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欢迎光临天天书吧!
错缺断章、加书:站内短信
后台有人,会尽快回复!
  • 主题模式:

  • 字体大小:

    -

    18

    +
  • 恢复默认

砰!咚!

一阵摔东西的声音在房间响起,小助理连忙放下手上的工作跑进检测研究室。他刚推门,满地的纸张和几本书都散落在地上。试验台前,张镜禹站在那里,伸手一拳狠狠地砸在桌上。

助理:“老师!”

张镜禹:“出去!”

助理完全不畏惧张镜禹严肃的语气,他自顾自地把掉落在地上的东西一点一点的捡起来。张镜禹见自己的助理完全不理他,心中的气闷更深。

张镜禹:“这些东西捡回来又有什么用?没用,都没用,还不如都扔了,扔了。”

助理:“老师,你这说的都是气话。等会你不闹情绪了,又要心疼的了。”

张镜禹:“谁说的,我才不会!”

助理不以为然地撇了张镜禹一样,那眼神仿佛说:我信你个鬼,你个糟老头。

张镜禹觉得自己额头的青筋又在突突的疼,他怀疑自己迟早要被自己的助理气死。

助理把东西整理好,放回一旁的桌上。张镜禹伸过来一只手,想把刚整理好的书又扫到地上。助理眼明手快地躲开了,回了一个“幼稚”的眼神给张镜禹,差点没气晕他。

助理:“老师,你就别折腾了。您有这个时间在这耍脾气,还不如去休息一会。您说您都多久没休息了。”

张镜禹:“我不累。”

助理:“好吧,我累了。”

张镜禹:“你是专门来气我的吗?!”

助理:“气不了...”

张镜禹:“......“

在小助理日常无情的打击之下,张镜禹原本一肚子的闷气,在不知不觉中消失的无影无踪。他静下心来,看着小助理收拾好的文件书籍,拿起最上面的一份报告,翻开。那是他写的关于不明肺炎患者血液中病毒株的检测报告。

张镜禹看着手中的报告,这是他最先发现的病源,也是他最无奈的东西。一股不甘和愤怒用上心头,他把手中被揉地邹巴巴的报告扔了出去。如此幼稚的行为,助理默不作声地把地上的报告捡起来。

助理:“老师,这是您的心血。”

张镜禹:“现在就是一堆废纸。”

张镜禹一拳砸到桌面上,巨大的震动把桌上的东西都震了起来。助理收起散漫的表情。一脸平静地看着张镜禹。在自己助理的目光注视下,张镜禹一时有些不知所措。

助理:“老师,林医生太太的死,没有怪你。这件事也真的不应该不怪你,你不需要自责的。”

张镜禹:“我们这么多年同学,我身为医生,却一点忙也帮不上。我心里难受啊。”

张镜禹回想起病房里的那一幕,眼眶瞬间有些微红。

助理:“您难受,林医生更难受。”

张镜禹:“怪我,都怪我。是我和老林保证会照看好素萍的,可是我没有做到。他们连最后一面都没见到。我从来没见过老林哭成这样。你让我怎么能不难过呢。”

助理跟着张镜禹学习已经有几年了,他知道林栋梁和张镜禹是大学同学,又一起共事数十年,感情深厚。只是他没想到,平常表面看着严肃刻板,私下精明开朗的张镜禹会流露出这样愧疚自责的一面。

有时候,你发现了一个问题,不代表你有能力解决这个问题。至少,困扰科学家几百年的难题还有很多个。医生发现了新型的冠状病毒,但是找到治愈方法的不一定是发现的那个人,可能是其他人,可能是无数年后的其他人。我们自责自己的能力有限,但是我们总要面对能力不足而带来的所有被错失的人和事。

助理:“老师,这场抗疫之战还长着,我们没时间了。”

助理的一句:我们没时间了,仿佛是一个触点,按停了张镜禹自怨自艾的开关。

张镜禹:“哦哦,对对,时间紧迫。”

助理:“林医生好像有些透支自己的工作极限了,我听林医生的两个学生说昨天林医生还在休息室晕倒了。“

张镜禹:“!!!”

助理随口一句话立刻转移的张镜禹的注意力,他忽然响起前几次在病房遇见林栋梁的情景,当时觉得无关重要的细节,现在回想起来反而隐隐有些不寻常。

张镜禹:“他们还说什么了?”

助理:“小田说他给林医生把过脉,脉象虚浮,不太好。他觉得是因为林医生疲劳过度了。不过,小何说林医生好像这几天总是突然间站不稳,身体很累的样子。”

站不稳,身体疲惫,张镜禹从助理口中听到这几个词,他联想到昨天见到林栋梁的样子,身体无力,呼吸紊乱,这样的症状和过度疲劳的症状类似,但是直觉告诉张镜禹,林栋梁有问题,绝对不是疲劳过度而已。

想到这,张镜禹立刻往外跑。助理被他突如其来的行为下来跳,待回过神来时,张镜禹已经跑没影了。

助理:“老师!”

检查研究室内又剩下助理一个人,他有些恼怒的看了一眼房间,愤然地把门关上,离开。

助理:“别人不知道,还以为我是老师,你是学生呢。气死我了!就欺负我这个小助理,无良。”

小助理骂骂咧咧的傲娇小样,张镜禹是没看见了。此时的他正往医生休息室跑去,他迫不及待想想林栋梁求证一件事。

林栋梁坐在休息的长凳上,换下防护服和护目镜的他,满身疲惫地坐着,脸上的红痕斑驳交错,猩红吓人。他拿起那瓶没有标签的药瓶,倒出几颗药,毫不犹豫的往嘴里送。

张镜禹推门进去休息室就看见林栋梁吞药的一幕。他立刻上前从林栋梁手中夺下药瓶,往手上倒出几颗药。白色的药片没有什么特别,药瓶没有任何标识,张镜禹一时分辨不出林栋梁吃的是什么药?

张镜禹:“这是什么药?你为什么要吃药?”

林栋梁:“普通的维生素而已,你干嘛大惊小怪的样子。“

林栋梁趁张镜禹不备,把药瓶又抢回来,自己收好。张镜禹见瓶子被抢走了,心中的疑虑更深了。

张镜禹:“维生素?你平常连感冒药都不吃的人,怎么突然这么养生?!”

林栋梁:“特殊时期,特殊对待。“

张镜禹认识林栋梁很多年,2个人是朋友,是知己,是手足,是工作伙伴,他很了解林栋梁的个性,他完全不相信林栋梁会因为疫情而突然小心注意自己的身体。相反,林栋梁是会直接奉献牺牲的人。所以,张镜禹一眼就能看出林栋梁在说谎。

张镜禹:“说谎!我们认识几年了?我还不了解你?老林,你是不是在隐瞒什么?”

林栋梁:“我没有。”

张镜禹:“你有!”

张镜禹居高临下地看着林栋梁,明晃晃的眼神仿佛在说:坦白从宽,抗拒从严。林栋梁低着头,揉了揉发胀的脑袋,不语。

张镜禹:“你不说,我就把这个药片拿去化验,总能知道它是什么。“

林栋梁看见张镜禹手中的药片,想要去抢回,结果张镜禹灵活的跑了。

林栋梁:“你别折腾了。浪费医院资源。”

张镜禹:“那你说不说。”

林栋梁:“没有的事,你要我说什么。”

张镜禹:“你.......”

林栋梁见张镜禹在闹情绪,他趁其不备,迅速打开储物柜,把瓶子放进去。张镜禹发现林栋梁的意图,立刻上前阻止。推搡间,一本病理报告从林栋梁的储物柜里掉出去。林栋梁刚想去捡回那份报告,张镜禹抢先一步把文件拿到。他迅速翻阅了了记录,诊断报告一栏写着:“渐冻症。”

渐冻症。这个比癌症的病,更绝望的病。

张镜禹看着“渐冻症”三个字,拿着病历本的手不自觉的颤抖。林栋梁在他没有反应之际,从他手中拿走病历本放回储物柜,然后把门锁上。

刹那间,回过神的张镜禹冲到林栋梁面前,抓着他的肩膀使劲摇,嘴里一直重复问他为什么?

张镜禹:“为什么?林栋梁,为什么你得了这个病却不告诉我。”

林栋梁:“你冷静点,先放开我。”

张镜禹:“回答我!为什么?!”

林栋梁:“你会知道自己为什么生病的吗?我怎么知道为什么,我也想知道为什么。张镜禹,你也是医生,你告诉我为什么?”

啊啊啊.......

张镜禹一拳打在储物柜门上,打了一下觉得不够,有接着又砸了几下。

张镜禹:“什么时候发现的?”

林栋梁:“3个月前。”

3个月前,这就意味着林栋梁确诊患有“渐冻症”的时候,新型冠状病毒还没有出现。张镜禹不可置信的回头看着林栋梁,仿佛在看一个疯子。

张镜禹:“你为什么不上报这件事?如果你没有来抗疫,如果你留在家里,也许孙素萍就不会,就不会感染了。为什么,你告诉为为什么?”

林栋梁:“因为我是医生!”

张镜禹:“你也是一个丈夫,一家之主。”

林栋梁:“就因为我是这样的角色,我才不能留在家里。”

医生,总是要把病人放在第一位,把家人放在后一位,把自己放在最后一位。这就是职责,林栋梁逃脱不了自己的职业,他也放不下医生这份责任。

张镜禹:“还有多久?“

林栋梁:“不知道呢。过一天是一天。”

张镜禹:“你这是拿自己的仅剩的生命换别人的活路。你这样对自己,她在天国也会心疼你的。”’

林栋梁:“我的身体,我自己很清楚。渐冻症,这是不可治愈的病。我的生命已经不多了,我虽然无法延长自己生命的长度,但是我想拓宽自己生命的宽度。我的生命不多,我想多救几个人。他们活着,可以替我继续守护祖国的山河。”

张镜禹的眼泪在林栋梁话落的同时落了下来。在这场疫情中,他们追着希望微弱的光,努力朝正确的方向走去。如果未来山河无恙,那将不负今日的期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