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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渊即便醒来了,身体状况依旧差的离谱,如同偶像练习生一样,站起来都需要墨无暇搀扶着。

除了身体上的虚弱外,楚渊更是陷入了一种身份认知上的迷茫。

要知道楚子煜“传输”给楚渊的记忆,并非是楚渊完完全全的“真实”记忆,很多都是基于楚渊经历过的事情,楚子煜又以一个旁观者的角度所了解的“记忆”。

正是这种记忆上的偏差性,才导致楚渊现在陷入了身份认知障碍。

打个不太恰当准确的比喻,就好比一个人,正在看一部电影,旁边一个人告诉他,这个电影是你演的,可这个人死活想不起来自己什么时候演过这部电影。

除了记忆上的错误认知,楚渊更加担心自己的身体

他觉得自己仿佛变成了一个婴儿,甚至不如婴儿,至少婴儿有啼哭的力气,他就连说两句话都喘。

史尚进赶来后,医护人员又为楚渊上上下下里里外外前前后后检查了一遍,依旧什么都没检查出来,二十多岁的身体,八十八岁的状态。

“任何需要,无论任何形式上的帮助,你尽管提出来就好,能不能做到我都会尝试去做,在此期间,我会去寻找治疗你的方法。”

史尚进留下了这么一句话后,离开了。

老史是真的担忧了,就楚渊现在这状态,仿佛随时随地下一秒就要挂了似的。

楚渊报以感激的笑容。

史尚进,他有“印象”,可也只是一些“记忆”中一些似是而非的印象,对方能够如此照顾自己,令他这个依旧将自己定位为“普通屌丝”的人,多少有些受宠若惊的感觉。

躺在了病床上,楚渊气若游丝:“谢谢你照顾我。”

墨无暇什么都没说,拿出了手机,播放了一段监控录像。

录像是海悦大酒店电梯里的摄像头,时间正是楚渊“异变”的那一日。

录像之中,楚渊被史宾格的两个狗腿子抬进了电梯,电梯运行之中,昏死的楚渊突然睁开了双眼,身体再次陷入了某种“癫痫”的状态,嘴里却呢喃着一个名字,无瑕、无暇。

从录像中可以看出,楚渊陷入了一种极为痛苦的状态,这种痛苦应该是生理上的极度痛苦,即便如此,他依旧在担忧着,至于担忧什么,不言而喻,正是墨无瑕,要不然也不会无意识的重复着“无瑕”这两个字。

眼看着电梯到达六楼的时候,楚渊突然挣扎着爬了起来,拍打着电梯的按键,随即红着眼睛开始掐一名狗腿子的脖子,任由另一名狗腿子对他进行拳打脚踢也不放手,仿佛没有痛觉一样。

当彻底掐晕一人后,楚渊又如同疯子开始掐着另一个狗腿子。

将两个人彻底掐晕之后,楚渊跌跌撞撞跑出了电梯。

之后是另外两段画面,一个是消防通道中,一个是顶层楼道中。

楚渊踉踉跄跄的进入消防通道后就开始爬楼梯,真正意义上的“爬”,拖着仿佛有着千斤重的身体向上爬,一直爬到了顶楼。

在这个期间,楚渊的身体出现了某种“异变”,皮肤渗出了淡蓝色的水雾,最终到了顶楼后,踹开了房本,直到这时,楚渊的身体似乎没有了“痛苦”,健康的和个正常人似的,不,和个超人似的。

这些事,楚渊记得,亲自经历过的,只是那时浑浑噩噩。

“你救了我。”

墨无瑕脸上挂着浅笑:“从未有人为我这么拼命过,我一定对你很重要,很重要很重要,所以你才会在电梯中不断念着我的名字,对吗。”

楚渊张了张嘴,不知该说些什么。

脑海中那支离破碎的记忆,根本没有太多墨无瑕的“画面”,可潜意识又告诉他,墨无瑕对他很重要。

可这种重要,又和感情无关,至少与男女感情无关。

“我…想回家。”

虚弱的楚渊面露犹豫之色:“家里…家里好像有…有一个球。”

“球?”

“我…我不知道,球…球似乎和某个人有关联,和某个对我极为重要的人有关联,我…”

楚渊的瞳孔变的有些扩散:“我不知道,我不知道这些是真的还是假的,只是…只是…”

“好。”

墨无瑕拿出了对讲机:“车队准备好,三分钟后楚先生会下楼,护送他回家。”

对讲机传出了“收到”,墨无瑕再次将楚渊扶了起来。

“我虽然不懂你说的,可我会帮助你,无论做任何事,只要你开口。”

楚渊被搀扶起来的时候,老脸一红,因为墨无瑕距离他太近了,近的都明显从胳膊上感觉到了一种来自E的挤压感。

被墨无瑕搀扶着下了楼,楚渊感慨万千,有钱人就是好。

史尚进留下的安保团队一共二十余人,大热天各个黑西服,车队一共五台车,都是路虎。

楚渊和个高位截瘫似的被墨无瑕架进了车里后,车队开始驶向郊外。

随着出了市区,到了城乡结合部,楚渊神情微变。

“不,不对,那个球,那个…那个球是快递送来的,我…我没有收到快递…”

墨无瑕侧目:“快递?”

“我也不知道,就是…”

楚渊的大脑感到一阵刺痛,支离破碎的记忆中根本没有任何有迹可循线索,都是一些片段,一些他无法理解的片段。

眼看快到楚渊名下的那栋小破二楼的时候,外面传来了炸雷声,刚刚还万里无云的清空,阴云密布,大雨说下就下。

楚渊瞳孔猛地一缩:“对,是快递,我从海悦大酒店离开后,遇到了快递员,那一夜,也下着雨,然后…然后…”

墨无暇连忙问道:“然后怎么了?”

“我…我遇到了生命中…最重要的伙伴。”

“伙伴?”

“我…”

楚渊又开始磕巴了,这种感觉让他无比痛苦,想要“回忆”起什么的时候,什么都想不起来,不去想的时候,某些“记忆”又突然蹦出来了。

车队已经快到地方了,破旧的自建楼连成一片,地面泥泞不堪。

当车辆停止时,楚渊看向窗外,三层红砖小楼,毫无生气,也是他二大爷留给他的唯一“遗物”。

“这就是你的家吗?”

墨无瑕望着车外的三层小楼,很是好奇:“这是危楼吧。”

关于楚渊的底细,早在之前史尚进带着人赶到海悦大酒店的时候就调查的一清二楚,家住哪,什么工作,多大岁数,从小到大的经历是什么等等等等。

这些资料无论从哪个角度来看,楚渊就是个普通人。

可史尚进知道,普通人的二大爷,绝对不可能是楚富贵,和楚富贵有关的人,就不可能是普通人。

墨无瑕同样知道,普通人,不会单手掐着一个成年人悬空并且纹丝不动,普通人,更不可能会“瞬移”。

“我要进去。”

楚渊就连推开车门都费了很大劲,墨无瑕没有帮忙,她希望让前者适应,或者慢慢恢复。

随着楚渊下了车后,墨无瑕点了点头,一群黑衣壮汉率先走了进去,上上下下里里外外搜了个遍,确定没有任何危险后才齐齐走了出来。

就这样,墨无瑕搀扶着楚渊,二人进入了老旧的小楼。

楚渊就如同行将就木的老人,走两步就大喘气,没办法继续上楼了,坐在嘎嘎吱吱响的破钢丝床上,心里空落落的。

他感觉自己错过了一些东西,一些事物,或者是某个人。

这种错过,令他仿佛生命缺失了一大块似的。

这种错过,也让他的内心没来由的涌现出了浓浓的愧疚与悔恨。

“这里什么都没有,只有一些你的个人物品,多是衣物什么的,需要带走吗,如果不带走的话,我会让人去买。”

墨无暇打开了一瓶水,递到楚渊面前。

楚渊发着呆,试图想要搞清楚自己到底错过了什么,又为什么会如此自责与愧疚。

外面的雨势越来越大了,雷鸣之声一声接着一声。

“我不知道。”

“不知道就不要去想了,养好身体再说,史叔叔不让你留在这里,怕你有危险,我们回去吧。”

“好。”楚渊摇着头,缓慢的站起身,明明是自己的家,虽然破,虽然旧,虽然就快被拆掉了,可这里却是他唯一的避风港,唯一让他心安,让他可以安眠之处。

可不知道为什么,错过了某些事,这里,让他再无留恋。

墨无暇撑着伞,搀扶着楚渊走出了小楼。

正当楚渊要上车时,突然听到了某种异常的声音,下意识的,看向了远处的垃圾站,斑驳的绿色,扑鼻的恶臭,两个巨大的垃圾箱堆在巷子的拐角处。

“那里,那里…”

楚渊鬼使神差的转过身,朝着那里走去,墨无暇只能跟上。

到了垃圾站,楚渊刚要上下查看,突然见到垃圾箱旁边支着一个破破烂烂的帆布。

帆布随着风雨微微抖动着,楚渊不由蹲下身,揭开了帆布的一角。

墨无瑕顿时惊叫了起来,安保人员齐齐跑了过来。

楚渊张大了嘴巴,只见帆布下面“藏着”一个人,一个女人,一个用纸壳箱子和垃圾袋当衣服穿的女人。

女人有着蓝色的眸子,如同星空一般,卷缩在垃圾箱旁,瑟瑟发抖着。

真正让墨无瑕尖叫的原因,是因为女人有着一条毛茸茸的白色大尾巴。

哈琪琪也被吓坏了,望着楚渊,露出了令人莫名心疼的讨好笑容,小心翼翼的开口了。

“你要进来躲雨吗,我可以向里面挤一挤的,那你…那能不能不要赶我走?”

“倔驴?!”

一瞬间,楚渊大脑中的记忆,那些支离破碎的拼图猛然组合成了一个完整的“大型碎片”。

楚渊的眼泪与雨水混合在了一起,连忙跪在地上脱掉外套,手忙脚乱的套在了哈琪琪的身上。

可又因为动作过大,也可能因为某些记忆回到了原本的位置,大脑传来无法忍受的刺痛感,本就虚弱的楚渊,再次双眼一翻,晕死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