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往松阳县的时间耗费,并不算长。
一路上,陈篁和冬暝走走停停。原本冬暝想直接让陈篁开到松阳县的,但是被陈篁否决了。
按照陈篁的意思是,这一次松阳县之行,不是一两天可以解决的问题。
而且,这其中还牵扯到长生宫,倒是也不用那么着急,反而慢慢来,养足精神,才是稳妥。
冬暝想了想,倒也觉得没什么问题。
此时,陈篁操纵机关隼,在距离地面差不多三四丈的距离迅速飞行着:“阁主,这么说来,龙脉你已经修补完全了吗?\"
陈篁笑眯眯地说道:“冬暝啊,龙脉想要完全补足,理论上来说是很难做到的。”
“我只是给龙脉续命而已。\"
“为此,我也付出了不少元气。”
“所以,松阳县之行,打斗的事情就交给你了。”
“横竖你现在生命力旺盛,年轻人嘛,要多折腾折腾。
\"”冬暝翻了个白眼,心中暗自腹诽。
真的是因为元气大伤,所以暂时不能动手吗?
真实情况是懒吧忽然,冬暝鼻子嗅了嗅,不由地眉头一皱。
“这是什么味道?腥味?还是臭味?但又似是而非的。
陈篁却道:“冬暝啊,你看看四周。\"
冬暝不禁疑惑,环顾四周,心道这不就是天空吗?
忽然,冬暝发现了一丝不对劲。
只因云层之下,满目望去,碧玉青葱,看上去似乎也没什么变化才是。
只是,根据他们如今飞行的道路来说,这里应该也是官道。
冬暝觉得,似乎萧条不少?
陈篁砸了咂嘴:“看来,道行还是不够啊,还看不破迷障之法,我带你下去看看。”
说着,陈篁没有多做解释,操纵机关隼,缓缓下降。
随着逐渐靠近地面之后,眼前的画面,如同风中的砂烁尘土一样,竟开始出现消散和变化。
定睛再看,哪里是什么碧玉青葱,满目望去,竟是一片萧条!
黑漆漆的地面、干枯的毫无生机的大树,甚至连本该随处可见的野兔之类的,也不见一点踪影。
更重要的是..很安静!
安静到,甚至连虫叫声都听不见!
此时,两人站在相对略高的小坡之上,陈篁指了指前方:“你再看看那里。”
冬暝顺着陈篁指引的方向,发现就在前方有一团黑压压的浓雾。
这浓雾十分浓郁,如同一个倒扣过来的碗一样,笼罩着一块庞大的地域。
“那里,就是松阳县了。\"
陈篁的话,让冬暝心中一惊。
刚才,他在空中的时候,也不是没有注意过四周。
但是一眼看去,只有官道和青草地,如今怎么会突然有一座城了?
这就是所说的迷障?
“傻小子,你是累着了吧,反应速度这么慢。“陈篁转身,似笑非笑地看着冬暝:你没发现吗?最重要的一点..我们刚才在空中是晴空,现在..确实黑夜。\"
冬暝脸色一变,顿时抬头看去。
却见空中没有红日明月,也没有广阔星辰,有的只是一片混沌黑暗。
“怎么会这样..刚刚..竟然完全没有感觉到!”
陈篁把玩着手中的孔雀扇,顺势将机关隼收了起来:“这就是迷障了。\"
“让你在不知不觉当中,对于四周的变化反应迟钝。
“我们先前飞行的位置,是晴空,这一点应该没错。”
“但是我们朝下看到的,应该就已经是幻觉了。““而考虑到这里…现在也是黑暗”
冬暝瞳孔一缩:“阁主,你的意思是,这里已经是永夜的涵盖范围了?\"
“但是.按照陛下之前的情报来看,永夜应该只是包含了松阳县才对啊!\"
说完之后,冬暝自己心中一颤,终于反应过来。
这永夜迷障之法会扩散!
而从长安城发现这个问题,到他们前来调查的这段时间里。
这种诡异的迷障,已经不仅仅覆盖松阳县了!
既然这里整体已经出现了问题,那么还大咧咧的飞到松阳县城池门口,的确就是脑子坏了。
陈篁说道:“按照目测的距离来看,我们应该还要走上差不多一天的时间。
“横竖今天也比较累了,我看附近有家驿馆,我们就先住下吧。”
冬暝眨了眨眼睛:\"可是我现在的身份属于庶民,夜游行走的职位也不能曝光,我们住不了驿馆陈篁笑了笑:“我说行,就行。”
旋即,两人顺着官道,来到了不远处的驿馆。
从外观来看,驿馆看上去似乎有些老旧了,满是缝隙的大门,甚至可以清晰地看到内部。
“咚咚咚。\"
冬暝上前敲门之后,半晌都没有人来开门。
“嗯?驿馆没人吗?”
疑惑之下,冬暝再度敲门。
又过了片刻,依旧没有人来,但隐隐的,似乎听到一阵脚步声?
“怎么回事?”
冬暝低下身子,看向门缝内部。
里头的院落稀松平常,唯一的一栋大屋,似乎也没有打开的痕迹。
“怪哉,这里是荒废了吗?\"
疑问之中,却见一只布满血丝的眼睛突然出现了门缝之中。
\"!\"
冬暝着实吓了一跳,连忙后退数步。
\"吱嘎.”
破旧的木门缓缓打开一道缝隙,定睛一看,竟然是一个孩童?
“你们是什么人?\"孩童穿着驿馆驿卒的服装,有气无力的询问道。
陈篁笑眯眯地从怀中取出一张卷帙。
驿卒接过一看:“关中裴氏?\"
\"请进吧”
说着,驿卒缓缓打开木门。
“麻烦帮我把大门关上。“驿卒说着,就自顾自地朝着庭院内的房子走去。
冬暝不由看向了陈篁:“你怎么会有裴氏的身份?”
裴亮耸了耸肩:“裴亮觉得对不起你,所以我就顺理成章要了这个东西。
\".冬暝一时间都不知道要如何描述自己的心情,只能竖起一个大拇指。
进入驿馆内后,冬暝扫了一圈,虽说屋子多少有些久未修缮的破旧,但基本的干净还是有的。
驿卒面无表情的坐在柜台前,一动不动。
冬暝不禁问道:“请问...驿馆内可有吃的?\"
驿卒却是在柜台后双目紧闭,没有搭话。
冬暝皱了皱眉,不由靠近看去。
却见那驿卒竟是盘膝坐在椅子上,手中把玩着一串念珠。
那念珠也十分奇特,虽说看上去有点类似是道教的流珠,可珠子本身,却雕刻成了白龙头的形状。
“赞美圣谕...赞美圣谕.赞美圣谕.”
驿卒念诵的很有节奏。
这怪异的甚至有些失礼的方式,让冬暝也来了几分火气。
带着一丝警告的拍了拍柜台,冬暝凝声道:“请问..驿馆内可有吃食?”
打坐的驿卒,拨动念珠的手骤然一停。满是血丝的眼睛,终于睁开盯着冬暝,面无表情的幽幽说道:“我们这里…过午不食。”
“过午不食?\"冬暝却道:“这里又不是寺庙,是驿馆!\"
“若是世家大族或者是公职人员来此,你作为驿卒,接待是理所当然的吧。“冬暝的预期已然有了一些不满。
驿卒却道:“这里...没有驿馆的规矩,只有松阳县的规矩。
“什..什么?冬暝一时间有些没反应过来。
就在此时:“咚咚咚咚!”
四声敲门之声,声音十分响亮。
紧接着,便是一阵鼓声和唢呐之声传来,于这夜幕之下,震耳欲聋。
驿卒却仿佛是察觉到了什么,立刻穿上了鞋子,甚至都不再理会冬暝和陈篁,一把推开房门,冲了出去。
冬暝看向陈篁,后者笑了笑:“静观其变。”
说着,驿卒已经打开了驿馆大门。
冬暝不由看去,却见门口站着一名手持柳树拐杖的耄耋老者,老者的面容看上去有些阴沉沉的,身后还跟着几个一身白衣的人。
这些人的面部,都用一张白纸从额头处直接覆盖到了下巴的位置。
白纸上,则绘画者一条龙的图案。
他们的手中,则是拿着一个莲花形状的铜盆。
旁边那些敲着鼓、吹着唢呐的,更是穿着夸张无比的斗篷,面部没有覆盖白纸,却被斗篷上的彩色布条遮的严严实实的。
只有在他们不断舞动的过程当中,从缝隙里似乎可以隐隐看出,他们的眼神.有些和驿卒一样,仿佛是很久没有睡眠之下,布满血丝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