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凉夜清秋半,空庭皓月圆。

中秋月夜,孔方城中灯火璀璨,花灯庙会,热闹非凡。

江月白脸上沾着墨迹,兴冲冲的拎着一兜子玉简冲出小院,要赶在天明之前,把这些玉简都送出去。

“你怎么在这儿?”

江月白惊讶的看着院门外,长身玉立,抱着剑眉头不展的卓青锋,这才几天不见,他下巴上都多了一层胡茬,看起来很颓废。

“我……还是想来问个明白。”

江月白忽然有些内疚,这些天一方面是忙,一方面是不知道怎么说,所以干脆把这件事抛到脑后了。

既然又碰上,那还是趁机说清楚吧。

“没事的话,陪我去给大家送点东西。”

江月白举了下手里那一兜子玉简,之后将其收入储物手镯。

卓青锋眼神微亮,点头,“你脸上……冒犯了。”

卓青锋打出一道净尘术,微凉的风扫过江月白脸上墨迹。

江月白怔愣摸脸,被卓青锋热烈的眼神看得难耐,抓了抓脸先走一步,卓青锋把剑拿在右手,唇角勾起快步跟上。

“今晚好热闹啊,修仙之人也是很会过节的嘛~”

十里长街,灯火璀璨

江月白环顾周围,左边摸摸花灯,右边看看年轻男女树下焚香,仰头,天空中都是各式各样的飞灯。

眼花缭乱,美不胜收。

砰!

泉湖那边烟火升空,火树银花,孩童们欢呼笑闹,拎着花灯你追我赶的往泉湖那边跑。

江月白也痴痴笑着,倒退着看天上烟火,一低头,卓青锋站在人群中,炙热的目光始终落在她身上。

“咳~”江月白握拳轻咳,收敛笑容。

“团圆饼嘞~好吃的团圆饼~吃了月圆人团圆~”

旁边的吆喝声吸引江月白,她走过去,“来两个团圆饼,卓青锋,你要吗?”

卓青锋走上来摇头,“我已辟谷,凡食影响心境修炼,明日就要入秘境,你最好也别……”

话未说完,江月白已经一口吞了半个团圆饼,嘴角带渣,好吃到头顶小灵芝都在发髻里摇摆了下。

卓青锋默然无语,只看着江月白。

江月白付了灵珠,接过包好的另一个团圆饼,倒退着走在卓青锋前面。

“你看,我想吃团圆饼,你却已辟谷,你根本体会不到我手里的饼有多好吃,我也无法跟你分享这一口的快乐。”

卓青锋皱眉,长臂一展取走江月白手里的纸包,拿起饼递到嘴边,却犹豫着,咬不下去。

江月白神识丝线一牵,卓青锋手里的饼回到她手中。

“别勉强自己去证明什么,如果你对我的这份喜欢需要你去违背自己的意愿,那就不值得。”

卓青锋眉头越皱越深,“可我还是……”

江月白停下脚步,认真的看着卓青锋,“你知道这天为什么会下雨吗?”

卓青锋摇头。

“那你知道为何有地方七月流火,有地方却七月飞雪吗?”

卓青锋有摇头。

“你不知道我想知道的,而我也不知道你们剑修的剑胆剑心,剑意化形之类的东西,你觉得我跟你成为道侣,我们见面该聊些什么?”

卓青锋张嘴欲言,却又发现江月白说得有道理。

“你别看我年纪轻,实际上,我懂得真正心悦一个人的感觉,知道怎样的两个人,才会从灵魂到身体产生无法抗拒的吸引力。”

江月白是真的明白,从五味山人林惊月和苍国少年将军夜时鸣那里。

她有夜时鸣的记忆,从前觉得情爱之事跟自己无关,所以刻意忽略了夜时鸣记忆中相关的部分。

可是这次到孔方城,先是谢景山发疯,又是卓青锋来告白,她便知道,她必须要正视这一人生必经阶段。

那日卓青锋告白后,她重新审视和感知了夜时鸣和林惊月的相识,相知到相爱。

没错,她认为他们两人,是相爱过的。

除去立场和身份的阻隔,夜时鸣和林惊月同为领兵将领,因为同一场战役相识,又在打仗的过程中了解彼此。

林惊月在中军大帐指点江山,夜时鸣在外带兵征伐。

若是夜时鸣真是无能草包,林惊月的计谋再厉害,夜时鸣又岂能以弱胜强,以少胜多?

所以夜时鸣的优秀同样吸引着林惊月,他们之间也有微妙的默契。

一起对着沙盘讨论战术,一起月下切磋枪术,即便明知没有未来,他们依旧无法自拔的被对方吸引。

所以林惊月不忍下毒,夜时鸣不忍杀她。

江月白从夜时鸣的视角可以感受到林惊月的爱意,再加上那惨烈的结局,江月白就像历过情劫一般,感同身受,不会轻易再对什么人动心,也不会为此觉得遗憾。

师父当年没说错,有夜时鸣的记忆,对她来说不完全算一件坏事。

万家灯火之下,江月白跟卓青锋并肩而行,给住在各处的小伙伴送玉简,慢慢讲述林惊月和夜时鸣的故事。

一直走到泉湖边上,两人停下脚步。

江月白道,“卓青锋,我真的很感谢你,愿意将你一颗赤诚之心捧到我面前,能得你这样优秀的人喜欢,让我感觉十分荣幸,上次我不知所措骂了你,是我不对,我向你道歉。”

江月白拱手,卓青锋赶忙去托她手臂。

“你不必道歉,是我太唐突了。”

江月白站直,“我这个人比较野,不喜欢被拘着,我也很贪婪,想要的很多也很杂。而你是一个纯粹的人,修剑之心无比坚定,辟谷那么难的事情你轻易就能做到,我就不行,所以你我根本不合适。”

“我希望,你以后能找到一个真正适合你的人,有共同话题,有共同追求,行事不会互相拖累,愿意相守一生,携手进退,如此,才是真正的道侣。”

卓青锋看着江月白,眼神中带着几分不舍和苦涩,“那以后……还是朋友吗?”

“当然!”江月白斩钉截铁的回答,眼带笑意,“你们归元剑宗的逐风剑君一生追求我天衍宗祖师陆行云,为情所困,你若翻过此篇,便走出了超越他的第一步。”

砰!

泉湖上空又一次炸开烟花,火树银花,与湖面上一盏盏莲灯交相辉映。

“这玉简给你,你拿回去跟其他人一起看看,明日迷宫中若遇上,兴许我还得找你帮忙。”

“我去山海楼给谢景山送东西,今夜谢谢你,就此别过。”

江月白跑上廊桥,跑向山海楼,越跑越远……

卓青锋的目光追在她身后,心头酸涩,今夜江月白与他说得那些,他一时半刻还领悟不透,也割舍不下。

他那份喜欢,是从苍炎之地一别之后,七年间魂牵梦绕,思虑良多,在此次重逢时那一刻怦然心动,才真正确定,他是心悦她。

卓青锋闭上眼深吸一口气,或许终有一日他能翻过此篇,但现在……还不行。

握紧手中玉简,卓青锋恋恋不舍的收回目光,离开泉湖。

山海楼下。

谢景山揶揄打趣,“啧啧啧,刚才我在楼上就看到你跟卓青锋啧啧啧,你俩是不是……”

看谢景山眉毛都快飞到天上去,江月白没好气的把玉简丢给他。

“你是不是不贫嘴就活不下去啊,今晚赶紧把里面的图和阵法口诀背完。”

江月白扭头便走,谢景山在后面喊,“那你到底是拒绝了还是答应了啊?”

山海楼顶。

谢归鸿揽着丁兰芷,伸头看楼下的傻儿子。

“那姑娘看起来挺不错,就是景山经常提起的江月白吧?”丁兰芷问。

谢归鸿点头,“嗯,就是她,可惜你的好儿子一心要守身如玉,不然我倒是可以给他出出主意。”

丁兰芷白了谢归鸿一眼,“你就别丢人现眼了,也少干涉景山的事情,明日……”

“放心去吧,我等你回来。”谢归鸿打断丁兰芷,将人轻轻揽入怀中,“今日烟火都是我亲手为你做的,喜欢吗?

“还行吧~”

阴晴月缺都休说,且喜人间好时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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