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六呵呵笑着,上前拍了拍小二的肩头。
“你怎么不早说。”
小二见这男人翻脸比翻书还快,心中暗道,你给我机会让我说了吗,这里可是宁王府哎,凶巴巴的吓死个人了。
“行了,你走吧,这没你事了。”
小二想说,时间还没到呢,但见小六把门都给他打开了,现在不走更待何时,鞠了一躬。
“客人请慢用,食盒放在门边就行,我下午来取。”
“好说好说。”小六乐呵的从荷包里摸出一个铜板来,丢给小二。
小二接过,忙笑着答谢,发现只一个铜板,暗道,真是抠门。
提着食盒,小六先去兄弟们住的院子通报喜讯。
那声音大的,连在后面与骨玉说话的赵丰年都听见了。
骨玉忙与他说明情况:“是相府夫人送来的,这几日还有些家具器皿要送来,王爷看安排在哪个院子合适些。”
赵丰年翻动战报的手指顿了顿:“随便,我无所谓。”
骨玉心想,你无所谓。
哪个院子都不合适,没一个是能住人的,就你这边还凑合,要不你给挪个地方。
但这话他还真说不出口,阁主让他来解决问题,王爷配不配合他都要想法子把事情办好,不能让阁主失望。
可阁主支给他的那些银子,换了大门,也只够计划着给他们吃喝的。
本想着请些厨娘仆妇,来帮着收拾打扫,谁知跑了几个牙行,都没人愿意来宁王府。
价格高的,那银钱都够他去黑市上买死契了。
他要上哪弄钱再修整一座院子。
昨日怀玉过来,他是作为宁王府的管事与她谈话的。
人家嫁女儿,宁王府怎好意思让人家出钱来修缮宅院。
一分钱的彩礼都未出过,还要收对方的家私器物,这已经很丢颜面了。
如今人家东西送来,他们连个摆放的地方都没有,这事传出去,宁王不被人笑掉大牙才有鬼。
宁王的名声,在京都本来就已经很不好了,再加上这些坊间传闻,真的会让人对他毫无敬畏之心。
京都与北境不同,实力都是小事,人脉和关系网才是关键。
宁王之前在北境也不是没吃过京都的苦头,战时物资补给跟不上,那不都是在京都没有人脉的关系吗。
好几次若不是阁主出手,北境真的会吃大亏。
但他根本不在意这些,也只有阁主愿意为他操心。
如今这场大婚,不知道有多少双眼睛在盯着,好歹能挽回一些宁王的口碑。
毕竟对面是权力与声望顶尖的左相府,可王爷却说无所谓。
骨玉终于知道,为什么阁主一见王爷就生气了,真的是操不完的心啊。
阁主说左相府的嫡女很不错,让他尽量撮合二人,要不真就把王爷现在住的那院收拾一下算了。
说干就干,骨玉去了前院,见一院子精力过剩的壮劳力,不用白不用,省得花钱去请外面的人了。
与惊风打了招呼,指挥着他们开始在赵丰年那院子里搬搬抗抗。
三五天的功夫,就把院子收拾了出来,最起码是个能住人的地方了。
赵丰年还真就无所谓,也不打听,也不询问,他们干活,他就去荷花池那边看书看战报,晚上回来睡觉。
直到怀玉定的家具器物陆陆续续搬进院里,他才觉得有些不对劲。
叫来骨玉询问:“你是打算把新房安置在我那院子么?”
骨玉明知故问:“对呀,有什么不妥当吗?只有王爷的院子方便修缮,其他院子现在动工来不及了。”
赵丰年有些不安:“宋时渺没与你说过,我对这桩婚事是什么意思吗?”
骨玉想了想:“无论王爷是什么意思,圣旨颁布的那天,左相府的嫡女就是您的未婚妻了。这婚事大约也不是办给您与她的。是办给那些盯着宁王府的人看的,王爷即便不情愿,也不能叫那些人看出端倪,事关王爷的计划,还有北境的布局。所以王爷……”
赵丰年抬手打断了骨玉的话。
“我明白,你去吧。”
他是不想因为这些事,耽误一个女子的年华。
朝堂上的波云诡谲,国与国之间的明争暗斗,不该牺牲那些无辜的人,去成全他们。
奈何他们都是局中之人,不是执祺之人。
婚他不能不结,他能做的,也只能是把对无辜之人的伤害降至最低。
他没想过那女子早就被打上他的标签了,只觉得不能毁了姑娘的清誉。
与他住在一个院子,对姑娘不好。
瑞雪这几日简直是累疯了。
她从来不知道,一个人的购物欲,能强到这种地步。
怀玉看似单薄,可买起东西来,简直不像个正常人。
她们花了三天时间逛完了奢侈品一条街,怀玉仍不满足。
计划着要去西街市打通关,感受一下平民百姓购物的乐趣。
瑞雪一直觉得怀玉不对劲,整日精神亢奋,但吃的很少,虽然施了粉黛,却依旧遮不住她的黑眼圈,晚上大概也没有好好睡过觉。
她想与怀玉好好谈谈,但怀玉却好似刻意回避那些她以前想与瑞雪说的话题。
瑞雪是不想多管闲事,但她也没办法看着怀玉这样在她眼前耗尽心力而亡吧。
以前她厌世,她臭脸,但至少眼里还有小火苗,有活下去的希望。
可这几日怀玉的眼底,瑞雪只能看见解脱和心愿得偿的放纵。
好似已经无所谓生死,无所谓悲欢了,尽情的透支着自己的精神和体力。
她在这样下去,非在自己的眼前猝死不可。
对蒋淮的召见,那更是能推就推,能躲就躲。
今日瑞雪实在受不了了,拉着怀玉提前回了府。
蒋淮的贴身侍从就在门边等着,见二人回来,不由分说,就叫跟来等着的丫鬟仆妇驾着怀玉去见蒋淮。
瑞雪叹了口气,拉着小杏跟上,她还是没办法对怀玉的处境视而不见。
瞧这架势,蒋淮必定动了怒,还不知道要如何折磨怀玉呢。
几人到了花厅,她却瞧见一抹熟悉的大红色。
那人坐在蒋淮的下首,十分随意的翘着二郎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