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前辈太客气了。我今天是来贵门弥补过错的。只要我能做到,您尽管开口。”景滢一双眼睛扫过坐着不动的男纸人,对两人的套路了然于心。
但由于理亏,景滢不得不耐着性子走流程,面上没表现出一点不耐:“无论是炼器还是异术,我都能做的不错。”
“所以你就随手坏了我内门的事?景大师真是好手段。”男纸人没有活人味的阴阳怪气,反而没了攻击性,有种非人的真诚,“为什么?凭什么?”
【桌面上铺着澄明纸,只能显示出你本心给出的答案,是纸役门最珍贵的测谎道具。】
景滢先向跪在地上浑身颤抖的林秀玉伸出手:“这不是你的错,有我呢。”
眼泪折射着阳光,让林秀玉视线一片模糊,只能看清面前遮挡正午阳光的人影。想说的太多,最是能说会道的林掌柜此时却一个字都说不出,只是毫不犹豫的握住了景滢的手,站了起来。
“在那种时候破坏贵门的安排对我没有任何好处,也没人指使我。我那时只是产生了这样一个不理智的想法,太少见、太强烈了,就这样做了而已。”景滢任由女纸人夏金梅搭着自己的手臂,稍微挪动脚步就挡在了林秀玉面前,挡住了纸人猩红如血的眼珠,“我现在太少动感情了,一时没忍住,万分抱歉。”
“你要救她?”夏金梅嘴角以特定角度微微上扬,叫景滢一阵不舒服,下意识移开了视线。
景滢贴心的解释:“不,我满足了林掌柜的愿望——不想死。我不应该用自以为的方式拯救任何人,太傲慢了。”
“你还没到那步,很好。我们不为难你,回答三个问题,这事就过去了,林小孩你带走,合作不变。”男纸人林董也露出死气森森的微笑,脑袋转向景滢,眼珠和嘴唇越发猩红。
“五个问题,我可以跳过不能回答的问题,并解释原因,如何?”
两个纸人同时点头,双方都觉得彼此占了便宜。景滢拉着林秀玉坐在圆桌旁的空凳子上,将手按在铺平的纸张上。
【提供纸役术的邪祟名叫归奁,祂正在透过这张纸看着你。】
没想到显化为纸役术的邪祟这么……充满人性,甚至有了人世间取的名字。景滢敲了敲纸面,权当和归奁打招呼。
“第一个问题——你什么时候成了异人?”夏金梅率先开口,问了个不咸不淡的问题开场。
“极寒末日之前。我没法确定具体是某一天,但不会超过降温开始的两周之前。”
每一个字都出现在了纸面上,这样百分百的真话相当有诚意。林董颔首,紧接着景滢话音问出第二个问题。
“你做炼器的异术叫什么?哪来的?”
景滢语气平淡,每个字的间隔时间都差不多:“这要算两个问题,第一个我可以告诉你,第二个我没法说,给出不能说的理由以后跳过。您接受么?”
两个纸人静默一刻,夏金梅答应了。
“这个异术叫【工匠】。我不知道这个能力是哪来的。”景滢回答的很简短,也很坚决,没有一点模棱两可的地方。
林秀玉惊呼出声:“不可能!”
“在这件事上,我到现在也没找到答案。”景滢将手从纸面上抬起,向林秀玉解释,“我师父和你的反应差不多,到现在都觉得我心不诚,有意隐瞒他老人家呢。”
【夏金梅开始怀疑你和景雪云的师徒关系有几分真实。】
“有时候我说实话也没人信啊。”景滢带着笑意,低声和林秀玉说了一句话就收敛情绪,“请您继续吧。”
夏金梅的问题是所有异人都感兴趣的,就连景家内部高层都好奇的抓心挠肝:“你为什么能如此奢侈的用异术?”
“额……我不知道,我真不知道。”景滢苦笑,“不好意思,我对自己知其然不知其所以然。这个问题不算。还有么?”
到哪都有这种天赋型选手,条件好的叫人连做梦都不敢这么放肆。林秀玉有些受伤,险些将脑袋埋在胸前。
“好。”林董纸皮下发出低低的笑声,好像有指甲在抓挠木板,“你的所有异术都叫什么?”
不想回答显然不算说得过去的理由:“工匠,狂徒,玩家,贪婪者。”
四种异术是目前异人能达到的极限,里没有最出名的血役术,却还是能写在澄明纸的实话,怎么可能?
明面上的三个人和暗处盯着的监视者都陷入了不尴不尬的沉默。
背包,procreate,血役术属于贪婪者的一部分,和工匠、狂徒、玩家这三个能力相比显的弱势,尤其是背包,已经成了现实和梦境的中转站——还要有罗耶娅在另一边帮忙。道理很简单,但景滢不认为纸役门人有魄力做出这种大胆猜测。
验证灵感占用了太多时间,反而忽略了不少基础却重要的东西,需要改一改。这个念头从景滢的意识中一闪而过后,注意力重新集中在正事上。
“你与人官有什么恩怨?”
衡量了一下炸平纸役门的难度和后果,景滢没有打破规则:“涉及到我的个人情感问题,你换一个。”
“你与人官有什么恩怨?”
两个纸人好像化身复读机,直到得到答案才会解除状态的那种。景滢反而松了一口气,青色澄明纸湮灭,连带其记录的信息。
“走吧,我们能做的都做完了。”景滢拉着林秀玉的手腕,在两根柱子之前撑开了一扇传送门,“这不对劲。”
“你与人官有什么恩怨?”
无数各种大小、各种颜色的纸张从四周的建筑里爆发而起,大大小小的文字在上面翻涌。林秀玉几乎尖叫出声,反握着景滢的手,浑身颤抖。
【林秀玉无法想象能有人做到这眼前的一切。】
“人做不到。人官有可能。”景滢脸色阴沉,“有什么不敢对我直接说,要用这种方式传话?”
厉景从纸旋风中走出,大氅上金纹流动,景滢看着眼熟却不认识。
“没办法,你不肯见我。”厉景看了一眼林秀玉就险些把人吓得瘫倒在地上,“也不理我。”
“你现在应该完成表演,而不是在我这里浪费时间——我不是管杀不管埋的人。”景滢保持礼貌,将林秀玉拉到自己身后,“话说安百福还好么?”
“能让你问上这么一句,他就很好了。”厉景似笑非笑,步履稳健的靠近景滢,“你喜欢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