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修远知道林凡路上的遭遇后,整个人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是太虚宫的人吗?”他神色紧张。
“应该不是。”杜星宇回答,“虽然当时离得远,光线也不好,但那人戴着斗笠,一身黑衣,不是太虚宫的调调。”
“太虚宫什么调调?”穆靖靖好奇。
“他们呀……”杜星宇讥笑一声,“仙气飘飘,高高在上,不管什么修为,永远都穿一身煞白的飘纱外袍,跟吊丧似的。看起一派道骨仙风的傲气模样,头像装在脖子上,永远不会低的就是他们了。”
“咳咳……”沈修远假咳了两声。“太虚宫的道德标榜有些高,有时候是让人有些不适的……”
“师兄何必帮他们遮掩?”杜星宇摆手,凑到林凡和穆靖靖面前小声道,“上回沈师兄出宗历练啊,就被那假模假样的太虚宫弟子坑了。这一晃七八年都过去了,还担心遇上呢……”
“你怎么会知道?”沈修远有些傻眼。
“听师尊说的呀。静宸师叔知道你吃亏之后,拉着我师尊去太虚宫给他们找茬来着。后面太虚宫闹到掌门师叔面前要说法,应该全宗长老都知道了吧。至于有没有告诉门下弟子,就不清楚了。”
杜星宇瞥了不动如山的郁斯年一眼,看他那神色,定然也是知道的。“哦,对了,当时你正在闭关,等出来的时候,事情早就平息了。所以也没人告诉你。”
沈修远捂脸。
他以为的师兄的威严,原来从一开始就不存在的吗?
可原先知道的也就罢了,怎么还让两个师妹又知道了呢?
“师兄无需介怀,”杜星宇拍着沈修远的肩膀安慰道,“咱们都知道是那太虚宫的人不上路子,师妹们晓得了,也好对那些伪君子有个提防,是好事。”
沈修远突然有种把杜星宇嘴堵上的冲动。
要提防太虚宫,也不用非得拿他做例子啊!
“当初发生了什么事啊?”穆靖靖听得云里雾里。
“就是……”
沈修远一把捂住杜星宇的嘴,讪笑道,“也不是什么大事,就是轻信了太虚宫弟子的为人,最后为他人做嫁衣,自己落得一场空罢了。师妹只需记得,遇上太虚宫那群人的时候,切勿被他们的外表骗了就成。”
“哦~”穆靖靖大概懂了,“他骗了师兄的感情!”
沈修远默。
虽然这么说也没错,但听起来怎么感觉怪怪的呢?
“总之,”沈修远赶紧岔开话题,“不是太虚宫的话,还有谁敢明目张胆窃我长天门的弟子令,就为了跟林凡制造巧遇?”
长天门是天下人公认的第一修仙宗门,明知他们是长天门弟子,还故意做这等小动作,说是挑衅也不为过。一般人哪有那个胆子。
“会不会是幽夜宗?”郁斯年悠哉地以手抵额,“他们行事乖张,素来不合常规。”
“他们倒像是能做得出这种事的人,”沈修远点头,“只是他们不是还没到吗?而且,怎么会认得林凡?咱们这一路同行,可没见到过幽夜宗的人。”
“怕还是听了什么传闻,对林凡起了兴趣吧。”杜星宇往凳子上一蹲,搓着下巴看向林凡。
市井间有关林凡的传闻,无非是灵根和私生女。
凡人对私生这类桃色轶闻更感兴趣,但仙门中人,更在意的肯定还是灵根。
林凡的灵根是个谜,肯定是稀缺罕有的。她自己不说,他们也不好问,还要帮着藏着掖着。
那幽夜宗的人若是盯上了林凡的灵根,非要一探究竟……的确是个麻烦。
“那现在怎么办?”穆靖靖问,“他那种行为,能视作攻击吗?”
正常情况下,修士被约束在凡俗间不得轻易动手。还击是可以的,但要注意对周围环境的影响。
在凡人聚集的地方,修士尤其要注意。
林凡摇头:“他从头到尾都表现出‘好心路人’的样子,送还丢失的令牌给我,怎么也算不不上攻击,甚至一直刻意在表现‘善意’。”
只不过林凡察觉到了那人的试探,又看他满身是血,感觉到了威胁,才心生戒备。
“你们也不用太过忧心,”杜星宇冲穆靖靖和林凡摆摆手,“幽夜宗的人行事就是如此不羁,有时候都没有前因后果,率性得很。只要他没有表现出明显的针对性,咱们都不用理他们。真要出了情况,咱也不怕他。只是要注意,城里凡人多,切勿波及无辜。”
林凡点头表示知道了。
她防身手段多,心中半点不惧。
反而想到去了幽夜宗的大师兄和安东尼奥。
那怪人会不会是从他们口中得知的自己?有没有可能有安东尼奥他们带给自己的话?
想想,也不太可能。
大家都知道彼此身份,他们真想找自己,哪里需要通过其他人的口来传达。
想到这里,林凡又不禁期盼起来。
这次拍卖会,能看到大师兄和安东尼奥吗?
大师兄的能力,自然无须担心,只是他那性格……啧!难说。
正想着,外间来报,津阳府知府亲临拜访。
“这么晚了?”沈修远有些诧异。
一般来说,正式拜访都是在白天,上午,或者下午比较宽裕的时候。讲究的人家,还提前会递上拜帖,确认这个时间地点,主人在家,并且有空。
他们下午到的津阳。按说知府就算要上门拜访,最快也要明天了。比较从容的做法是早上递拜帖,得到回应后,下午登门。
哪像现在,夜都黑了,匆忙登门,不管怎样都失了礼仪。
“是为傍晚的事吧,”郁斯年扇子一展,“咱们在屋脊上那般纵跃追人也没避着人,知府应该是知道了,担心出什么乱子。”
前厅,身着官服的知府正惴惴不安地用袖子擦脑门上的汗。听到脚步声传来,立马站直了身子,谄媚的笑也挂到了脸上。
“诸位仙长有礼,鄙人是本地新上任的知府,姓魏,单名一个闲字。更深漏重,多有打扰,请诸位仙长见谅。”魏知府见有人影出现,不管三七二十一个,一个大礼拜了下去。
只是腰刚弯下,就被一只手稳稳托住,再也弯不下去了。
“魏知府何必如此客气。是我等未曾及时拜访,失了礼数,望魏知府见谅。”
耳边和煦的声音让魏知府一直飘着的心终于落回了肚子里。
好说话就好。好说话就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