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座基地骚乱了起来,嘈杂声、枪声四起,众人目光相对,一时没了主意。
只有严穆不为所动,他目光坚毅地对吴桐说道:“孩子,你拿我的火勋章,接管军队,收缩防线,等我命令,随时准备突围。”
严穆从怀中掏出火勋章抛给了吴桐,用不容置疑的语气说道。
吴桐接过火勋章,愣了片刻,点了点头,转身离开了会议室。
“火种,他一个刚加入队伍的毛孩子,为什么让他去?!”雷鸣大声说道。
严穆看着雷鸣,不怒反笑,出人意料地说:“好,你也去吧。”
“那是他指挥我,还是我指挥他?”雷鸣也没想到严穆这么给自己面子,有些扭捏地问道。
“等我的命令,去吧。”
雷鸣无话可说,朝严穆敬了个军礼,闯出门去。
“老朋友,你说我们该怎么做?”严穆放缓了语气,转头看向了钟姚。
钟姚推了推眼镜,缓缓说道:“敌我实力相差悬殊,要做好突围失败,固守基地的准备。”
“是啊,我也是这么想的。请你亲自走一趟,把全部物资、重武器调配到医院,那里将是我们最后的阵地。”
钟姚点了点头,站起身来朝门外走去,他停下脚步,回望了一眼严穆和秦伯海、白灵三人,还是离开了房间。
“火种,我们要做什么,下命令吧。”秦伯海强行压制着内心的焦急,沉声问道。
严穆长长舒了口气,把身子靠在了破旧的椅背上。整个人好像很放松,又好像被抽空了力气。秦伯海这才注意到,他已经是个白发苍苍的老人了。
严穆没有回答秦伯海,反问道:“伯海,你记得我曾经和你提过的那个计划吗?”
“【夜刃】计划?”秦伯海愣了一下,不知道为什么严穆会突然提起这个。
“【夜刃】?”白灵眉头微皱,瞥向秦伯海,似乎为秦伯海对自己有所隐瞒而不满。
“是只有火种我们两个知道的绝密。”秦伯海轻声解释道,继续看向了严穆。
“去找吴桐,让他去执行任务。安魂林我的雕塑下有一条秘密通道通往大海,从那里走。”严穆从怀中掏出一管淡红色的药水,递给了秦伯海。
“是。”秦伯海接过药水,隐隐感到不安,担心地问:“现在该怎么办,您有什么计划?”
“骆近霜还在雾灵山,我们需要更多人的支持。”严穆缓缓说道,似乎忘了大战在即。
“等吴桐走后,你和白灵带着所有能走的兄弟一起从秘密通道撤退,先去金曜之地,然后找安全的地方驻扎下来,慢慢寻找机会,要相信,最后的胜利一定属于我们。”严穆微笑着说,语气平淡却决绝。
“严爷爷,那您呢?”白灵察觉到了严穆话中的异样,红着眼眶看着严穆。
“我自有办法。”严穆坐直了身体,瞬间恢复了领袖的神采。
“快去,这是命令。”严穆的话不容置喙。
秦伯海知道军情紧急,不敢再耽搁,只好重重点了点头,拉着白灵的手走出了房间。白灵回过头,看见严穆目光平和地看着他们,慈爱的笑着。
她从未见过严穆这样柔和的一面,可越是这样,她越觉得内心不安,好像有什么了不得的变故要发生一样。
看着两人飞离了房间,严穆也缓缓走出了会议室,他站在面包树的巨大树枝上,抚摸着它的细小枝丫,喃喃自语道:“是时候了。”
说完,严穆的身体瞬间消失在原地,出现在了数百米外的医院内。
“你来了。”钟姚从伤员中站起,有些不自然地笑了笑。
严穆点了点头,用中气十足的声音说道:“小周,让所有能走的人马上去安魂林,听伯海的指挥。包括医护人员,立刻去。”
“是,火种!”被叫住的年轻人小周快步跑开,大声招呼着伤员,人们很快有序的朝安魂林走去。
“发生什么了?”钟姚扶了扶眼睛,有些不安地问道。
“陪我走走吧,老朋友。”严穆笑着说,缓缓走出了医院。钟姚跟在严穆身后,不明所以。
严穆脚步轻快,很快走到了一处无人的土豆田边。“老朋友,还记得咱们认识多久了吗?”严穆一脸轻松地问道。
钟姚沉吟片刻,努力回想着。“从咱们在一起组织火种算起,足足有三十一年了。”
“是啊,三十一年了。”严穆叹了口气,把手扶在了钟姚肩头,“还记得三十一年前,你刚出世,就变成我儿子的样子来刺杀过我。”
“钟姚”听了脸色大变,正要逃跑,可肩头被严穆死死按住,好像被一座大山压住一样,动弹不得。
“钟姚”放弃了挣扎,他的面目逐渐扭曲开裂,整个身体也膨胀变大,最后变成了一个女脸男身,浑身披甲的怪物。
“你是怎么发现的?”拜蒙说起话来,每个字的音调和音色都不同,像是把好几个人的声音组合在了一起,很是诡异。
“飞鸿不喜欢你的气息,它是个聪明的孩子。”严穆随意地坐在了运输土豆的履带上,拜蒙则被压得双腿跪在了地上。
“呜科~”拜蒙紧咬牙齿,发出了一阵难听的声音,他这才意识到,飞鸿飞走后一直没有回来,没想到竟然是这只该死的鸟暴露了自己。
“我之所以没有杀你,是想问你,钟博士的尸体在哪里?”严穆的望着长长的土豆田,眼神有些许涣散。说出这句话后,他觉得自己有些头重脚轻。
我真是个老的快死的家伙了,严穆这样想着。
“哈哈哈哈哈!”拜蒙发出了一阵渗人的大笑,他轻松地把头扭了一百八十度,快速吐着长长的舌尖,用一种变态而恐怖的表情看着严穆。
“我就变成你的样子,嘻嘻嘻。”拜蒙的表情转而变为了令人恶心的妩媚。
“钟老头没有发现。”拜蒙的脖子凭空伸长,把脸凑到了严穆跟前。
“嘿嘿嘿,然后,我就这样……”
“嗬!”
拜蒙猛地张嘴,吐出了淡黄色毒雾。他的嘴巴越长越大,甚至盖住了他的整张脸。
他的嘴巴里,数不清的舌头纠缠在一起,像无数条毒蛇一样朝严穆冲去。
啪!
一声脆响过后,严穆依旧把手按在拜蒙的肩头,而拜蒙的整颗头已经被拍的粉碎,他的脖颈处迸溅出一片黄色的脓血,浸透了严穆的左肩。
严穆受到脓血的感染,整条左臂迅速变得焦黑枯萎,几乎不能动弹。但严穆却好像丝毫没有感觉一样,依然用平淡地语气朝着无头的拜蒙问:
“我问你,钟博士的尸体在哪里?”
“嘿嘿嘿~”拜蒙从肚子里发出一阵怪音,“陛下和孟公爵会为我报仇的,你们这群贱种,都得死!”
严穆没有说话,只是加大了右手的力量,拜蒙的身体顿时一阵战栗,从肚子里传来了他的哀嚎声。
“我说,嘿嘿,我说。要变成另一个人很容易,但要获得他的记忆,哈哈哈,非得把他吃掉才行!让我觉得恶心,哈哈哈……”
拜蒙的笑声戛然而止,他的身体化作了一大滩脓血,流入了土豆田,将整片田地瞬间污染。
看着焦黑的土豆田,严穆缓缓升到了半空中。他知道,这片土地再也孕育不出生命了。但他相信,总有新的生命,会在更广阔的的田野冉冉生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