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过的很快,自李尚和赵邕谈话后,眨眼便到了十二月深冬。
李尚从那以后再未有机会见到沈惊缘,赵邕派人把守锦绣院,如今除了婢女嬷嬷,通报小厮都进不去。
果然是人都见不到。
李尚轻笑,并未觉得愤怒或气馁,见不到人那他便一心扑在科考温习上。
大云朝的科举与历史上的有些许不同,这里三年举行一次,一次考完院试、乡试、会试、殿试。
三月初院试,六月初乡试,九月初会试,十一月初殿试,最后张榜出三甲,俗话说,团圆夜、状元郎、阖家欢喜庆吉祥。
这个规制也让世人们将十一月称为登科月。
如今是昌和三年十二月深冬,距离三月初的院试已经不远,李尚虽自知自己念书有天分却不敢有丝毫懈怠,他虽念过八年的书,却欠缺了不少的世家藏书的底蕴,他现在成为赵邕门生,赵家藏书可一览无余,现在的他需要快速的吸纳整理。
除此之外,他还需要大量的练字,文人有风骨,字迹是一个人的脸面,他之前只在沙土地用木枝习字,纸张上却鲜少使用,重多学习事物压在身上,李尚每天从只睡两个时辰变成一个半时辰。
身边侍候的小厮见此,只感叹李公子被先生们称为奇才的表面之下,更是有诸多不为人知的辛苦。
因李尚不要命般学习,书院的教习内容也教无可教,今日夫子上的课题人家李尚早半月便已理解的透透,这教个什么?
赵邕听到这些风声时,书院的老院长也让人递了封书信来,赵邕展信一览,在书房沉默了好久,吩咐赵付告知李尚暂不用去书院,就在宰相府学习,很快会有请的先生来亲自教他。
李尚没有疑议,只是次日见到教学他的人是书先生时惊讶了。
“是您?”
书先生看着李尚摸了摸白胡子:“老夫怎么了?李公子这是看不上?”
李尚拱手:“学生不敢。”
书先生人生是第一回遇到李尚这样天赋好又好学的学子,打心底便是惜才,他坐下来拿出夫子们唬人的戒尺询问道:“李公子,这第一日,老夫需要考教您,不建议吧?”
“先生言重,您唤我李尚便可。”少年垂眸行礼,很是好学谦敬。
书先生也不矫情:“好,李尚,老夫考的第一题便是君臣之道。”
“我问你,何为君?何为臣?你此后欲做忠臣?还是权臣?”
——
“小姐,夫人说了,您今日若不陪她去上香,这一个月的酱香肘子是没得吃了。”绿萝一脸为难的看着拿着毛笔昏昏欲睡的沈惊缘。
“我要抄《女训》,嬷嬷说了不抄完今日罚站一个时辰。”
红叶疑惑道:“小姐,夫人说今日放您一日假,什么都不用做的。”
沈惊缘摇头,握着毛笔装模作样的抄写:“我如今是大家闺秀,不可乱跑。”
少女的反常弄的丫鬟们一头雾水,深知原剧情的沈惊缘瘪嘴。
谁去上香啊?谁去上香啊?
今日上香就是相亲去的。
秦淮蓉今日和靖远公夫人约好让她和傅文瑾在灵隐寺姻缘树下来一场美妙邂逅。
这傅文瑾吧,长得不错,白白净净也有几分学识,是个才子,但是暗地里却好男色啊,背地里在京郊的庄子养了七八个不够,还偷偷跑去青楼里嫖,除此之外他对女人也不抗拒,家里通房丫头也有好几个,男女通吃,那一身是脏的不能再脏了。
甚至通房丫头们怀了三四个全打了,少夫人未进家门前,谁敢生个种下来?那不膈应人吗?
沈惊缘虽是界面神看过古代位面也观过现代位面,但是这也不能这么开放是吧?
秦淮蓉是精明的,但是耐不住幼时与靖远公夫人是手帕交,靖远公夫人是只夸儿子的好,不提儿子坏,做的肮脏事也给处理的干干净净。
这傅文瑾通杀男女又好美色,赵锦锦这模样长的又好,那去上香不是羊入狼口吗?
“小姐,夫人那催了。”秦婆子出现在门口。
此时躺在窗边看雪的来钱也扭头道:“收拾收拾吧,前身在原世界也去烧香了,这是必要剧情,你必须完成的。”
沈惊缘揉头,这堆糟心事哦,赵灵什么时候能来哟:“知道了。”
秦婆子见沈惊缘起身,点头转身回话去了。
沈惊缘看着走远的人影,并未按照秦淮蓉说的打扮一番,只随便穿了一身冬季衣裳便出了锦绣院。
出院踏上鹅卵石道,踩在积雪上,她拢了拢身上雪白的披风,经过前院时无意一瞥,竟看到了熟悉的身影。
少年立足书先生桌案前,不亢不卑,正有条不紊的回答着询问的政见。
沈惊缘停了脚步,身后的一群丫头们也垂首停下。
又是许久不见,李尚怎么越发白净了,初见时,少年清俊却肤色暗黄没有颜色,甚至遮盖了本身的五官,如今眉眼越发令人惊艳,难不成府邸的大米有美白奇效不成?
也不知傅文瑾与李尚谁更好看。
屋内少年感受到了灼热的视线,他侧首看去,少女被一群丫鬟们簇拥着,她穿着一身莲花月白裙,披着狐貂披风,腰间的宫铃随着冬日寒风而清脆作响,一张精致的小脸未施粉黛,纯净的像这天上落下的雪。
对望一瞬间,一种晃隔如世的感觉。
李尚回神看她:“去哪?”
沈惊缘笑道:“上香。”
李尚看了看天点头:“风雪有些大,路上小心。”
瞧瞧!多暖心!
“一起去吗?给自己祈个新年愿如何?”
李尚回头看书先生,老头往后靠着椅子笑道:“你还未回答老夫最后的问题。”
少年抬眼:“先生,学生不信他人只信自己,万事皆凭心而为,绝不后悔。”
书先生听到答案脸上的笑容收敛了些,看了李尚好一会:“去吧。”
“多谢先生。”
李尚行礼后推门离开。
书先生看着走廊处消失的身影,坐在椅子上没有动弹,他在沉思方才李尚的话。
凭心而为,如此模棱两可的回答。
他问的可是……
“若有朝一日你需在家国与小爱中取舍,你会作何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