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鱼九絮表情一滞,一瞬间仿佛连呼吸都变得尤为困难,她下意识往后退去,同万初月来开距离,随即摔在地上,挣扎着想要将刺入脖颈间的东西拔出来。

可当她握着那如同冰锥一样坚硬的东西时,一股莫名的东西顺着伤口缓缓地融入她的体内,霸道的肆意掠夺着她仅存的一丝力气。

事情发生的太快,当几人注意到时,事情已经发生,且在苏洛尘冲上来的瞬间,无数藤蔓拔地而起,势如破竹将几人阻挡。

当几人退出一定范围,它们才会停止生长,无奈,几人虽然着急,也尝试破开这些藤蔓,可终究都是无济于事的,无奈他们只能站在安全的地域时刻准备着等藤蔓消失就冲上去。

此时,鱼九絮无力的摔在地上,尖刺没入她的脖颈,源源不断的毒素侵入她的体内,头痛欲裂之间,像是有什么东西要将她的脑子撬开。

同时,许多陌生又熟悉的记忆不断涌入脑海中,从她记事开始,到依稀记得鱼家被灭门,自己被小乞丐带走,再到被扔进乱根雾,被关瑜白训练成只知听从命令的野兽。

还有她和苏洛尘初遇的湖边,青涩的少年涨红了脸,从原本的正气满满,到主动背过身去等她穿衣服。

后来她跟着他,他也并不排斥,一来二去,两人逐渐熟络起来,她陪他修行,引她向善,直到那天,他亲眼看见她挥刀杀掉了那家最后一个反抗她的人。

她满身是血,回头看向一身干净的男人,他震惊又痛苦的眼神,直直的落在她身上。

四目相接的瞬间,她不知道那是什么感觉,只觉得气闷又难过,好一会儿,他咬牙问她:“你知道不知道你干了什么?!你答应过我不会再滥杀无辜了!为什么不听话!!”

那时候,她无法狡辩什么,只是愣愣的看和他,和以往的好几次面对旁人质问时的感觉不一样,那次,看他那么难过,她竟意外的希望做那件事的不是自己。

后来苍穹之战,她为了掩护关瑜白,只身去引开仙宗的人,被活捉后,苏洛尘封住了她的灵脉,将她囚禁在道观。

可本来她已经做好了迎接众人的怒气,但没曾想,如今细想来,那时在仙宗的日子,纵使她无法使用魔气,还经常出去挑事,可从始至终,苏洛尘都鲜少恼她的。

再后来,关瑜白让人将她带出仙宗,再次受到围剿时,他竟故技重施,再次将鱼九絮抛弃……

随着刺入脖颈的木缒内的毒素一点点融入她的身体,被神锥尘封的记忆尽数被唤醒,当毒素完全没入,曾经仿佛被抽空的力气逐渐回溯。

她强忍着脖颈间窒息的疼痛,缓缓抬手,握住那木缒,总算能用上力气,才猛地将木缒拔出来,鲜血飞溅的瞬息,撕裂般的头痛逐渐消失,脖颈间的伤口也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恢复。

同时,方才阻止他们上前的藤蔓也陆续退回了地底,苏洛尘一个箭步冲上前,看着勉强支撑在地上,还未缓过神来的鱼九絮。

他上前将人扶住,鱼九絮扔掉手里的木缒,大口大口的喘着气,因为疼痛而模糊的视线也逐渐清晰起来,耳鸣顿减,苏洛尘以及其他人焦急的声音一遍遍的呼唤着。

随着洛明修和木问兰的到来,现场逐渐变得嘈杂起来,是洛明修和木问兰的声音。

洛明修说着:“我都说了,就不该待在那儿,现在好了吧,搞成这样!”

木问兰咬着牙瞪他:“你吃错药了啊?瞎说什么?”

看着好似已经昏迷的鱼九絮,洛明修焦急:“师尊,谢前辈,她怎么样了啊?会不会死啊?可千万别让她死了啊!”

鱼九絮无力的躺在苏洛尘怀里,稍稍缓过神,她合着眼,皱了皱眉,道:“吵死了,再多说一句,嘴给你撕烂!”

此言一出,还在和木问兰争论的洛明修当即住了嘴,惊讶的看着缓缓从苏洛尘怀里坐起身的鱼九絮。

这熟悉的语气,熟悉的强调,洛明修不可思议的瞪大了眼睛,语气间是叫人有些不可觉察的惊喜:“你……你都想起来了?”

鱼九絮看着他,眯了眯眼,坏笑着表示:“当然了,除了你,我都想起来了。”

洛明修怔了怔,反应了一会儿,才意识到鱼九絮言语间的调侃,他又开心又生气的轻哼一声,傲娇的别开脸。

鱼九絮轻笑,并不言语,回头间,就正好对上苏洛尘正经的目光,鱼九絮冲他宽慰的一笑,往事仿佛就在昨天,苏洛尘反应过来,视线落在被她扔掉的木缒身上。

回过头,两人再次四目相对,鱼九絮突然想到了什么,她勉强站起身,拨开站在面前的人,朝着已经完全没了生气的万初月走上前。

她缓缓地跪下来,已经没了生气的万初月正在逐渐同四周的植物融为一体,或许多年的功法所致,这已是不可避免的后果。

鱼九絮看着眼前的人,抬手,轻轻抚上她的脸颊,随即最后一次凑过去,同她额头相抵,记得小时候,她一生病,万初月就会这样查看她没有没有发烧。

末了,她缓缓退出一定距离,看着眼前逐渐和四周融为一体的万初月,余光却瞥见她紧紧拽住,又在此时松开的手上,是一枚晶莹剔透的钻石。

锋利的四周像是被精心打磨过,难过之下,她又有些疑惑,下意识伸手去触碰那枚钻石,就在指尖触碰到钻石的瞬间,一记电光火石之间,鱼九絮只觉得脑子一阵昏沉,随即,意识仿佛有片刻停滞。

等她再恢复意识时,耳边是诡异的唢呐声,她站在迷雾当中,四周隐约可见是一条废弃的街道,漫天飘飞着叫人看不清的东西。

可随着那飘飞的纸张逐渐清晰起来,散落下来的竟一张张冥币,不等鱼九絮反应,耳边再次传来女人的哭声,伴随着诡异的唢呐,当迷雾逐渐散去,她才发现,自己站在一处分叉路口。

一边抬着花轿路过,另一边是一口已经掉漆的大黑棺材,红白相冲,却格外和谐,可仔细一听,才叫人惊觉,那哭声竟是从大红花轿内传出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