韩旌胜在会拿笔的时候就开始绘画,直到现在已经有二十余年,期间尝试过几乎所有的绘画风格,并有选择的在艺术学院进修。
“因为一会要修改掉一部分,所以在画肝脏的时候画风最好和肿瘤区分开,反差越明显越好。”景滢指着ct片上一团团深浅不一的影子和旁边贴着的详细标注,“片子上已经由医生标出癌细胞了,你要做的就是用尽量写实的风格将肝脏和癌细胞有区别的画在这张纸上,可以吗?”
一颗肝脏——对于韩旌胜来说闭着眼睛都能画好,只是上面需要画风鲜明的癌细胞费点功夫。
开始,景滢只是习惯性的对韩旌胜的一切保持警惕和关注,但很快就被其他的转移了注意力。
那双手。
韩旌胜的手不算完美,手指和关节处都有不明显的伤疤,但筋骨分明,有种雕塑的美感。明明是普通的素描纸和铅笔,但被韩旌胜窝在手里时就仿佛被神明垂青,创造出了真正的、震撼人心的美。
景滢下意识的放轻呼吸,不想打扰韩旌胜。
“喜欢么——我的画?”韩旌胜能感受到来自身边的灼热视线。
“……”景滢没法在韩旌胜面前说谎,又不甘心就这么夸赞韩旌胜,只能尽量不掺杂感情的说实话,“基本功不错。”
“这幅不行,但如果你喜欢,我可以为你画一张类似的,内容你来选。”韩旌胜的声音里含着淡淡的笑意,“这样行吗?”
景滢和宫玉成同时呼吸一滞。
“哇……我的意思是……很适合。”景滢吞下半声惊呼,脸颊泛起微醺般的红晕,“只要把所有的癌细胞都加在正确位置上就行了。”
素描肝脏线条清晰,阴影和排线都完美而整齐,好像文艺复兴时期的宗教画,充满神圣的生命力。而出现在下方的阴影则混乱而邪恶,仿佛由线条交织的、不可名状的恶毒诅咒,看上去就叫人头皮发麻。
景滢从来都没见过这么有震撼力的艺术作品。
再也没有比这反差更大的画风了。
韩旌胜的动作很快,当景滢检查完【一纸鉴定书】的情况以后,邪恶和神圣已经在纸上纠缠了。
“完成了的话……”景滢艰难地将目光从画上移开,“陈女士,接下来可能会有点疼,所以为了您的体验,最好先吃一粒止疼药。”
“布洛芬?”陈秀英抿了抿纤薄的嘴唇,并没从景滢手上接过药盒,“我自己有药,不必了。”
“您自己决定就好——我只能说,这也是异常物品。”景滢随手将药盒放到了床头柜上,“现在为了让物品生效,需要您在这张画上署名,再写下今天的日期,可以吗?”
如果是盗取自己签名的手段,那还真是费了不少劲。陈秀英下意识的看向了韩旌胜,觉得偌大韩家的小主人应该不会加入这样一个骗局,便用铅笔按照艺术品的风格在右下角落了款。
然后就亲眼看着画面开始蠕动了起来。
“……这是……什么?”陈秀英猛然从床上坐起,但虚弱的身体承受不住这样突然用力的动作,开始疼了起来。
“异常物品的效果而已,请不要担心。”景滢将画板重新交还到韩旌胜手上,“现在把画面上的癌细胞修改掉,动作不要太大,最好慢慢来——现在你做的任何改动都会直接作用到陈女士的肝脏,比如用橡皮擦掉画面,将纸揉皱就会让整个肝脏拧成一团,烧掉画——那就是人体自燃事件了。”
“所以一定要小心。”景滢用力点头,“我知道你能做到,但是……现在和你平时练习的情况都不同。”
韩旌胜开始用橡皮将充满邪典气息的癌细胞擦成一片阴影,然后再用纸笔将铅笔画出的阴影擦成肝脏的模样。
整个改画的过程很慢,足有半个小时,陈秀英的吃了两片医生开的药后终于抱着视死如归的心态打开了布洛芬的药盒,抠出一粒吃下。
没有任何副作用的强效止疼药么……
久病成医,陈秀英身体一直都不大好,可以说从会吃饭起就开始吃药,在这方面堪称鉴赏大师。
在药片入口的瞬间,陈秀英仿佛被什么拉扯着的内脏就……
原来不疼的感觉这么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