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阮清安来到楼上的包厢时,那执事恭敬地替她关上了房门,并且遣散了周围的其他侍者,显然是当初寄存东西的那人特意嘱咐的。
多宝阁收了这钱,自然要把事情办得妥帖。
直到门关上以后,阮清安这才转而打量着包厢的布局——布置相当雅致精巧,淡雅的熏香萦绕在包厢内,而在包厢的中间摆放着八仙桌,桌面上随手丢了本淡黄的,破破烂烂的书册。
这就是……那本记载了天生道体的古籍?
037:【啊这,就这么丢在这里吗?】
“……不清楚,先看看再说。”
阮清安微愣,上前拿起来,入手时是细腻得如同羊皮卷的触感,她正准备翻开一看的时候,忽然听到了一声轻笑,从一旁的窗边传来。
下一刻,她握着古籍的手一僵,整个人就像是紧绷着的弓弦般,一瞬间警惕到了极致。
到底是谁,竟然能完全屏蔽她的感知?!
“不必紧张,我又不会吃人。”
就在这时,带着一声调笑的嗓音传来,低哑而磁性,在感知不再被屏蔽后,阮清安终于看清楚了窗边的那人——那是穿着玄色长袍的男子。
他斜斜地倚靠在窗边,单手屈肘撑在了窗棂上,支着脸,狭长的凤眼轻飘飘地看来。
男子轮廓深刻,眼神深邃,格外有攻击性。
阮清安却面色微沉:“你是谁?”
“被人花了大价钱请来,帮个小忙而已。”
他低声说着,慢悠悠地转着酒杯,唇边的笑容显得有几分危险:“这本古籍是我的,你可以随便看看,的确记载了一些天生道体的事情,不过——也不必记住,因为你之后不会需要了。”
“你什么意思?”
阮清安话音刚落,便感觉到周围的灵力一阵异常的波动,紧接着——一个个阵纹接二连三地出现在门上、墙壁上,几乎包裹了整个房间。
只是不过短短一瞬,整个包厢被阵法封闭!
阮清安一惊,下意识抬手,灵力凝聚成晶莹的长刀,她丢开那本古籍,警惕地看着男子。
终于,那人轻声笑了起来:“我说过了,只要你不出去,我就不会动手——自我介绍一下,我叫楼云起,初次见面,阮长老。”
“受临水城杨家之托,今日特来阻你。”
楼云起轻声说着,指间的酒杯一转,漾出的一滴酒在下一瞬时,竟如同锐利的暗器般,伴随着破空声,向着阮清安猛地袭来!
她心下一惊,用灵力凝成的长刀挡住,但单单只是覆盖了威压的一滴酒,余威都势不可挡。
阮清安沉下眼,迅速轻身跃起。
而那一滴酒,直接打穿了被阵法封闭的墙,紧接着那被洞穿的地方,周围的空间竟是肉眼可见地被寸寸湮灭,破碎露出深黑的虚空。
这仅仅只是弹过来的一滴酒罢了。
037:【我查到了,祖宗,在原文里有提到过楼云起的名字,但他只是个背景板式角色,在原文没有什么戏份,只是用于补充设定。】
【楼云起是个魔道修士,性格喜怒无常,杀性极重,整个人疯得很,百年前因为得罪了楼云起而被他破家灭门的,不在少数,而楼云起在修仙界掀起一阵腥风血雨后,就把自己创办的宗门丢下,紧接着消失了,百年来不曾有消息。】
037一顿:【对了,祖宗,楼云起当时创办的那个魔修宗门,就是长生宫的前身。】
“也难怪当时为了坑沈长临,长生宫就能用那么阴损狠毒的招数,合着这是有前科啊……”
037:【那要不让万道门解决这事?】
阮清安却是深深地吸了口气,面色有几分凝重:“来不及了,今天这事恐怕难以善了。”
最重要的是,沈长临还在外面……
至于杨家的事,在之前阮清安就怀疑杨霖的死和沈长临脱不了干系,现在果然被找上门了。
想到这时,阮清安按捺住心头的担忧,铅灰色的眼紧紧地凝视着斜倚在窗边的楼云起:“阁下,您在百年前和我万道门井水不犯河水,如今又何必掺和杨家之事?”
“哦?看来你知道我是谁了。”
楼云起放下酒杯,眉眼间都带着一抹漫不经心的笑意,下一刻便是身形一闪,直接坐在了八仙桌前,狭长的凤眼显得有几分邪气。
他看着站在门边的阮清安,那张清雅秀丽的小脸都紧绷着,就像是满身带刺儿的小刺猬。
警惕,却又不得不虚与委蛇。
就像是在逗弄会炸毛的猫儿似的,楼云起难得有闲心多说几句,他本可以在阮清安进来的那一瞬间就出手,不过——就像是冥冥中的一种吸引力,他本能地对她投去了视线。
修长的指尖扣着杯璧,他轻笑:“既然知道我的身份,那就坐下吧,这书我可没骗你。”
“……多谢阁下。”
正所谓形势比人强,阮清安估摸着,除非她直接爆发出自己的神魂力量,不顾原主身体的损伤,否则以炼虚后期的修为,在楼云起手下恐怕走不过一招,既然他还没动手,尚且还能回转。
想到这,阮清安也干脆拿起古籍翻了起来。
和楼云起说的一样,里面的确有关于天生道体的记载,但并没有记录天生道体会受损一事。
阮清安拧眉,隐隐有几分猜测。
而这时,当她放下手中的古籍时,才发现坐在对面的楼云起正专注地看着她——带着晦涩又粘稠的情绪,有些让人辨认不清。
他似乎……在确认着什么般。
那是一种被猛兽盯上的感觉,阮清安抿唇,下意识转移开话题:“阁下,我万道门和您并无纠葛,杨家之事,您又为何要横插一脚?”
“十年前我在秘境闭关,遇见了杨家的人,他们倒是伶俐,替我赶走了些宵小之辈,省去了我出手的时间,勉强算是和我结下了善缘。”
楼云起一顿:“他们花了一年联系我,又花两年时间筹备能让我心动的筹码,换我出手。”
闻言,阮清安的眸色微闪,忽然开口。
“我开双倍,能否换阁下不插手此事?”
“……”
楼云起转着酒杯的手一顿,轻声笑了起来,他狭长的眼看着阮清安,哪怕是请求的语气,眼前的女子依旧自有一身风骨,清冷如月,似乎不会为任何事折腰,生来便合该如此骄傲。
他黑沉沉的眼扫过她嫣红的唇瓣,那股莫名的吸引力好似引诱着他不断靠近,但——
‘叮。’
酒杯被按在桌上,楼云起笑意不减:“其实说起来,我对阮长老还是很感兴趣的,可拿人钱财,替人消灾,我楼云起这点原则还是有的。”
阮清安面色微沉,她正准备再开口时,忽然在阵法封闭的包厢之外,传来了巨大的声响,哪怕有阵法隔绝,都阻断不了分毫,甚至就连包厢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震动了一瞬。
楼云起似乎有些不满地拧眉:“……啧,动静还真是大,杀人都弄得这么麻烦的废物。”
“是杨家的人?”
阮清安面色骤然一沉,也不需要楼云起确认了,在外面的只有沈长临,冲谁去的不言而喻。
她下意识起身,冲向封闭的包厢门,一直暗暗蓄势的灵力一瞬间轰击在阵法之上,下一刻整个包厢的阵法,在她这蓄谋已久的攻击下悍然破碎,可正当阮清安想要冲出去时——
一道凛冽的劲风猛然袭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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