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药给赵丰年重新上了药,惊风也从外面回来了。
看样子是有很重要的事情要说,瑞雪送老药出去,顺便带上了门。
赵丰年轻轻唤了声:“绾绾。”却已经没人应他了。
转头问惊风:“说吧,出什么事了。”
“北边下了暴雪,不仅北阙,连带我们这边也有许多百姓受了灾。往年有将军坐镇,北阙人即便过来袭扰,不也会太放肆,今年将军不在,又有大批官员要回京述职,怕损失会比往年严重些。”
赵丰年沉吟片刻:“这也是无可奈何的事,不过圣上已经踏出了第一步,不会放任北阙得寸进尺的。他知道不让我回去,会有这样的后果,这些损失该在他的承受范围之内,只是苦了边境的百姓。”
惊风点了点头:“那我这就给刘副将去封信,让他尽力救助受灾的百姓。”
“你去告诉宋时渺,让他找人递道折子上去,把北境受灾的事闹大些,圣上即便想压下,赈灾的钱粮也得出一些才好。”
两人正商议着,便听见外头传来响动。
瑞雪自以为已经十分轻手轻脚了,端了些点心和茶水,想与赵丰年再聊一会。
好吧,其实她就是想看今日北境的战报来的。
想敲门,听见里面的人还在说话,便缩回了手。
人都有个好奇心,好似这样偷听来的,要比直接问更让人满足些。
便立在门边听二人说话,她哪里知道,自己这点小动作早就被屋里的发现了。
赵丰年有些分神,与惊风说话时,嘴边都带着笑。
惊风尴尬极了,他是走还是不走啊。
走吧,将军还在与他说话呢,不走吧,天气那么冷会不会冻到外头偷听的王妃。
他不信将军不知道王妃在外头,瞧他笑的那不值钱的样子,肯定是故意的,这是什么恶趣味。
赵丰年并没有想要隐瞒瑞雪的意思,这几天北境来的战报她也没少看。
就是觉得她这般偷偷摸摸的很有趣。
惊风加快了说话的速度,想快些离开,赵丰年却好似没放他现在就走的打算。
说完了正事,又拉着惊风说了些有的没的。
惊风暗暗叫苦,将军何时转了性子,愿意与他闲聊了。
他们夫妻两个斗法,别把无辜的人夹在中间好不好,他还想多活几日呢。
“将军,你早些歇着吧,我回来之后还没吃饭呢,这就告退了。”
急急的往外走,拉开门,果然看见王妃站在外边,鼻子尖都冻的红扑扑的了。
胡乱给瑞雪行了个礼:“王妃快进去吧,一直站外面不冷吗?”
瑞雪有种做坏事被人抓包的感觉,不好意思的笑笑。
赵丰年这家伙,早知道自己在外头了吧,居然不叫自己进去,故意让她在外头吹冷风是吧。
惊风瞧见王妃的嘴角带了一丝冷笑,逃也似地离开了小院。
默念道,将军你多保重,以我这段时间的观察来看,王妃是不会吃这种闷亏的。
瑞雪进了屋,带着一身深秋夜里的寒凉,让有些气闷的屋子清爽了不少。
见赵丰年衣着单薄的坐在火盆边,心里就有些来气。
故意整我是吧,那就别怪我欺负你这个病人了。
刚将手里的茶盘放下,就见赵丰年朝她伸出了手:“过来。”
瑞雪以为他要手里的点心或茶水:“你要什么,自己过来拿呀。”
话落轻轻退了几步,绕到圆凳后面:“我在这,听着我的声音走过来。”
赵丰年抓起方才就搭在膝上烤着的披风,起身朝瑞雪走了过去。
眼见他绕过火盆,避开矮塌边的小茶几,再有两步就要踢到凳子了。
瑞雪即紧张又有点害怕,她知道脚指头踢到硬物是什么感觉,自己不过小小捉弄一下赵丰年,他应该不会生气吧。
可惜赵丰年没按着她安排的剧本来,离圆凳一步的距离便停了下来。
抖开手里的披风,将瑞雪裹住。
“往后有什么想知道的,直接问我便是,我不会瞒你的。何必在外头吹冷风。”
瑞雪有些不甘心,又往后退了一步:“你明知我在外面,为什么不早些让我进来。”
“我是想让你记住,再来找我,不必不好意思。”
赵丰年伸开手臂,便搭在了瑞雪的肩上,想将她往自己跟前带。
眼看瑞雪就要踢到圆凳了,赵丰年轻轻一拨,她就绕了过去。
瑞雪松了口气,被赵丰年牵着坐到了火盆边,老不高兴的踢着脚,若不是赵丰年的眼睛上现在还蒙着布,她真要怀疑这家伙是不是已经能看见了。
接过赵丰年递来的手炉捧着,问起了北境的事。
北境苦寒,冬长夏短,土地也不是那么肥沃,耕作得来的粮食有限,生活本就已经很艰难了,还要常年经受北阙的骚扰。
又因为北境多山脉,许多稀有的矿藏分布在那边,注定了是个不可能平静的地方。
艰苦的生存条件,再遇天灾,无异于雪上加霜,朝廷的救济也是杯水车薪。
赵丰年在的时候,遇到这种情况,通常会打到北阙去,抢些牛羊马匹回来,救济灾民。
今年他不在,圣上又与北阙那边做了交易。
有许多事情,留在北境的副将也做不了决定。
赵丰年根本不指望北阙能说话算话,趁火打劫是他们最拿手的。
他现在能指望的,也只有留下的那几个副将能顶住压力。
他若能在京都争取到多一些的赈灾物资,或许情况会好一些。
起码熬过这个冬天,让北境的百姓缓口气。
瑞雪安静的听着,发现了赵丰年属于将军的独特魅力。
谋略,果敢,以及对局势的把握,还有对百姓的怜爱之心。
那副认真搞事业的样子,让此时的赵丰年,在瑞雪眼里闪闪发光。
灯芯“噗”地一声炸裂开来,屋里的光线慢慢暗了下去。
已经很晚了,瑞雪是该回去休息了,可总觉得还可以再聊一会。
眼看这灯油燃尽,瑞雪陷入了黑暗之中。
明知道赵丰年就坐在自己的对面,可还是不由自主的心慌。
看不见就是这种感觉,赵丰年,你偶尔也会怕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