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礼不可废,这不怕你们经院在谈什么机密大事,总是要让人先告知一声的。”陆院长也笑着说道。
“哪里,这些弟子们正在讨论今天常菁的评书,也没有什么真知灼见,陆院长来得正好,指点他们一二。”
“有韦院长在,哪轮到我来指点?我就是过来给大家敬个酒,吃饭的时候,就是吃饭,多喝一点就好,这要回了学院,慢慢讨论就是。”
“我们这是边吃边聊,随便发表下看法,也是一件雅事。走,进去坐,别在门口站着。”说完,韦院长亲热的拉着陆验,走进了雅间。
梁秀率领众人紧跟着走了进去,陈凡故意走在了最后,谁叫他是老幺呢,这时候还是不要显眼。
房间里面的众人已经停止了讨论,一个个正襟危坐,里面空间虽然很大,但由于人多的原因,两个人共用一张案几,分两边摆放,中间有一张空着,对着房间的门,想来是韦院长的。
“各位弟子,这位是我们棋院的陆院长,大家应该见过,这两位是他的学生,也是我们学院的,这有一位,是陆院长今天新收的弟子,叫陈法生,据陆院长说,那是德才兼备,大家可要多向他学习。这位是谁?陆院长可要给我们介绍下。”韦院长指了指梁秀问道。
淡定,要淡定,陈凡脸上始终挂着淡淡的微笑,现在不好出言打断韦院长的话,什么陆院长说德才兼备,怎么感觉在讲反话?只有先受着,呆会有机会再说。
“这位是梁秀,梁郡守的子侄,幼时和我学过棋,现在天水学院,拜王院长为师,学的也是经科。法生,我新收的弟子,来给韦院长和各位学长打个招呼。”陆院长看了看陈凡,喊他出来见过众人,韦院长的话他有点不好驳回,说陈凡没有德才兼备肯定不行,说陈凡德才兼备,那就是在捧杀,更不行,看这个弟子的表现,希望不要让他失望。
“法生见过韦院长,见过各位师兄。”陈凡先从后面走上前来,给韦院长和两边的学长们先行了礼,韦院长点点头,经科们的学子们则还了半礼。“今日得陆院长收我为徒,是法生的荣幸,作为弟子,能被师长认可,更是弟子的幸运。没想到的是,今日刚拜陆院长为师,就见到了韦院长以及各位师兄,虽还未和各位师兄接触,但韦院长对师兄们的评价,让我羡慕不已,在韦院长的眼里,众位学长都是才华横溢的,法生也想成为其中一份子,只不过我才拜入师父门下,韦院长对我更是不了解,想来以松香学院师长们的博学,学长们的有爱,必能让我收获颇丰。法生在这里先谢过韦院长和各位学长。”陈凡又行了一礼,退到了陆院长身后。
陆院长看着退回来的陈凡,满意的点点头。陈凡这番话,不仅化解了韦院长所谓“大家要向陈凡学习”来挑起经科学生对陈凡的好胜之心,同时用成为其中一份子,来暗讽韦院长当时满怀得意说其学生学问都还可以的高调。
其实陈凡真想把韦院长之前向陆院长说的那番名为道歉,实则炫耀的话,在其这么多弟子面前复述一遍,以此来揭露韦院长的虚伪、高调。不过这样一来,就彻底得罪韦院长了,对于他这么一个新丁来说,实在是没有必要,故选了一种比温和但又不卑不亢的话语,来回击韦院长的挑衅。分寸有时候要把握好,没必要一开始就头脑发热,把人彻底得罪死,如果对方依然不依不饶,那时再狠狠回击也不迟。
好在韦院长并没有展开回击,或者说陆院长也没给韦院长这个机会,见陈凡退回来后,就接着说道:“今日恰巧大家都在翠香阁吃饭,也是有缘,我和弟子们过来敬大家一杯,韦院长,来干了,我先干为敬。”说完,将杯中酒一饮而尽。
陈凡等人见状,也跟着喝了杯中酒。
在旁边的小二见状,立马从韦院长的案几上拿起酒杯,走过来递给韦院长。
“好,干了。”韦院长见陆院长喝完,觉得脸面还是要顾的,毕竟对方主动过来敬酒,要不喝,传出去为不知礼就不好了,当即带领众弟子把酒喝了。
陆验见韦院长他们喝完,没有打算再呆下去,这里连个坐的地方都没有,自己的包间还有好酒好菜等着,当即说的:“你们慢用,我们先告辞了。”说完,向屋外走去。
“等下,不用急着走呀。”韦院长一把拉住向屋外走去的陆验说道:“既然来了,总要再喝杯,小二,帮陆院长把酒满上。”
“不用,真不用,我们那酒还多,法生给点了一人一壶竹叶香,这酒喝不完,如果要喝酒,改日吧,或者到我们那喝去,我们那空地大,加两三张案几还是没问题的。”
“哦,”韦院长心中有点郁闷,陆院长这是在他面前显摆,他那喝的是竹叶香,如果自己这不是,就不用给他添了,另外自己这连个空座都没有,如果他们没地方坐,那就让自己不要留客了,别说,今天自己这点的还真不是竹叶香,是丰业醉,主要是因为人多,一壶多了二十文,足够一桌菜钱了,有的时候,能省还是要省的,当下也没勉强一定要加酒,继续说道:“酒就不勉强你们喝了,我们刚在讨论常菁的说书,最大争论的是其后面说的,是否要出兵的问题,不知陆院长是否给大家讲讲你的看法?”
“我们棋院的学生毕业后,虽然去的最多地方就是兵营,但是主要是听从命令,管怎么打,而不管打不打,这打不打是陛下和朝堂诸公决定的,我哪有什么看法?到不知你这些学生有哪些看法,好让我们增长下见识。”
“我们这不是在讨论么?即使在朝堂之上,陛下还是要听听群臣的意见,若是你在庙堂之上,陛下问到你,你不得拿个主意,为陛下分忧?学生的看法是学生的,我们作为学生的师父,得有我们自己的看法,你说是不是?”
“身在其位,必谋其职。居庙堂之高则忧其民,若能得到陛下信任,自当粉身碎骨,在所不辞。陛下说打那,那就打哪,陛下说不打,就不打。你说是吧?这陛下要听群臣的意见,那也得分人,陛下总不会对出兵与否去问刑部?去问吏部?问的当然是相关宰辅,你说我这一棋院院长,想那些干什么?倒是韦院长你就不同了,你身为经科院长,那教出来的弟子将来是要封侯拜相的,你有什么看法?”这陆院长打定了主意,只听别人的想法,不说自己的看法。
“打不打你决定不了,那如果打,怎么打,这是你们棋院的事吧?我来谈打不打的问题,你来谈怎么打的问题,如何?你总要拿出点东西教教学生吧?”
“好,就依韦院长。”估计陆院长看不吃亏,爽快的答应了下来。
“这北魏的法庆起义,声势浩大,估计一时半会不会被消灭,甚至有可能会席卷半个北魏,至少也能割据冀州、河南、齐鲁,此时出兵,有点操之过急,我们当务之急是筹备粮草、军械,做好出兵的准备,待法庆耗住北魏大半兵力的时候,我军乘虚而入,那时是稳操胜算。”韦院长说完,看看陆院长,那眼里的神情彷佛说明了什么。
“这要出兵打,自然要举倾国之兵,要形成以多打少的局面,用正不用奇,以堂堂正正之势碾压对方,可将大军集结一路,出淮水,取寿阳 、东泰州,威胁北魏都城洛阳,则大势可成。”陆验看来对魏、梁之间的地形、战斗多有研究,此时毫不费力的讲出了出兵的经略。
“嗯,陆院长讲的很好,不愧为棋院之首,不知道各位弟子对陆院长的分析听明白了没有?”韦院长对陆院长淡淡一笑,向学生们问去。
“陆院长,在下徐峰,想请教下陆院长,为什么出淮水,取寿阳,想法庆举兵在冀州,何不出徐州,取亳州,与法庆之兵形成南北夹击魏军之势,使其收尾不能相顾,则北魏就失去半壁江山,然后再攻东泰州,必然事半功倍,使北魏仓惶北逃,这样可以以较小的代价,取得最大成果。”
面对韦院长的学生,陆院长没有急着回答,而是看了眼韦院长,说道:“不知韦院长对用兵之道有何看法?”
“这个我可不懂,我只专研经学,但我的学生中,有的人除了学经外,还专研棋道、兵法,这位提问的徐峰,棋道可是进入了六品,想来也不比你那些只知道专研棋道的弟子差。”
“棋道进入了六品,不错。”陆验并没有在韦院长那碰了个软钉子,脸上露出生气的表情,当然内心就难说了,嘴上还是表扬了下这个徐峰,接着问道:“你们还有谁有不同疑问的,索性大家一并提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