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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三十四话 争战永牧州(四 )

雍远、吕晨婉走远后,东方昭肃容对众人道:“前三战皆是惨胜,为免再有意外,我再重申一遍,接下来的对战,任何人都不可强求取胜,不然,也就不须出战了。”再望向尘飏:“大护法,此战我们侥幸胜了,请再出招吧。”

尘飏望去古辛,还未说话,古辛身后的炼使者就抡了抡赤焰锤抢着道:“古护法,这回该是我了吧。”

古辛道:“好,就由炼兄弟来建这第一功。”

听得是炼使者出战,寒泉冽、冷北穆便走入战场。只因冰雪门人对血属天魔最为熟悉,因此众人昨日定下血属天魔先由冰雪门应对。

嗜使者见寒泉冽上了,心中大喜,急忙跃下飞龙,掠入战场。炼使者眼珠一瞪,急急跟上,落在嗜使者身边后不忘埋怨:“嗜兄弟,你可真急躁!”说着,争强好胜的他要证明他更为急躁,赤焰锤一指冷北穆:“你,过来受死!”

“好!”冷北穆应了一声,手提穆寒枪,背插乾坤旗,迈开步伐,迎去炼使者,飞奔之际,寒雪之力海浪般席卷横扫身前,正是“朔雪飞扬”在前开路。

炼使者忙施“血舞滥觞”,十数颗血珠洒去半空,如血墨坠进酒杯,斑斑血液急急渗开,未想术力还未尽发,“朔雪飞扬”已横扫席卷而至,这一下,酒杯可被打翻,斑斑血液泼得到处都是,就如同有人用朱笔在画卷上乱划乱抹一气,炼使者“血舞滥觞”的杰作地狱血花没有成形,反倒成了小儿的涂鸦之作。

这可激起了炼使者傲气易怒的本性:“本大人竟又多了一个对手!”眼看斑斑血液将被扫荡一空,急急分张左糙手,借还残存半空的斑斑血液,再施“血色弥漫”,但见斑斑血液不断拉丝成线,那红色丝线随风而长,迎风飘荡,顷刻间交织出一片血雾,将“朔雪飞扬”包裹其中,这一下“朔雪飞扬”就如断了线的风筝,与冷北穆的联系被隔绝开来,对炼使者可是没了威胁;虽然如此,炼使者并不想浪费自己的练血,左手一弹,指尖上射出红色细线,纠缠成网状将血雾和血雾中的“朔雪飞扬”兜在其中,正是“心血来朝”;而后,就像抡自己的赤焰锤一般,狠狠一抡,“朔雪飞扬”的雪风筝被放去了冷北穆那边;最后,炼使者果然没有浪费自己的练血,“心血来朝”术力一发,那些血雾立刻顺着细线回到了炼使者体内。炼使者将左手抬到鼻下,凑上去嗅了几嗅,心满意足道:“还是自己的血美味,唉?这到底算不算我的血呢?我也是喝的别人的啊。”

正奔向炼使者的冷北穆不得不停下,高跃半空,以躲自己的“朔雪飞扬”,便被炼使者抓住机会。此魔本就最为急躁,如今身边没有尘埃热浪,更知要速战速决,遂也不管算不算偷袭,赤焰锤用力锤去地面,一片赤红血影沿地窜出,在前方复又腾起,向冷北穆飘忽袭去,正是“沸血腾影”。

冷北穆人在半空,无处借力闪躲,那血影速度又是极快,只好再使一次“流风回雪”,“流风回雪”却被惊散,尽化雾气让道给赤红血影,幸好冷北穆也知此术之效,在斜下方再布“傲雪凝砌”,终于挡住此术。

冷北穆安然落于地面,本被血煞术力和寒雪之力挡住的视野重新回归,已见前方血食邪神猛张血盆大口,便知有“虚无之火”攻来。原来这也在炼使者算计之中,冷北穆虽然落地,可“傲雪凝砌”留在半空,并不能为他庇护,因此炼使者趁机用出了“阴泉罪”。

“虚无之火”没有火之相,冷北穆不能看见,但却识得亦深知血食邪神喷出的无形火能燃烧道力,连忙急退三丈,趁这间隙,左手搭去右肩,将背上的乾坤旗一撤一甩,召唤道“春风十里”随之发出。“虚无之火”见了,擦着冷北穆肩头而过,追逐“春风十里”去了。只见“春风十里”在前,“虚无之火”在后,两种功法你追我逐之际,时有燃烧,就在半空弄出了一场烟火盛宴,让观战的城民大饱了一阵眼福。

炼使者使出“阴泉罪”,又让血食邪神使出“虚无之火”,只是为了建功,可不是为了取悦九牧的俗子凡夫,见此烟火盛宴,脸上横肉一动,吓得血食邪神赶紧施展“血釜炼狱”,却见血食邪神长舌一抖,就有十余根三寸黑漆柱插在冷北穆身周,随着其上血印大放妖红,黑漆柱的包围圈中温度骤升,霎时犹如油锅炼狱。

冷北穆先以“极寒蛰伏”、“夜雪初积”削弱此术之威,以保自身同时,酝酿寒雪之意,接着,穆寒枪在身前、身后各划长弧一道,使出“傲雪狂刀”,只见两柄冷白之刃睥睨斩出,将身周的黑漆柱一一斩断两截,而后,余威荡起无数风雪,漫天齐舞,冷北穆顺势再使“流风回雪”,两柄冷白之刃便回旋重归枪身,更使枪身冷光森然,接着,他拂过枪神,“朔雪浴灵寒气”掠出枪尖,潇洒动身,飞赴风雪之约。

感受到这迎面扑来、不可匹敌的极致灵寒,血食邪神紧了大张,自觉不敌,一拍屁股,示意之后,急忙告归。

炼使者独受“朔雪浴灵寒气”,心急火燎的他更为心急火燎,可体内之血隔着胸膛,无法化解极致灵寒,炼使者赤须揪动,稀眉团皱,横肉一颤,凶性大起。只见他紧攥左手,在胸前狠狠一划,敞开的血衣为之撕碎,手上的赏功戒指在胸前划出深痕一道,顿时练血奔流,他却还嫌不足,右手抡起赤焰锤,竟锤向自己胸前,痛得他嚎叫一声:“桀骜残暴!”术语发出,练血更如潮水涌出,炼使者踏着重步,挺进了“朔雪浴灵寒气”中,所踏之处,留下一个又一个血脚印,不多时,脚印渐被胸前留下的练血所淹没,他的身后竟成一条血河。终于,炼使者脚步重重停下,那条血河随之腾空高卷,恰如赤练瀑布逆流而上,好比惊涛骇浪拍岸而起,血河之水重重飞溢,鲜艳的红色狂洒乾坤,复又倾泻而下,从四面八方飙去了冷北穆,冷北穆所在的天地,因之被染作鲜红——正是炼使者在御兽垣领悟的第八术“血染弥天”。

冷北穆所在的天地,被染作鲜红,受此术影响,他的道心也被重重围困,体内正在运转的寒雪之力失了掌控,纷纷狂躁,肆意侵袭其身。

冷北穆忙吟“养心召唤语”,才使道心稍稍平静,他努力聚集道心中的寒雪之力,使出“傲雪狂刀”,可惜正如天上曾说,“傲雪狂刀”的一往无前,只是留给他人一个背影而已,今遇第八术,果然碰壁难前,无法助他突破“血染弥天”,道心仍在围困,寒雪之力仍在肆虐。

无法收摄之寒使冷北穆如落死亡冰窟,他的鲜血开始凝固,身躯几欲冻僵,浑身上下只剩透彻冰凉,就如当日陈灵玉手背传来的一样,这似曾相识之感,让他猛然想起陈灵玉在窗外的话:“如果你没有回来,我也会去丹枫山找你。”当日不觉此言之意,今时回想,方知究竟:“我若死,她就会效仿殉葬清风山的我娘!”震惊半晌后,忽畅怀一笑:“看来,我永远逃避不了了!”

道心之中,冷北穆转过身躯,傲然面对那悲苦积攒郁结的风雪牢笼,片片雪花洒下半空,就如多年追逐的深情,阵阵灵寒拂过身躯,就如当日环抱的柔软。此时此刻,风雪更甚,可他不再逃避,长臂一振,穆寒枪当空而落,他持枪在手,冲入风雪,在这道心天地,随心舞动穆寒枪,终于不再拘泥于风雪,而是无拘无束,与风雪共相翱翔:枪贯四海,舞梨花,如寒星闪耀,张扬不羁;枪舞游鸿,扫八荒,如冷辉漾波,灵动变化。寒雪之力,连绵悠长,身心之役,随之尽去,终能一往无前,睥睨一切!

漫天血红中,冷北穆已被自身道力雪封,可忽然之间,六点寒光射出道心,刹那间,寒雪之力为之重振,在六点寒光的引领下结成一片雪花,那雪花它翻飞,它游曳,它起舞,飘飘悠悠荡荡,它是那样的狂傲张扬,仿似世间一切都不在它眼内,又是那样的潇洒不羁,仿似飘飘悠悠荡荡不是它,而是这个世界!那雪花并非一往无前,可却是那样的不可阻挡,恁是有股张扬不羁的力量,轻而易举地划破血红,跃来炼使者前方。此功法正是不久后冷北穆命为“傲寒六出”的非凡寒雪之力。

炼使者奋举赤焰锤用出大力去挡,可当雪花撞上,他却感觉不到雪花上有丝毫分量传来,正惊疑时,赤焰锤上忽然推来一股大力,在那股大力面前,自己偌大的身躯,竟是那样的轻若鸿毛,瞬间被撞飞倒旋而出,重重栽落地上,炼使者败了。

却说与此同时的另一场战斗——嗜使者对寒泉冽道:“寒门主若是惧怕,还可再喊两人相助。”

寒泉冽道:“不用多言,接招吧。”左手拂过晓寒刀刀背,“冰霜玄刃”加诸其上,提刀跨步,亦迎向嗜使者。

嗜使者早知冰霜之力能生寒意,若令他近身,寒意将会让他格外不适,因此葱指一拈,“心血来朝”的血丝射去寒泉冽。寒泉冽将晓寒刀身前一横,“彻寒银砌”布在前方,虽然拦住血丝,“彻寒银砌”却也冰碎。嗜使者再使“血舞滥觞”,寒泉冽用“冰冻泉封”来挡,嗜使者再使“血色弥漫”,寒泉冽以“彻寒银砌”化解。

一人一魔互相消耗几个回合后,寒泉冽忽然生疑:“他明知互耗不利,仍然如此,难道只是因为他有赏功戒指?无论他做何打算,继续消耗,对我更为不利!”寒泉冽不再一味取守,也不再拘泥于定下的铁律,将冰霜寒气散作数段,各凝成一道冰晶在半空徘徊起舞,晓寒刀随之一挥,冰晶破空而去,正是以“冰舞泉上”力攻嗜使者。

嗜使者将蘸血斧横空一挽,“血光惊鸿”掠向漫天冰晶,冰晶便被惊散落地。

寒泉冽收回落地冰晶的冰霜之力,欺身近前,脚下“履霜坚冰”如形随影。

嗜使者深知其威,正欲使出“阴泉罪”,可心中一想:“当寒门主面召唤出那样丑恶的血食邪神,会让他不待见我。”因此不召血食邪神,宁肯耗费自己术力,来施展血食邪神的术法。蘸血斧使“虚无之火”燃烧漫延至脚下的“履霜坚冰”,以稍稍化解其威,自知寒泉冽已被消耗许多,时机已至,便放任寒泉冽近身。

寒泉冽近身三尺后,晓寒刀已带寒光劈来。

嗜使者一抬蘸血斧,轻描淡写地架住晓寒刀,再使“血釜炼狱”于自己周围,以克制冰霜之力带来的冷寒,而后,看了眼已被热浪消融的晓寒刀上的“冰霜玄刃”,呵呵笑道:“寒门主,按理我算你的手下败将,可今日,我仍要与你为战,你以为我是来对你示爱?不然,我是要让你向我求情。”说罢,“嗜血昏沉”使了出来,要如上次,令寒泉冽再重忆“美好”。

嗜使者虽然算计巧妙,寒泉冽的道力的确已被消耗许多,可惜今时今日,寒泉冽道心中的冰泉剑上深刻何晓冰的身影,足以托付思念,又有天上诺言响彻耳边,此一次,他的道心始终不为所动。

嗜使者稍有失落,只能说出诛心之言,逼他堕落,他假意兴奋道:“寒门主,这一次你竟对我的‘嗜血昏沉’无动于衷,是不是因为邪恶之力已将你那师妹赶出了你的心扉?”

寒泉冽闻言一惊:“你竟知邪恶之力!”

嗜使者傲娇道:“别人不知,我可知道,谁让我对你的事格外上心呢?上次一战后,我为了弄清你最后是怎么击败我,专门去了你书房一趟,只是书房已被人有意毁坏,成为废墟,我不能找到任何关于冰霜之力的记录,更不能躺在你的床上想象一下,可是本使者哪会轻言放弃?翻遍了许多民居,好歹找到些蛛丝马迹,才知你上次所使乃是邪恶冰霜之力‘冰霜浩劫’。听闻九牧人一旦用过邪恶之道,就会着迷于另一处山水的美妙,就如同上次我讲给你的故事中的我一样,一旦尝到了鲜血的美味,就很难再离开它了,哪怕我也曾无谓的挣扎过。现在的你,只要动用道力,邪恶之道就会不时窜上,就要分心分力压下邪念,就会陷入痛苦又辛苦的挣扎,从今后,你要想凭正途提升修为,已是难于登天,与其这样,不如与我一同堕落吧。”嗜使者正是因为探明此事,才敢前来迎战寒泉冽,才会与寒泉冽互耗,以此来消耗寒泉冽的纯正冰霜之力,助邪恶之道占取上风,要害他向邪恶之道堕落。也正是因此,寒泉冽今日只是迎战一魔,却被大占上风。

寒泉冽道:“你的挣扎之所以没有结果,只因你欲壑难填,寒某无欲无求,自然不会沉沦于邪恶之道,哪怕修为再不能寸进!”

“无欲无求?难道你不想救回你那师妹了?寒门主可能不知,我等术法的奥妙远胜九牧道法,只要你肯加入魔域,我愿意去求花护法,让她帮令师妹起死回生,不过,她活过来后,你要对她敬而远之,不然我会不高兴的。”说到这,捂着嘴不好意思的笑了起来。

“哈哈哈哈哈……”寒泉冽强挤笑声:“可惜天上兄弟已答应在下搭救晓冰,就不用阁下费心了!”

嗜使者脸色一阴:“天上?”咬了咬下唇:“本使者百般劝你,你始终不愿动心从我,看来,已没有必要留着你了!”鼻哼一声,借助赏功戒指使出第八术,要夺寒泉冽性命。

寒泉冽已受消耗,又有“血釜炼狱”在旁削弱冰霜之力、回收道力之法已无用武之地,更有邪恶之道蠢蠢欲动、即将占据道心,

他若放手一搏,纯正冰霜之力必会消耗一空,届时,再因为无法压制住邪恶之道,邪恶冰霜之力势必再现九牧,

对于他个人来说,一旦自己再使邪恶之力,便又向邪恶道沉沦许多,到时要想回头,更是千难万难,尤其是东方城主才肃容叮嘱众人“不可强为”,就是因为西风门主、雍远使出了邪恶之力,如今话犹在耳,寒泉冽岂可置若罔闻?

眼看两条青色大蚯蚓向寒泉冽箍来,他不再分心分力于外界,而是将仅剩的纯正冰霜之力,尽用来压制邪恶之道,他情愿受死,也不愿沉沦!

多亏此时,冷北穆已击败炼使者,望来此处,见师兄性命危机,再使“傲寒六出”,毫无疑问,嗜使者又一次拜倒在寒泉冽脚下,只是这一次,是拜冷北穆所赐。

嗜、炼使者大为不甘,却也只能接受,互相搀扶,退出战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