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8章 不高兴的大舅子
与此同时,从西边往东边走着一支车队。
走在车前头的是一个年轻英武的男子,眼神很明亮。
天色渐渐地快要黑了。
前面有个驿站。
他骑着马回到了马车旁边,轻声说道:“妹妹,前面就是个驿站了,现在天色已经快黑了,不如我们在驿站里面休息一晚,明天再继续进发。”
“咱们也不必非得赶着,朝廷也没说让我们什么时候赶到京城。”
马车里面传来了一个温婉恬静的好听声音,光是听着这个声音,就能想象到这里面的女子必是一个大家闺秀。
沐青黎微微掀起窗帘,说:“兄长决定就行了,出门在外,自然都是听兄长的。”
那沐继才听到沐青藜这样说,点了点头,说道,“那就这样决定吧。”
看得出来,沐继才的心情并不怎么好。
本来又是沐国公府的车队,又是奉诏进京,住在驿站里面,也没有什么问题。
驿站小吏下令把最好的房间都打扫出来,就是为了给这一支车队休息。
小吏走出来对着沐继才一拱手,“小公爷辛苦了,我们房间都已经打扫好了,诸位马上就可以入住。”
沐继才虽然是个小公爷,但是还是对这小吏回来一礼,搞得这小吏都有点不好意思。
“辛苦诸位了。”说着,沐继才从怀里掏出一锭银子,直接塞到小吏手里。
“这是赏给兄弟们的,兄弟拿着银子喝点茶水。”
在这里帮忙的人,其实有编制的并不多,有一部分是没有编制的白役。
他们听到这话,都欢呼了起来。
小吏自然不会拒绝。
就算他自己不需要这点银子,下面的人还是需要的。
就算沐继才也不给他银子,他也没有办法,但沐继才也给了,他就要把活干的最好。
沐青藜走进这一座庭院,虽然脸上戴着面纱,但是在场的吏役们脸上都露出了几分痴迷。
沐国公的小姐果然是美的很,隐隐之间还有一种出尘的感觉。
沐继才眼珠子一瞪,他们当场低下头去,不敢再看。
安顿下来,沐继才来找沐青黎。
显然是沐继才已经喝了一点点酒,沐青黎有些责怪,“兄长!”
“我们此时还在行程之中,你怎么可以喝酒,要传出去了,该对你名声不好。”
“咱们是沐国公府的人,又是奉诏进京,放浪形骸的事情,兄长还是少做为妙。”
沐继才叹了口气,他看着妹妹如此懂事,心里更是有些难受。
“朝廷里面为什么把你召进去,咱们都已经打探清楚了。”
“本想给我的妹妹找一个如意郎君,想不到这一个想法还是破灭了。”
“我们就应该听叔父的话,趁着朝廷来的使者还没到,赶紧为妹妹定下一门亲事,也免得妹妹要嫁给那个赵远松。”
关干皇帝和皇后为什么召沐青黎进京,他们也是打探得清楚无误了的。
对于他们来说,赵远松确实不算是一个良婿。
沐青藜叹了口气,看着沐继才,却没有太多失落,说道:“我们要真那样做了,消息传回去,就是让陛下和皇后知道了,伱觉得陛下皇后能高兴吗?”
“咱们是勋贵,就算别人的面子不给,难道陛下皇后的面子都不给了?”
“文官奈何不了沐国公府,陛下和皇后是可以的,咱们又何苦来哉?”
沐继才听到这话,生硬地说道,“那也不能够把妹妹推进火坑去啊。”
沐青藜勉强笑了一笑,说道:“这怎么能说是推进火坑去呢?”
“我听说那赵远松长得风流倜傥,为人又有本事。”
“就一个泉州府的地盘,他每年可以给朝廷上缴八百万两银子,泉州府的官员对他都是服气得很。”
“朝廷中更有一种说法,说赵远松已经是年轻一辈官员中的翘楚,又得了陛下和皇后的圣宠,前途可谓是不可限量。”
“就算不想这些,二十八岁的知府也足够罕见了。”
“我大明朝帝国以来,有多少个人能够在这个年龄就当上了一地的知府?”
“兄长这样说,要是真让人家赵远松听到,心里估计难免有几分委屈了。”
沐继才冷哼了一声,说:“他本事再大又怎么样?”
“他倒是能挣银子,听说能够陛下挣了起码几万银子,太子跟那赵远松关系也是极好,跟那赵远松整天厮混在一起。”
“听说他还治好了太子的难言之隐,太子身边的姫妾,已有人还有太子的种。”
“这对于陛下和皇后来说,都是一个了不得的功劳。”
“陛下和皇后又找不到好理由来赏他,才想着把妹妹嫁给他当妻子,白白拿了咱沐国公府的女子来当了人情。”
“妹妹你这是无妄之灾。”
沐青藜摇摇头,说道:“雷霆雨露,皆是君恩,兄长难道连这一点都想不明白吗?”
“我嫁给那赵远松,相当于替皇后和陛下赏赐了赵远松的功劳。”
“陛下和皇后难道就不念沐国公府的情,你这样想,倒是有些鼠目寸光了。”
要是别人说沐继才鼠目寸光,他当场就要开骂,可是这是他同父同母的妹妹。
他听到这话更是烦躁,把茶杯按在了桌子上,茶水洒了出来,杯子也当场被他拍裂了,一些血迹从他的手心里流了出来。
沐青藜看到这一幕都有些心疼,但是那边的沐继才已然叫嚷了起来。
“赵远松要是个良配,咱也不说什么了。”
“可是那赵远松并非良配,他今年二十八了,妹妹你今年才十九。”
“本来爹娘也是想多把你留在身边两年。才没急着为你选佳婿,想不到竟然有来这般祸端。”
“二十八岁的知府,还是个伯爵,前途无量,为人又风流倜傥。”
“可是偏偏听说他极其粗鲁无礼,更有甚者,还有人说他除了好女色之外,还好男色。”
“妹妹你嫁给他,如同掉进火坑。你让兄长如何安心得下来?”
沐青藜也懒得跟沐继才争了,闷声闷气地说道:“事以至此,咱们除了接受,还能如何?这个事情你反对得了吗?”
沐继才像是被一只捏住了喉咙的公鸭,嘴巴张大却说不出半句话来,脸上涨得通红。
沐青黎看到沐继才如此不堪的表情,心中更是恼怒,大骂道:“兄长,你如今也二十三四岁了,还这般的胡闹。”
“这本来就是陛下和皇后定下来的事情,咱们沐国公府要做的就是尊崇皇权,这才是我们沐国公府的立家之本。”
“咱们首代沐国公确实是太祖皇帝的儿子,但是那又怎么样。”
“血脉一代一代的变淡,皇帝和皇后还能把咱们当成自己人,这已经十分难得。”
“咱们要是非让他们不高兴了,咱们这个自己人还当得成吗?”
“二哥你这一路上胡乱叫嚷,谁人能不知道你心怀不满?”
“本来父亲还觉得你稳重,如今看来,半分稳重都没有。”
“你在这胡乱叫喊,免不得让外人听了去。”
“外人若是听到了这些闲言碎语,会不会传到陛下皇后那里?”
“今日东厂与锦衣卫的人遍布天下,咱们说的这些话,你以为就不会有人往外传了?”
“若是因为你的到处胡言乱语。惹恼了陛下和皇后,到时候妹妹嫁出去了,半份功劳和感激都没有。”
“可谓是丢了夫人又折兵,又何苦来哉?”
沐继才也不是听不见劝的,他只是心疼妹妹,坐在椅子上,生着闷气。
又沉默了半响,沐继才才说道:“这些话以后不说就是了。”
“妹妹你真的嫁给那赵远松,要是有待得有半分不痛快,你便写信回来,我沐国公也不是让人随意拿捏的,一定要为你寻个公道。”
沐继才的话才说完,沐青藜握住了他的手,“兄长,何以至此?”
“我听说赵远松虽然打过仗,有人说他也算是骁勇善战,但是赵远松并不是暴虐之人,你何必担心这些事情。”
沐继才显然对于妹妹说这些话,有些不太服气,冷硬地说道,“你又没见过赵远松,你怎么知道他就不是暴虐的人,我看他也未必不是。”
沐青黎知道自己的兄长也只是鼓着气说这些话,并没有太多的恶意,但还是慢慢的给他解释。
“听说当时陛下一心想要召唤赵远松进京当官,可泉州府的官员以泉州百姓的名义。祈求赵远松去了泉州府,当上了这个知府。”
“但凡有些脑子的,都知道应该进京当官,这才是真正的坦途。”
“他却选择到泉州府这个穷地方去当知府,证明他心怀百姓,这样的人怎么可能不是仁慈之人。
“赵远松在泉州府干的又不错,更证明他是仁慈又有能力之人。”
“以妹妹所看,赵远松如此声名狼藉,也并非是赵远松的过错。”
“我倒对他有几分欣赏,兄长的这些担心,可谓是多余。”
“何况再说句不该说的,听说赵远松的父母,在赵远松很小的时候,就已经没有了。”
“我嫁过去还不用侍奉公婆,比别的女子更不容易受委屈,你想了那么多,本就是不该。”
“兄长现在也不早了,你早些回去休息。”
沐继才被赶了出来。
他看了看楼下的那些护卫,只看那些护卫都低着头。
他心里明白,他在上面那个吼了那一嗓子,还是真被下面的一些护卫听到了。
他心里也明白,恐怕他妹妹的担心是有道理的。
别到时候妹妹嫁了,因为他胡言乱语,又惹得陛下皇后不高兴,再把话传到了赵远松那里,那可就真的是赔了夫人又折兵。
要赵远松听到这些话,心里不爽,又对他妹妹不好,到头来就是他这个当兄长的错了。
他失魂落魄的回到了自己房间。
他不得不承认妹妹是对的,以后也确实是该收收口了。
兄长离开了,沐青藜倒是陷入了沉思之中,刚才跟沐青藜跟沐继才说的话,基本上都是心里话。
兄妹两个人从小一起长大的,感情可谓是极好,又是同父同母的,这些话自然不必瞒着沐继才的。
她心里是真的这样认为的。
是人都说赵远松喜欢跟商家厮混在一起,当年也不过就是个同进士出身。
比起其他朝廷的年轻官员远远不如。
但沐青藜不是这样认为的。
当今陛下乃是个明君,这是很多人都认同。
如果那赵远松真的是半分本事都没有,那么陛下又怎会重用赵远松。
沐青黎从小就是有想法的人,她爹沐国公曾经说过,如果沐青黎不是一个女子,以后肯定大有作为。
她心里考虑了一下,以赵远松的本事,去了泉州府区区两年的时间,就把泉州府治理的焕然一新了。
这些事情都是他们沐国公府打探过的,绝对不会有任何的错。
沐青黎觉得赵远松是极有本事的,又得了陛下如此喜欢,又是年轻一辈的官员,没有人嫉妒他,那是绝对不不可能的。
恐怕那赵远松这样的坏名声,就是这样传出去的,不招人妒是庸才,那赵远松就未必是他们说的那么不堪。
想着,沐青黎苦笑了一下。
听说那赵远松的容貌也不差,这样说来,她嫁给赵远松,确实不是一个很糟糕的事情。
只是沐青黎心里确实有些苦恼,听说那赵远松身边有二三十个小妾,并且后院的力量还是继续扩充应着。
这放在朝廷的哪一个官员身上,都可以说是没无法理解,甚至会影响以后的前途。
可是赵远松丝毫的不在乎,保是赵远松不在乎,沐青黎也是在乎的。
她嫁给了赵远松之后,是要替赵远松管理后院的,那些小妾全部都要看她脸色过活。
要是赵远松真的那么喜欢他那些小妾,沐青黎以后还真不好管人。
沐青黎听说另外一个事情,听说陛下要把那锦衣卫指挥使牟斌的女儿,也一起充当陪嫁嫁给赵远松。
赵远松这个功劳确实不小,看来陛下皇后为了赏他,也是费了不少脑子。
与此同时,就在这个夜晚,牟斌回到自己的府上,他脸上表情不太好看。
家人们看到他这副模样都围了上来。
牟夫人忍不住问道:“老爷,可是今天去的宫里面,陛下责怪你了,怎么看你脸色不太好看。”
他看看夫人,郁闷地说道:“我做事还算稳重,倒也没有什么过错。”
“尤其我管理的锦衣卫,无论是对于西南的战局,还是对东南边倭寇消息的刺探,都是办得极好的,陛下又怎么会责怪我?”
夫人听到这话松下了一口气。
当锦衣卫指挥使,是一个风险极大的活。
太听陛下的话了吧,那些文官就该怀恨在心了,惹来仇恨对后代不好。
不听陛下的话吧,那下场就更惨了。
只是牟斌在家里一向都颇有威严,夫人倒是不太好问。
没有看到是直的女儿竟然没有来接他,又忍不住问道:“女儿呢,女儿在哪里?怎么她爹回来她也不出来迎接一下。”
夫人听到这个话叹了口气,牟斌有两个儿子,有一个女儿。
虽然女儿是庶出,但是十分受他的宠爱,平时他连句重话都不舍得说,怎么今天说起女儿都是这一副脸色。
牟夫人连忙说道:“丰城侯家的小姐来了。”
“说是京城的几个年轻才子,又写了几首颇好的诗,带来给咱们女儿看。”
“女儿估计是太入迷了,一时倒是忘了出来迎接夫君,夫君也不必过于怪罪她。”
要是在平时,牟斌倒是觉得没有什么,但是此时听到这些话,他心里更加不爽。
他当场一拍桌子,“我还是不是这一家之主了?”
“外男的东西,怎可随意便带进内宅?”
“你怎么管教我的女儿,竟然变得如此失礼,她心里还有没有我这个爹?”
夫人听到了牟斌的话,也不知道怎么说,平时最宠的这个女儿的就是牟斌,她根本就管不着。
说了,牟斌终究不想过于怪罪女儿,又把矛头指向了丰城侯的女儿,说道:“这丰城侯也不知道是怎么怪罪女儿的,竟然教成如此这般模样。”
“难道他就一点脸皮都不要吗?”
“告诉下人,莫要再把丰城侯的女儿放进府来,这老是上别人家串门,把我女儿都给带坏了。”
夫人听到最后,还真的同情丰城侯的女儿,与其说是丰城侯女儿把她的女儿给带坏了,还不如说他的女儿带坏了丰城侯的女儿。
不过,她明显感觉到了一丝不太对,也不知道夫君为什么今天非要拿这些事情出来说。
她好奇问道:“夫君,到底是发生了什么事情?”
“莫非是外面传起来的闲言碎语,要是这样,可不要轻易饶恕了他们。”
“你怎么说也是个锦衣卫指挥使,这点事情你还是得敢管。”
“实在不行,看看到底是哪一个年轻俊秀写的诗,要是真看得过眼的,把人家的女儿嫁给他也未尝不可,反正咱们女儿也到了该出嫁的年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