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玉弄璋,如珍如宝。含璋塞如同一块美玉,镶嵌在萼国北境的山口东南侧,它的西北方,是南零一要塞的右翼,两边斜斜对峙,这种状态已经经历了上百年。
相比寒城,含璋塞被称之为塞,自然规模要小很多,可重要性完全不亚于寒城,因为它是落日城的屏障。如果含璋塞不加以防守,云国军队可以直接进入北境腹地,那北境的补给便被切断了。
所以含璋塞的规制相当高,三总大将之一的车延常驻这里,兵力与寒城相当,秦晚在空中同样没有看到有空哨布置,看来之前南闻龙所说两边打算穿越南零一的漏洞北上游击真的迫在眉睫。
秦晚并没有出示军牌,而是用隐卫的令牌找上要塞门口的一位高阶军官,在军官惊愕眼神下微笑道:“不用紧张,为我通传车将军,别给其它人知道”。一柱香后,他用武敬的模样敲响了车延房门。
“进来。”
迎面是一幅巨大的地图,地图下面负手站着一个身材颀长的男子。男子未着军装,白衣白袍,发髻随意束着,两旁是巨大书柜,看起来不似军人倒像个书生。地图旁边有个竖着的条幅,上面苍劲手书着一首异界面古诗:
“单车欲问边,属国过居延。征蓬出汉塞,归雁入胡天。大漠孤烟直,长河落日圆。萧关逢候骑,都护在燕然。”落款是萨元谟的印章。
里面既嵌入了车延的名字,又没有用皇帝之玺而是私章,显示出皇帝对这位将军的私爱和亲近。“好诗!”秦晚忍不住赞道,他小时候学过这诗,所谓国家不幸诗家幸,越是战火绵延,诗人越是多题材写,大漠孤烟,长河落日,类似这雄美的景象,秦晚也曾在鬼啸原看过呢。
“你也懂诗?”男子转过头来,他面容俊美,长眉斜挑,露出感兴趣的神色。“不敢,北境都督参军秦晚,参见车延将军”。秦晚露出真容,恭敬向车延行军礼。“哦?”车延这次真的露出惊讶神色,“你还是隐卫?”“回将军,在新任军职前属下便已就任隐卫之职。”
“唔,皇帝陛下可好,公主殿下可好。”看来车延已经被通报京内情况,问起青鸾表示他了解秦晚的另一重身份。“皇帝旧疾已愈,现在正在带公主视朝听政”,秦晚答道。“哧”,车延笑了,秦晚这不拘礼法不带后缀称呼皇族的习惯老改不了。
“老南跟我提过你的事,秦驸马,你可是去寒城赴任,中间来我这拜山头的?”车延没有用军中职称称呼秦晚,而是用驸马,秦晚心想这车将军还没有认可自己的军队角色呢。
“回将军,属下这次是特意来含璋塞办事,因为中间出了点小插曲,故此向将军求助。”车延立刻警觉起来,问道:“可有军令?”“将军请看。”秦晚呈上军令后,车延扫了眼淡淡地说:“看来大皇子殿下是更信任阁下呢。”
秦晚知道车延身为含璋塞驻守大将,这种侦察敌境的任务本是他的份内,越过他派遣秦晚,萨信已在他心目中失分。他不想自己被车延视为萨信的人,回道:“属下忝任军职,依令行事而已。”意思是他现在是副元帅,我也没办法。
车延点点头,对秦晚的回答有些满意,问道:“雷家人实力如何?”“两名强者带四名中阶修士,足以无损斩杀三名强者。”“是么?你把腾河的事与我再讲一遍。”
听完秦晚对雷家遇袭时战斗描述,车延深思了一会,道:“你有保留,没说完实话!对方是四个结丹境强者,按你的说法,雷家起码应损失部分战力才对。”秦晚一惊,这人心细至极,从他话中找出了自相矛盾的地方。
他苦笑道:“将军神目如电,我是从旁出了手。”他便将自己总合所带修士,用鸣镝聚箭的办法打出陀螺风,吹散那霸道迷雾的事讲了出来。“随行修士都可以作证,我只出手了这一次。”他在雾散后当即让众修士撤退,所以也不怕后续追究。
“你为什么这么做,难道让他们两败俱伤,不是更符合我国利益么!”车延冷声责问。“因为我不想让雷家人有更多筹码,他们如在我国境内损失重要战力,追究起来有保护不力的借口,这会让皇帝谈判中受牵制。还有......”
“还有什么。”“这五十九名修士是我从南将军那借来的,如果不清除雾气,雷家人失败后,袭击者有可能尽杀掉他们以灭口。”
“这五十九人,如果能换雷家高阶修士一人,也是划算的。”车延露出惋惜的神色,摇了摇头说道:“不过能爱恤兵士,也算你有良将之风吧。”他即之肃容对秦晚道:“这种爱惜之心,只能是在不影响战局下,为了制胜,为将者必须要有牺牲一切也不眨眼的决断!”
“是。”秦晚低首接受了车延的教训。南闻龙和车延,准备以牺牲自身为代价去云国游击骚扰,这种狠劲不光是对兵士,对自己也一样,所以秦晚尊重他们。
“说说看,你遇到什么事,为何四天后才到我这?”车延终于进入正题,秦晚便将在轻雁塞前遇袭的事说了出来。“证据呢?”秦晚取出阿木英虎的头颅。看着狰狞的首级,车延思忖一会问秦晚道:“你觉得这是哪方面派遣的?”
秦晚心说你肯定猜出来的,我可不会被套话。他恭敬道:“属下不愿意去想这个问题,属下只想完成任务。”车延露出不满意的表情道:“你这人很狡猾,他修为如何?”“大概相当于中阶中期修士。”秦晚可不想把自己实力暴露。
“战况如何?”见车延不依不饶,秦晚便开始扯谎,将对方能用古怪能量得到神明加护的事隐瞒,只说自己被吹箭偷袭,两人从岸上打到水里,水里打到岸上,最后自己凭借延迟引爆的火雷符炸伤对手,还被垂死敌人扫中肋部的过程讲述完毕。
“所以你隐伏在河里,治疗了三天伤势?伤处给我看看。”车延问得极细,秦晚只得撩起衣衫,让他验看肋部,被骨矛扫中的地方尚有一长条痕迹,车延看完哼道:“不尽不实,这种伤势三天能好,休得骗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