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姝点点头：“我确实有这个想法，江南富庶，无疑是筹粮的最优选。”
贺兰潋沉思片刻也觉得可行：“可以一试，不过那些商贾大户不愿意怎么办？”
还是那句话，谁都不愿意做赔钱的买卖。
明姝沉思片刻：“如果商贾的后代也能参加科举呢？”
贺兰潋惊了一下：“你认真的？”
士农工商，商人的地位是最低的，到了司褚这里，虽然解除了许多商人的限制，但商贾的子嗣依然不可以参加科举。
阶级的差距很难跨越。
“只是之前就有这个想法，我也和司褚探讨过，他并不排斥，只是实施起来必定会面临很大的阻碍。”明姝托着下巴一脸深思。
“岂止是阻碍？那些士族门阀第一个不会同意！”沈宁书眉头紧皱，在场的人没有谁比她更清楚那些人有多顽固。
如果商人可以参加科举，动摇的是他们的利益，他们当然不可能同意。
不过沈宁书隐隐意识到，这或许是个契机。
“实施起来必定会很困难，不过我们可以先把这个风声给放出去，我相信肯定有人会动心，筹粮这件事也会变得相对轻松。”
从商即便生意做再大，那也是依旧是底层阶级，若是想要跨越阶级荫庇子嗣只能做官。
听了明姝的想法，沈宁书迟疑了很久才开口：“娘娘的法子，或许真的可以一试。”
这个话题暂且搁置到一旁，越扶光往锅里下菜：“哎呀，别想那么多啦，搞得气氛那么严肃，快来，自己想吃什么下什么！”
底料早就加了进去，锅里已经沸腾，香味扑鼻，明姝闻着这熟悉的味道，食指大动，整个人都被治愈。
果然，没有什么是一顿火锅解决不了的。
沈宁书好奇地瞧着这锅：“这是什么？还从未见过这样的吃法。”
在这个朝代，火锅只在巴蜀地区小范围流行，盛京是没有的。
明姝兴致勃勃给她科普了一番，沈宁书点点头：“这倒是有意思，中间用隔板隔开，是考虑到人的口味不同么？”
“没错，这叫鸳鸯锅，这边是红汤，能吃辣就下这边，这是清汤，不能吃辣的下这里面。”
寒冷的冬天，围着炉子吃热腾腾的火锅，再没有比这更幸福的事了。
为了防止空间密闭，一氧化碳中毒，贺兰潋他们把炉子起到了屋外，还可以一边赏雪景一边吃火锅。
明姝说完便迫不及待地搓搓手：“说的我都馋了，可以开动了吧？”
越扶光挑了挑眉：“这又没外人，想吃就吃呗，不过等烫熟了再吃啊！”
他们人多，食材备的也多，除此之外还有烤肉，甜点水果等等。
江延还让人抬了两坛子酒来，他笑吟吟道：“吃饭怎么能没有酒呢？”
贺兰潋嗅了嗅，眼睛一亮：“上等的女儿红，江少主大手笔啊！”
江延笑的含蓄斯文：“你们是阿宁的朋友，自然也是江某的朋友，能聚在一起过年也算是缘分，今晚大家敞开了肚子，该吃吃该喝喝，都算在我头上。”
明姝夹了一筷子牛肉慢吞吞咬着：“江老板大气！那我就不客气了……”
她刚想来一碗，扭头对上云芷幽幽的眼神：“娘娘，您可不能喝酒。”
“……”她沉默片刻，扭头看向越扶光，可怜巴巴伸出手指，“一点点也不行吗？”
越扶光摇头无情拒绝：“不可以。”
明姝死了心，她也不是无理取闹的人，只是见大家都能喝，心里的馋虫被勾上来罢了。
江延哈哈笑着说是我考虑不周，转头让下人给她拿了果茶。
明姝抿着酸酸甜甜的茶，心想茶就茶吧。
大家一边吃一边喝酒一边聊天，气氛热火朝天。
期间从天南聊到海北，提及梦想，贺兰潋眼里添了几分朦胧醉意：“说出来不怕你们笑话，我以前的梦想是拯救世界。”
越扶光“噗嗤”一声，毫不给面子地笑了出来，乐得前仰后合，拿肩膀撞他，追问道：“现在呢？”
“现在嘛，云游四海，锄强扶弱？”说完，他自己都忍不住勾唇。
“好梦想！”越扶光有些醉了，身子摇摇晃晃，她下巴撑在屈起的膝盖上，“我年少的时候一心想成为世上最厉害的神医，救千千万万人。”
明姝撑着下巴瞧她，忍不住打趣：“那你的梦想已经实现了呀，太惨了，年纪轻轻就已经失去了目标。”
众人皆笑起来。
越扶光傻笑起来，慢吞吞摇头：“没有。”她望着漆黑的夜空，两眼惆怅，声音低不可闻，“我连自己都救不了。”
后半句散在风里听不大清。
沈宁书面色平和，眼神坚毅：“为万世开太平。”
她也确实一直在这条路上踽踽独行，女子的身份注定让她这条路坎坷不平，充满险阻，但她始终相信，终有守得云开见月明的那天。
明姝忽然有些感慨，她觉得很欣慰，无论在哪个时代，女子都有在努力在自己擅长的领域争得一席之地。
比如季明姝，温知意，越扶光，也比如眼前的沈宁书，她何其有幸，能邂逅这些闪闪发光的灵魂。
闻人白面容温和：“我呢，只想平淡安稳过完这一生，这样就已经很不容易了。”
贺兰潋若有所思看了他一眼，低笑着调侃：“倒是符合你无欲无求的性子。”
闻人白对上他的目光，无欲无求么？
他闭了闭眼，不置可否。
明姝却突然想起幻境里闻人白对她说的话，他说逆天改命，他必定会付出极大的代价，她不清楚究竟是怎样的代价，可必定不会轻松。
不正面回应贺兰潋，大概是他最后能做的了。
她的心里添了几分沉重，又想起司褚。
思绪尚未蔓延，耳边传来越扶光好奇的声音：“明姝，说说你呗？”
火光映在她微怔的面庞，明姝听见自己缓慢轻柔的声音。
“我没什么太大的抱负，只是希望所爱之人，岁岁平安，能得善终。”
从她在书中看到司褚时，一个念头浮现在她脑海——
她希望他能有一个好的结局。