捂着脑袋，好奇问道。
奥米摸着额头，说道：“没事，刚才脑袋疼了那么一下。”
他紧闭的双眼睁开，瞳孔深处如黑夜般深重。
一街之隔。
保利克餐厅，作为这一片有名的小餐馆，很多附近工作的人都会过来吃个晚饭，这里相比于大餐厅要便宜很多，但饭餐的质量差距并不大。
更重要的是，这里是整个街区唯一24小时餐厅。
瑟像往常那样，装成盲人的样子坐在餐椅上，没人搭理她这个假盲人。
她招了招手，吧台后的老板才答应了一声。
“牡蛎奶油汤。”
留着八字胡的老板上下打量了一下这个女人，白发、黑色连衣裙，高皮靴，瞎子。
“好，不要别的了吗，女士？”
“不了。”
“这么晚一个人出来？”老板倒上一杯酒，又拿过来一个空杯子和酒瓶，走出吧台把酒与杯子放在瑟的餐桌上，想请她喝一杯。
瑟装作没看到，说道：“家人还没回来，我又不会做饭，所以随便吃一点。”
“呵，看来你家里人一定从事着麻烦的工作，深夜都不能回家。”
“嗯，从某种意义上来说，是的。”
在老板准备倒酒的时候，大门被推开，他回过头，看到十几个穿着厚重作战服的人，他们身上或多或少有机械改造的痕迹。
站在最头面的人注视着瑟，然后端起来枪。
十分钟后，警车来到这个经历了子弹洗礼、墙壁都是弹孔的餐馆。
第一个进入餐馆的警员瞬间定在原地，脸色一下就白了，弯着腰就开始吐。
“出去吐！”一个老成的警员走进来说道，然后扫视这里面的惨状，到处都是尸体和血，除了七名就餐的客人，餐厅老板和一名服务员，还有十四个穿着作战服的人倒在地上。
“我草，这他妈的是尸体派对吗……”
“队长！这里有人！”
他们在吧台后面的角落里，找到了全身挂着血迹的瑟，警务队长摆了摆手，端着枪对准瑟，问道：“姑娘，现在回答我的问题……”
“我，我什么都不知道。”瑟低着头说道，她慢慢抬起头，让别人看到盲人眼罩的标志，然后被戴上铐子带上了警车。
在车里，瑟扣了扣眼角的位置，向黎恩、西里斯还有瑞秋统一传递了一条信息：
——科学猎人准备毁掉这座城市。
西里斯的车停在路边，他和黎恩两个人把脑袋歪向各自一侧的车窗上。
“这样啊……”
“难怪呢……”
“开始反噬了啊。”
黎恩嘟囔着，察觉到西里斯投来的幽怨眼神。
他只好说道：“我这次真的没想到他们敢出手。”
西里斯说道：“很明显了，奥创天使教会和科学猎人私下建立了某种关系，准备把自治州新建立的秩序毁掉，他们已经锁定了搏击场里着名的‘自治州一拐盲’，而我之所以一直没受到袭击是因为邪教需要利用我传播病毒，下一步可能就是庞克集团的人要遭受袭击了。”
“所以他们打算把之前威胁到他们的所有事物都毁掉，甚至不惜让这座城市受到诅咒。”黎恩眯着眼笑道，然后他下了车，拜托西里斯接回瑟，而自己则来到了圣徒局。
进入圣徒局大厅，这里的值班人员还没说什么的时候，他一句话也没说的走到了法尔科姆的办公室，身后有人跟着让他快离开。
但是诺在这时从外面进来，她让人不用阻止黎恩，等人走了，就问道：“你是为了夜人的事情？”
“不，我想知道奥创天使教会在这座城市的据点，他们的领导人，还有所有分散的教徒情报。”黎恩笑着，但诺却感觉到一丝阴寒。
诺带着黎恩进了自己的办公室，现在的深夜，圣徒局里坐班的人很少，除了她的办公室整个过道都是漆黑的。
诺从抽屉里拿出一沓文件，把奥创天使教会在这座城市的情报递给黎恩，并说道：“你不是让我们暂时留意吗？怎么那么着急？”
“你们圣徒局对那个邪教是什么想法？”黎恩问道。
诺耸了下肩膀：“无所谓，自治州的情况特殊，那些邪教又渗透不进来，放养呗，上头也不让我们管其他阵营组织的事情。”
黎恩颔首：“所以他们从这座城市消失也没关系吧？”
诺点头说道：“肯定啊，自治州的邪教背后没有金主保护，当然无所谓了，喂……你不会想对奥创天使教会动手吧？”
黎恩用沉默代替了回答，这让诺捂着额头撞了一下桌子：“老天啊……你们怎么玩我们不在乎，但是，大哥……这件事圣徒局暂时可插不了手，我们有规定，不能……”
“谢谢情报。”黎恩摆了摆手，没听完忠告便离开了这里，留下诺无奈的扬起头看着昏黄的煤油灯叹了口气：“感觉又要出事了……”
……
黎恩去往玩家聚集的那片区域。
这里是自治州最特殊的地方，废墟、野蛮和欢笑都在这里绽放着。
现在的时间还有不少玩家在此处，他们一部分人在狩猎着城市里的夜人赚取经验值，一部分在附近的下水道浅层区域尝试刷畸变生物，还有那一部分，正在土木工程。
黎恩站在距离这里最近的楼顶上，收起勾爪，走到了边缘，拿出攻略书再次确认到自治州是唯一没有主线的重要区域后，便望向身后，把楼顶上一个大型蒸汽燃烧器的外壳卸了，然后在上面写下一串文字。
最后把铁板架在这里。
他拿出一颗闪雷，在雨夜中炸亮了此处，引得许多双来自异界的眼睛看向这里。
他们看到了一串文字。
——自治州主线：摧毁这座城市的奥创天使教会和科学猎人。
在这里，黎恩坐在视野看不到的地方，迎着雨看着天空。
既然自治州没有主线，那就他自己来做个主线。
既然邪教和科学猎人联手想搞事，那他不介意把这两个团体捏成麻花。
这在黎恩看来是一件非常奇妙的事，因为他与这两个组织本来算是有旧仇，随着时间推移和事情变多，本来对于阿尔方斯的仇恨他没有兴趣干扰了。
但对黎恩来说，连续经历像是被老冤家挑衅的事，就像在上学时面对一道数学，写出一个解法之后，再思考第二种解法，不但不觉得麻烦，反而还非常快乐。
他想了想，打算给主线起名为——自治州大事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