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美人连忙摇了摇头,将这个可怕的想法甩出了脑袋。
自家姐姐如此单纯贤良的女人,怎么会做那等不知羞耻的事情呢!
可……要怎么解释自家姐姐这副容光焕发的模样?
也许只是因为那位左司马平日里忙于公务所以陪伴姐姐的时间不足,而如今受了伤整日在家养伤,因而夫妻和睦,所以姐姐才如此容光焕发?
胡美人低头思索片刻,只是她平日里对那位左司马没什么了解,深宫之中的她只知道坊间都说刘意待胡夫人很好,她便放心了,所以她也不确定究竟是不是因为这个原因。
她强作镇定,拉起胡夫人的手朝着西园子里走去:“我的好姐姐,大不了我就不贪图你的美颜秘方了嘛,还是赶紧进去吧,今天的好位置可是专门给我们留的。”
胡夫人回过神来,对着身后的韩宇轻点螓首,跟着胡美人进入了戏园子。
今日的俳优来自燕赵之地,台上有演奏丝竹的乐师,亦有身着戏服随乐起舞的舞姬,拂去二哥,唱的是男子才华卓绝却未曾婚娶,年过四十遇到方才及笄的窈窕少女,二人一见钟情。男子喜欢少女的活泼与美丽,女子喜欢男子的才华和气质。但女子的父母却觉得二人年龄不合适,硬生生拆散了二人,让少女嫁给了一名年龄与之相当的少年。
女子在出嫁前一夜,无奈地写下一首诀别诗。
“春水春池满,春时春草生。
春人饮春酒,春鸟弄春声。
君生我未生,我生君已老。
君恨我生迟,我恨君生早。
人归万里外,意在一杯中。
只虑前程远,开帆待好风。
自入苦信宫,每对孤灯泣。
闺门镇不开,梦从何处入。
一别行千里,来时未有期。
月中三十日,无夜不相思。”
罕见的,台下的观众们没有为这出精彩的戏剧而叫好,胡夫人和胡美人也是沉默不语。眼角甚至还有晶莹泪珠滴落。一旁的韩宇更是眉头紧皱,唤来戏园子的园主。
他虽然不喜欢父亲给他下的这种保护外出看戏的小妈安全的任务,但是他既然做了,就要做到最好。这好好的出门看个戏,怎么就安排了一出悲剧的戏?
“是小人考虑不周,还请四公子、胡美人以及左司马夫人恕罪。”
戏园子的园主低着头,恭恭敬敬地躬身行礼,倒也没有太过慌张。
毕竟这些日子以来,自从这出《君生我未生》开始表演,每日都会有达官贵人召他来责备,但每次都不会有什么实质性的惩罚,反而会打赏他些许财帛。
不仅如此,因为这些达官贵人们的泪水,反而令这出戏剧更加轰动,险些让这支来自燕赵之地的俳优们都唱不动了。
“这出戏剧,是何人所作?”
胡美人的声音还带着些许抽泣,她更加的感性,也更加为戏剧中的男女主角最终未能在一起的悲惨结局而感到哀伤。
班主将头低得更下了:“听俳优们说,是曾在赵地的一座小村庄,曾听一个少年郎讲了这样一个故事和一首诗,便编出了这出戏剧。”
“哦?”胡美人稍稍止住了啜泣,对这样的少年郎也产生了些许兴趣。
毕竟如今的士子们虽然喜欢听曲,但他们却不会浪费时间和才学在编曲上,而是学习那些更加务实的东西来一展才华,所以班主口中的少年郎也算是有些另类的士子了。
“那名少年郎,好像是魏国人,游学至赵。我也曾遣人去赵地寻找过,想请他再为我们编几出戏剧,只可惜没有寻到。听那个村庄的百姓说他好像是疯了,整日说些胡话,早已离开。”
班主叹了口气,似乎也为这名少年郎的结局感到唏嘘:“听说他好像是叫张机,真是可惜了这才华,否则……”
说者无意,听者有心。
一旁的胡夫人听到张机这个名字不由一愣,似乎……她记得张机曾说前些年曾在赵地游学?而且好像也的确是魏国人?
莫非……这竟是同一个人?
“姐姐,怎么了?”胡美人注意到了胡夫人脸上不自然的表情,低声询问道。
胡夫人迟疑了一下,说道:“我好像认识一个叫张机的少年郎,他是魏国人,此前正是在赵地游学数年,而且……似乎很擅长讲故事,是左司马的挚友。”
说着,胡夫人的脸上浮现出一抹不自然的红晕,素手握拳,双手的大拇指和食指相互勾连在一起。
平素里,张机将她抱入怀中的时候,除了向她讲述当年的那些秘事以外,也的确曾讲过一些她从未听说过的故事,其中也有不少是和男女之情有关的故事。
而她提起张机,也是想着可以帮张机谋一份好差事。
她看得出,张机也是个挺有才华的年轻人,否则为何独独他能与凶残暴戾的刘意结为好友,又为何会说出那么多动人的故事,又为何会有那么多稀奇古怪的……花样来作弄她。
她觉得以张机的才华,再加上自家妹妹胡美人在韩王身边吹吹枕边风,也许能有一份不错的差事,说不定还能谋上个一官半职。
至于刘意的嘱托?
刘意是谁?
此刻的胡夫人早已将来时刘意的嘱托忘得一干二净,她本就是敷衍刘意的,不然难道要她去为杀父仇人谋前程?
她没有将当年的真相全部告诉妹妹胡美人已经不错了,而这也只是因为张机说自己有对策,让胡夫人不要心急的缘故。
胡美人见姐姐胡夫人脸上那一抹酡红和手上的动作,不由吃了一惊。
昔年,火雨山庄和父亲火雨公还在的时候,当时韩国的右司马李开和自家姐姐相恋之时,姐姐每次听到“李开”这个名字便会面色羞红。
还有着双手各自握拳、大拇指和食指相互勾连在一起的动作,正是自家姐姐在害羞和紧张时才会做出的动作。
难道……便是此人!
自家姐姐,竟然爱上了一位少年郎?
自家姐姐十六岁生下女儿,如今恰好过去十六年,已经三十有二了,那少年郎估计也刚加冠没几年吧,这相差近十岁啊!
这也太……!
而且那人竟还是左司马刘意的挚友?!
饶是胡美人都有些被震惊到了,暗暗看向胡夫人,这要是放在民间百姓家,被发现了是要被拉出去游街的!
“姐姐啊姐姐,你怎能做出如此荒诞的行为呢?”
不!
一定是那少年郎花言巧语骗得姐姐欢心!
她绝不能让姐姐继续错下去!
她要见见这个张机!
她要看看究竟是有怎样一张三寸不烂之舌才能将她的姐姐哄骗成这样!
“姐姐,这张机我要了!”
“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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